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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死杀人03
两人的情侣套餐很快就上上来了，主打的泰式咖喱用的是个巴掌大的叶形碗装着，里面装着的五块牛腩和三四块土豆一目了然，分量实在是少得可怜。沈晋用勺子舀起一小勺咖喱汁尝了一口，加了足量的椰浆让咖喱汁略感绵绸，辣味和甜味有着完美的混搭，味道那是超乎想象的惊艳。
“真心不错。”沈晋赞不绝口的同时帮冷少爷把米饭和咖喱汁混好了摆到他面前。
“再来两份这个咖喱。”冷清风对一直偷看他们这边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他一方面怕这点分量的咖喱饿着沈晋，一方面是想把吃饭的时间拖得长一点，最好是长到可以把那部该死的恐怖片全给误掉。至于日后嘛，他可以有很多方法让沈晋忘记这回事……
冷清风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只可惜根本糊弄不了精明的沈副队长。沈晋洞悉冷清风对看恐怖片一事的抗拒心理之后自然是不肯放过这大好机会的，那还顾得上吃饭，三两下消灭掉盘子里的食物之后拉着冷清风快速结账，领了电影票火速往影院奔去。
这部电影已经上映了有一段时间，热衷恐怖片的影迷们早就看过了，而想随便找个片子打发时间的一般人也不会特意去电影院看恐怖片找虐。所以等冷清风和沈晋找到放映厅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大厅里的人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个，而且位置零星地分散在不同角落，没有聚众看片的那种安全感。
冷清风坐在宽敞的情侣沙发上，盯着面前正在播放广告片的硕大屏幕，心，里叫苦不迭。
用电影票作为促销手段他可以理解，但是舍得下血本送3D IMAX的电影票就是老板的不对了。
沈晋摸了摸冷清风的大腿笑得一脸人畜无害，道：“这片子我看过原著，特刺激。”
冷清风眯着一双桃花眼，道：“比做刺激？”
沈晋的手暧昧地往上移了一点，用磁性的嗓音对冷清风耳语道：“怎么着，冷队长想来影院激情？”
两人正说着话，放映厅内的灯光黯淡了下来，电影开始了。
******
沈晋咬着爆米花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电影已经演到一半，正是精彩的地方。女主角正在被无数异化成僵尸的同学追赶，衣服沾满了血迹，右手也在搏斗中被硬生生扯去了一截，露出了森森白骨。
“喏，你的爆米花。”冷清风把一盒热气腾腾的爆米花递给沈晋，坐了下来，填补了沈晋旁边空置了二十几分钟的座位。
沈晋接过爆米花，抬了抬眼皮，说：“买个爆米花要半个小时？”
冷清风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人多队伍长。”
“这次又要去哪？”
冷清风坐下来还没有两分钟就又在坐不住了。
“出去吸烟。”冷清风一字一顿地说。
“你从来不抽烟的。”沈晋好心提醒。
他把头凑过来笑眯眯地说道：“电影一共演了一个小时，你总共去了洗手间三次，买爆米花一次，买矿泉水一次，加起来只看了不到五分钟，冷队长真是好忙啊。”
冷清风嘴角抽了抽假装没有听到。
“行啦，咱们走吧。”乐够了的沈晋大发慈悲地说。
冷清风听了这话如蒙大赦，赶紧搂住情人出去。那该死的音效怎么就那么好，吓得他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两人统共只看了一个小时的电影，出来的时候才刚刚过十点。
“你再去吃点夜宵吧。”知道冷清风在吃晚饭的时候因为担心看恐怖片的事情没怎么好好吃饭，沈晋建议。
“那就在家附近吃点炒粉吧。”
沈晋租住的房子在一片开放式的小区里，小区上了年份，加上地理位置很好，居住的人很多，就算到了半夜路上也还是看得到很多人的。
