[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六十四章
Chapter Eighty-one——Carols
八月夜晚的风仍旧热得撩人，那些哀伤、失意，如同夜雾散去后的天空般广阔清澈，温柔的星光，依稀如同过往的记忆。即使受伤，也是属于爱情的成长，不需要指责，更不需要遗憾。
因为是心情很好的一个晚上，所以看到的天空都是与平日不同的，东京都的高楼大厦似乎都变得温柔妩媚了。
在迹部本家别墅工作三年有余的年轻女佣在这天晚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原因无他，只因她们年轻任性的景吾少爷。
女佣手中托盘上精致的白瓷咖啡杯颤了又颤，最后被娴熟地稳稳托在手中，年轻的女佣疑惑地眨眨眼，似乎没听清刚刚少爷说的话。
紫灰色头发的男人习惯性地撩起额前的碎发，慵懒又极具压迫感的声音从没有丝毫弧度的薄唇中溢出：“还要本大爷说几遍你们才能听明白？啊？从现在开始，你们任何人都不准踏入厨房一步，听明白没有？啊嗯？”
除了刚刚端咖啡的女佣之外，餐厅里的其他佣人在这一秒皆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必恭必敬地立在一旁等候发落。
男人长叹口气，接着说：“今天晚上厨房本大爷包了，你们谁也不许进来……更不准帮忙。有谁没听清楚的话，明天就不用出现在这幢别墅里了！”
于是，迹部家上至管家女佣下至园丁司机，连同专门负责打扫的欧巴桑皆陷入全身警戒状态，在被下达“今晚不准靠近厨房”的命令之后。还好并非像之前恐怖的低气压带一样，追溯原因，也只不过是他们少爷的未婚妻、他们将来的少夫人想亲手为公婆做顿晚餐而已，然而这样一件简单的事，在景吾大爷看来简直比卫星发射升空还要任务重大。
刚刚踏入厨房的一刹那，莱拉简直被里面的宽敞空间和设备齐全程度惊得乍舌，紧接着她豪不留情地打断了迹部景吾准备自夸的言论，自顾自地扎上围裙，开始准备晚餐的材料。所有的东西都是刚刚去超市采购回来的，准备起来也不算麻烦。目前这段时间里，迹部绅人夫妇正在参加一个商业宴会，因此她有足够的时间仔细准备。
也许幸福和爱就像手中的蔗糖，有点粘却很甜，粘在身上弄不掉，含在嘴里又很甜，这样想的时候，就连整颗心也都觉得甜了起来。笑容慢慢爬上嘴角，莱拉站在厨房的盥洗台前兀自笑了起来。
那个在门口站了许久的男人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略带嗔意地敲了记她的额头，好笑道：“喂，你到底行不行啊？”
莱转头用一记厌恶的眼神回敬，说：“怎么可能不行，我又不是没进过厨房？我可是随时都可以嫁人的！”
迹部似乎眼前一亮，露出一丝看好戏模样的笑容，声音更是低沉：“本大爷还有公务要办，就不陪你了。”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准备转身走人。
这下莱拉急了，“喂！你不来一起准备吗？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忙吗？”
迹部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地道：“让本大爷看看你是不是随时都可以嫁人！”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莱拉半晌才回过神，明明是很正常的交谈和相处，在这一刻她却隐约的感觉到有淡淡的不安。好似一切温存都如同水月镜花。是幸福来的太快了？怎么可能，他们也算是经历过无数风浪了。莱拉宁愿现在的感觉完完全全是自己的多疑。
……
时间一分一秒的游走。夜里的灯火和着月光洒进别墅二楼的书房，歌特式装潢的房间在一片静谧中显得庄严堂皇。
迹部景吾从手提电脑前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是冰冷的，一股火气窜升。那些佣人早搞什么鬼，不知道给本大爷换热咖啡的吗？！转念一想，他似乎记起自己曾下令任何人都不准接近厨房来着，当然也就不能帮他换咖啡了……
可恶……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那女人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
做顿饭而已，能出什么事？本大爷……本大爷不应该大惊小怪！
……
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还……
还是去看看好了……
本大爷绝对不是担心她，而是……担心今天晚上父母回来没有晚餐！
从餐厅到厨房的整段路上，果真没有见到半个人影，透过厨房木门的缝隙，透出浓浓的菜香。
紫灰色头发的男人缓慢勾起唇角，幽深的瞳孔里盛着一种莫名的情愫。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扎着一条白围裙的莱拉忙前忙后的身影，白皙的脸颊被热气熏得泛红，淡黄的灯光下有一种别样妩媚的美，刹那间让他的心大力一跳。
缓步向她接近，并且未让当事人有所发觉。
这时只见莱拉一抹额头上的汗，皱眉抱怨道：“……酱油在哪里啊……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偏偏这时候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真是的！”
突然一个黑色的玻璃瓶被递到眼前，伴着一句魅惑至极的声音：
“你找的是这个？少夫人？”
“哎呀不是啦！这是醋啊！你……”毫不知情的莱拉边摆手边回头，却在下一秒对上了双温柔到妖异的眼睛，“你……景吾？！”
迹部莞尔一笑，将醋瓶子轻轻一放，“本大爷来监督你的，哼，果然是半斤八两，这样就想嫁人？啊嗯？”
莱拉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之后准备继续。
谁知猝不及防间，她便被拥进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大脑突然间一片木然，根本无法思考，无法思考他是为什么突然间有如此激烈的举动，无法思考自己该怎生应对，只是僵硬在那里，任由他抱着，将头埋在那人的胸膛，说不出话，心里泛起浓浓的甜意，女人都是无法抗拒所爱之人的温柔的。她也不例外。
“本大爷……突然想起跟你住在中叶时候的事。”
他的喃喃低语从头顶传来，莱拉心头猛然一紧。
环住她的手臂无声抽紧，她明显的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
“本大爷还做过炒乌龙面给你呢，莱拉。”
莱拉僵硬地抬起头，怔怔地对视着他的眼睛，对视着那双温柔得分明一生一世也用不尽的眼睛，刹那间觉得柔肠百转，黯然销魂。
迹部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表情微妙复杂，“别被本大爷迷得说不出话了！一起准备吧，父亲他们要回来了。”
莱拉红着脸推挪他一下，转身走出几步远，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
……
厨房的门被敞开的一条小缝无声合上，一屋子仆人女佣各个面色绯红，不时地用余光瞟着方才还站在门前“观看”加“收听”现场直播的两个人，一致认为，迹部家的隔音措施还是不够到位的。
迹部绅人面无表情地坐在餐厅的长椅上，呼吸很是不平稳，面带笑容的迹部千带子轻轻合上厨房的门，讪笑着走过去与他并肩做下，说：“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在里面准备晚餐呢，多亏我们提早回来了。嗯？”
说着，将脸转向身旁默不作声的丈夫大人，却惊奇地发现，原本一脸严肃像冰山的绅人此时此刻竟露出了一丝值得回味的微笑，而那双凌厉的眼睛里，盛满的分明是温柔和爱护。
一个历尽苍凉与浮华的男人，有些狡黠，有些沧桑，却遮不住骨子里的别扭个性。在发觉千代子玩味的表情之后，迹部绅人飞速起身准备离开，大踏几步之后，又突然停下，背对着妻子说了一句话，“刚才德国Ritter公司的人送来的Ice Breaker巧克力拿去一盒给景吾他们送去。”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Ice Breaker里面有朗姆酒夹心，告诉莱拉不能吃，给她普通的White Chocolate就行了。”
迹部千代子掩口轻笑说：“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该诚实一点了吧，绅人！”
最后，千代子禁声在迹部绅人的怒瞪之下，可目光仍旧追随着他直到上了楼梯后消失在书房里。有什么好别扭的？承认他很在乎莱拉不就好了？父亲跟儿子都差不多一个样呢。
……
餐厅里暖黄色的灯光温柔洒落，照得室内一片明亮。
轻纱一般的落地窗帘，在夜风中温柔舞动，餐桌上弥漫着浓浓香气，温过的清酒蒸腾住淡淡雾气。
晚餐很简单，并非丰盛的异国大餐，而是普通的日式家常菜。味增汤、鳗鱼烧、蛋卷、沙拉、蚬肉炒饭，莱拉屏息坐在餐桌的一端，身边是同样不发一言的迹部景吾，而两人目光的焦点同样是坐在对面的二位家长——
“爸，妈。”迹部出声提醒。
千代子大睁着眼睛打量着桌上的饭菜，并且努力的在脑中搜寻着关于这些菜色的记忆——哦！想起来了！曾经在深夜家庭剧场中看到过，普通的日本人一家人围在一起，坐在地板上吃饭，很温馨的感觉，桌上摆着的好像就是这种饭菜。又抬头看了看莱拉，那小丫头牙齿咬着嘴唇，正用催促、期待并存的眼神看着她跟绅人。
于是，迹部千代子微微一笑，带头喝了一口香气四溢的味增汤——
下一秒，她豁然睁大眼睛，满脸写着惊异与不可思议——
紧接着又喝了一口。
迹部绅人眉头一皱，有样学样地喝了一口汤，虽然没那么夸张，可他的表情也绝不亚于千代子！
莱拉心头一缓，慢慢挺起胸膛，从两位家长的表情上便知，她已经在厨艺上初步得到了肯定。还未来得及更进一步的高兴，只听身边男人淡然一笑，神情好似能将天下之事玩弄与股掌般轻松，用手肘碰了碰莱拉，又瞥了一眼桌上的菜。
莱拉不悦地皱眉，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难道一定要在自己的父母面前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扭捏，迹部危险地眯起眼，眼眸浮上一丝威胁。