许多住在一楼的居民有经济头脑，把房子从中间割出一块，外面做点小生意，里面用来住人。冷清风和沈晋常去的那家小吃店在这片小区算得上是老字号，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开的。老爷爷负责炒菜做饭，老奶奶负责收钱洗碗。两位老人家生意做得厚道，价钱不贵但料放得十足，吃得带劲。他们俩平常办案回来晚了都会去那家店照顾两位老人的生意。
“小晋和小冷又来啦。”看见两人进门，老奶奶热情地招呼他们。
“哎，来两碗炒粉。”
“二老最近生意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沈晋来得次数多了，老人家有的时候也会跟他拉拉家常，他们生了几个孩子，但都不在身边，就把这个风趣幽默的小伙子当了自己的孙子一样。
“还好还好，就是老头子最近血压又高了。”老奶奶把餐具递给他们。
“上次那几个来找事的流氓没有再来找你们麻烦了吧？”沈晋想起上个月亲眼撞见有几个小流氓拿着钢管和板砖跑来找二位老人家要保护费的事情，当时他冲过去三两下把几个小流氓撂倒，事后通知了片警抓人。这些出来混的小流氓早把进看守所当放假了，他们的年纪又大多没满十八，派出所也是以批评教育为主，不多一会儿就都放出来了。沈晋担心那些小流氓报复心理强，上次被他撞见了没有得手，以后又会找机会过来欺负两位老人家。
“没有，你上次交待了派出所的人以后就常常有穿制服的警察过来看看，那些小流氓忌惮他们，再也没有来过来。真是谢谢你了。”老爷爷笑呵呵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两碗香喷喷的炒粉。
两人一边吃着炒粉一边和两位老人家聊天，相当愉快。
“给我两笼包子打包，要快！”谈话间，小店又来了生意。刚进门的客人声线压得很低，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或许是出于警察的职业病，冷清风和沈晋不由得打量起了新客人。
进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神色疲惫，身上的衣服皱得乱七八糟还染了许多污渍，但是沈晋却认得他衣服的牌子，虽不是什么特别高档的品牌，却至少要好几百一件。这种轻微的不和谐感让沈晋产生了疑惑。
老爷子告诉他包子至少还要十分钟才能蒸好，那人低着头“嗯”了一声便侧着身子站在靠在被油污弄脏了的店门边。充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店外，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需要帮忙吗？”沈晋好心地问。
那人发觉沈晋是在跟自己说话，紧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竭力把自己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
他这样的反应更让沈晋他们觉得有问题，在心理有很大压力的情况下，人的表情会变得微微扭曲，比如眉头会皱起，前额露出沟痕，嘴唇也会根据不同程度的压力大小抿起。这人的表情完全符合这一点，而且他的行为表露出的不仅是心理压力，更多的是一种想要躲藏和逃避的紧迫感。
“我们是警察，你要是觉得自己身处危险之中我们可以帮助你。”为了缓解那人紧张的情绪，沈晋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给他看，证明自己是个好人。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那个人愣怔了一下，然后猛地压低头上的鸭舌帽，转身朝店外没了命地跑去。
沈晋下意识地想要去追，被冷清风给拦了下来。
“算了，”冷清风拉着人从冰冷的室外回到店内，“说不定是附近的小混混，怕警察而已。”
老奶奶慈祥地对沈晋说：“是啊，最近这一片有两个帮派抢地盘，不是很太平，底下的小混混都这样神神秘秘的。
两人吃完夜宵，沈晋特意多付了一点钱给老奶奶，为自己刚才多了一句嘴赶跑了他们一桩生意道歉。
回家的路上沈晋心理还记挂着刚才那个人，那人的眼神他很熟悉，与自己在审讯室里接触到的一些犯人如出一辙，眼神里都充斥着紧张、惊惧还有恐慌。