投降……
莱拉无限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嘴边含着笑，把菜夹起送到他嘴边。
虽然没看见此刻绅人夫妇的表情，不过大概也猜到了。只是她在迹部的眼中看到的除了温柔就是兴奋，他一下子笑起来，大口吃了菜。
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睛此时此刻是异常的明快，毫不掩饰的幸福之色让她心中诧异与惊动。无论有多少不安，至少他现在是真实快乐的。
然后，充满着温馨又不乏浪漫的晚餐就在小夫妻的你侬我侬、与老夫妻的瞠目结舌中安然度过。
无异。
……
夜色如水，从微开的窗口吹进的风，夹杂着阵阵凉意。
桌上温热的咖啡散发着浓香，与房间里玫瑰的馥郁清香融合得相得益彰。杯中的奶精和咖啡纠缠不清，交织缠绕。如此的暧昧，如同这两人的关系。
迹部景吾斜靠在贵妃椅上，怀里拥着一身玲珑白衣的莱拉，茶几前的一方纯毛地毯上，一岁大的迹部咏希兴致勃勃地摆弄新款的益智玩具。
莱拉突然想起自己曾对绅人说过的话，她的任何快乐都是微笑的事情。
如今想来，也许这句话真的是说的很正确，长时间的挣扎在矛盾与痛苦边缘过后，任何意图和奢望都变得不再重要，只要身边是自己的家人、并且能够看见他们幸福的笑，就足够了。
一切事情，只要心甘情愿，就都会变得简单。
迹部原本停留在儿子身上的目光突然移向莱拉的肩膀。
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片雪白肌肤，凝脂一般的透着粉红色，却在肩上的一角烙印着一块不大不小的肉粉色伤疤。
那块烙印在她身上的痕迹，如同烟火般刺目，刹那间便灼伤了瞳孔。
他的眉心逐渐拧紧，不知名的疼痛和寒意将他整个人从头侵袭到角，心脏突然被梗住无法呼吸。
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沉静，嘴角挂着笑，眼睛里满是欣悦，偶尔抬眼看他，便对上他来不及躲闪的眼神。
莱拉调皮一笑，伸手挑了挑他的衬衣衣角，小声说：“景吾，你不是说我跟你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做过吗？”
迹部景吾挑眉，“本大爷好像是这么说过。”
说着，莱拉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璀璨到令天上的星星都失却了光辉。
“那么，景吾唱首歌给我听吧！”
“……”
“不行？”
“哼！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歌声下吧！”说完，在她的额头印上重重一吻。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夜幕下的卧房中响起，泪痣，衬着那人傲然的表情，夜色中带有一种无法言语的高贵与尊贵感。
《Right Here Waiting》。莱拉没想到他会选这首老旧却一直经典的歌曲。
男性醇厚的低音，将歌曲的情感一一诠释，一字字的撩拨心弦，久久无法平静……
“Oceans apart, day after day,
and I slowly go insane.
I hear you voice on the line,
But it doesn't stop the pain.
If I see you next to never,
How can we say forever?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Whatever it takes,
Or how my heart breaks,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I took for granted all the times
That I thought would last somehow.
I hear the laughter,
I taste the tear,
But I can't get near you now.
Oh,can't you see, baby,
You've got me going crazy?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Whatever it takes,
Or how my heart breaks,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
纵然由开始的独唱变成后来与婴幼儿的的二重唱，纵然完美的声音被一个天外飞来的小孩子用凌乱稚嫩又不甚规则的声音所打破，可莱拉还是哭了，当迹部景吾一手搂着她，一手为她擦着眼泪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中国的著名作家张爱玲曾在书中说，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
…………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