“还在想刚才的那个人呢？”冷清风问。在他们两人之间一向是沈晋的话最多，说得东西也有趣，冷清风就在一旁听着。今晚沈晋难得的沉默让他有些在意。
“嗯。”沈晋随口应了一声，脑海里在回想刚才那个男人的一切细节。身上有没有血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有没有青紫的受伤痕迹……
“别想了，要是真有案子发生咱们明天就会知道了。而且咱们不也看清了他的长相么，到时候直接拼图通缉就可以了。”
******
第二天早上两人准备去局里上班，沈晋和冷清风特意绕路从昨天那家小店旁边路过，看见两位老人如常开店做生意，这才放心下来。
“希望是我多虑了。”沈晋把自己和冷清风的手机号抄在一张纸上交给老奶奶，让她发现任何异常就马上给他们打电话。虽然昨天那人不见得是要针对这家店做什么，但是沈晋总是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而昨天那人便是其中的关键。
两人到了办公室，郑少枫很自觉地给他俩拿了早餐。
林尧和方兑没挤进他俩的电梯，于是两人索性爬楼当作晨练。
“喂，你们有没有去看《离魂》啊？就是最近上映的那部原著在去年得了好多奖的恐怖片。”方兑兴冲冲地问。
冷清风一听“恐怖片”这三个字平白地从额角滴下一滴冷汗。
沈晋看着他笑而不语。
郑少枫兴高采烈地说：“我和阿楚昨天晚上去的，可刺激了，就是阿楚老犯困，看了一半居然睡着了。”
楚侨端了杯咖啡，摇摇头，无奈地说：“做咱们这行的看恐怖片还哪来的刺激感，随便从我法医室里拉出来一具无名尸都比那片子里的僵尸带感多了。”
沈晋撩起眼角斜了冷清风一眼——这里就有一个例外。
“铃铛！铃铛你没看吧？！”方兑朝刚进门的丁灵凌扑去，被林尧长臂一捞给捞回来了。
“看什么？”丁灵凌听话只听了半截，不知道方兑在说什么。
“最近上映的恐怖片，一起去电影院看吧，我们打算团购电影票。”方兑一脸期待。
谁知丁灵凌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一入心理学深似海，从此恐怖片是路人。恐怖片需要演员展现的惊吓、恐惧、慌乱等等表情要比其他类型的影片放大许多，也比别的片子更考验演员的演技，但是很多微表情和在各种情况下应该做出的身体反应很多演员都做不到，所以我看恐怖片会很捉急啊。”
被拒绝了的方兑哭着一张脸，把最后的期望放在沈晋和冷清风身上。闪着星星眼看向沈晋。
沈晋最受不了手底下这帮兔崽子装嫩卖萌了，那会激发出他的“母性”（？），什么都答应了。
“那好吧，咱们就一起去。”沈晋想着，昨天晚上只看了一半就陪着冷清风出去了，再去电影院看一次也不亏。
“不准去！”冷爸爸咳嗽一声，断然拒绝。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已经吃了一堑，再往坑里跳就是他的不对了。
方兑疑惑地看向冷清风，怎么今天这么不好说话？
“咳，今天我大哥回来，你们副队得跟我回家吃饭。”冷清风随口拉来大哥当挡箭牌。
沈晋笑得高深莫测——你大哥现在还在纽约谈生意吧。
冷清风无奈地看他一眼——饶了我吧老婆。
“报——！”负责转案子来M.A.C的小胖同志长嚎一声进了门。
“有本上奏，无事退朝。”冷清风答道。
“报告今上，下面刚刚送来一个人，让你们给看看脑子有没有毛病。”小胖把资料交给沈晋，“人马上就带上来。”
冷清风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精神鉴定这种事情也被划归到他们M.A.C管了，莫非是丁局长终于看不惯他们天天吃喝玩乐浪费纳税人的宝贵财富要弄点事情来折腾他们吧。
“简单介绍一下情况。”沈晋说。
小胖挠了挠后脑勺，说：“简单来说，就是有一个人今天早上跑到辖区派出所报案，说自己可能杀了人也可能没杀人。”
这倒是奇了，杀了人就杀了人，何来“可能”一说。
“哎，总之人到了你们问他就好了。”小胖一蹬腿，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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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