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草台班

作者:林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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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4 章


      “干杯!干杯!”虽然散场的时候有小小风波,但骆守宜这种没心眼的人根本察觉不到里面的水深,依旧眉开眼笑地在后台窜来窜去,举着一个饮场用的大粗碗,见到谁都笑着举起来喝一口。

      姚细桃低着头,尽职尽责地检查着所有行头道具,入箱的入箱,上架的上架,检查完一个就在清单上打个勾,压根没时间理睬她。

      “嗳!老狸,来cheers一下嘛!我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不是吗?”她扑过来兴冲冲地说,“总算是做成了一件事!”

      她得意洋洋地向天花板伸出手:“有时候,梦想总是遥不可及的,但只要去做,总有能实现的机会。”

      姚细桃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夺过大碗,狠狠地喝了两口,平静地说:“说得好像剧本是你写的,人是你组的,戏服是你做的一样,幼稚!狂妄!无可救药的盲目乐观!”

      “我确实有帮了一点点忙嘛,本来就是要大家群策群力的,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照片拍好了,明天得去照相馆加急洗出来,然后送到各大报馆一登……嘿嘿,有图有真相。”

      滕浩恰在这时候走了进来,闻言主动请缨道:“我来的路上正经过山本照相馆,不如胶卷给我带回去,明天来的时候就能把洗好的照片带来了。”

      “好啊!那麻烦你了……咦?你怎么知道我要送到山本照相馆洗呢?”骆守宜惊奇地问。

      滕浩似乎没想到这点,停顿了一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姚细桃闻声扭头,粗暴地说:“你这里头是有军事机密啊!有人顺路带去洗不就得了?!”

      骆守宜撇撇嘴,一面腹诽着一边动作熟练地把胶卷给拿了出来,递给滕浩,笑眯眯地说:“有劳……回来找我报销。”

      这时候她看到冯予洲王慕原邵一楠也走进了后台,大喜过望,冲过去挨个点头致意:“多谢捧场!是不是很精彩?如果各位能在报纸上发表一点感言,那就是最好了。”

      王慕原笑眯眯地说:“这文字功夫,我倒不拿手。”说着拿胳膊轻轻一拐邵一楠,“要拜托的人在这里呢。”

      “呃……其实我就是顺嘴一说,没有要麻烦邵老师的意思。”骆守宜干笑着说,缩了缩脖子,天知道在21世纪已经被大家熟知接受的营销策略,会不会不被邵老师这样书生意气的旧时代文人所接受……哎呀,我才不要被他讨厌呢。

      “是啊,反正才唱三天,等回家写出来,报社排稿子,登出来,也演完了。”姚细桃凉凉地说,结束了手上的工作,下巴一昂,“你们慢慢聊吧,我可要回家了。”

      邵一楠脸色平静如水,说道:“这出新戏的确改的不错,那位唐先生也是满腹才华的人……但你们都还年轻,大好时光还是要读一些书,不要把时间都花在急功近利上,否则将来再排新戏,还要别人写剧本不成?”

      “其实术业有专攻……”骆守宜刚想争辩几句,看他淡淡的目光扫过来,立刻识趣地闭嘴,装模作样地打个哈欠:“哎呀好晚了,的确该回家了,走走,回家养足精神,明晚上还有演出呢!姚姚,先送你回家!”

      姚细桃冷淡地拒绝:“算了吧,一车也坐不下这么多人,我和查理一道走就是了。”

      “不是啊,你昨晚没回家呢,你那好舅母不会搞什么幺蛾子吧?密斯脱冯到底是个男的,送你回去说起来不太方便,我送你回去呢,万一她追问起来,就说我们昨天去跳通宵舞了,然后在北京饭店开房间睡了一觉。”骆守宜蛮有把握地说。

      姚细桃已经背上书包,准备和冯予洲一起出门,闻言回眸嘿嘿冷笑:“就是再过八十年,姐也还没沦落到和女人开房间的地步!”

      就在他们乱哄哄散去的时候,早早离去的明月楼坐在自家堂屋的太师椅上,一边慢条斯理卷着雪白小绸衫的袖口,一面一双眼定定地瞧着跪在面前的宣九童,半晌,才从鼻子里笑了一声:“这些日子我忙,原是差了你和小七唱一出凤仪亭的,没料到果真戏如本人,你也就是个三姓家奴的命。”

      宣九童自从进了门就跪在当地,腰板挺得笔直,垂着头,再不敢说一个字,只看到明月楼下地趿拉着一双月白软缎子面的布鞋在自己面前踱来踱去,雪白的绸子裤腿就这么撒着,没用丝带扎紧,在眼前一晃一晃的。

      “你是真长了本事,学会自作主张了。”明月楼的声音听不出多大怒意,似乎是跟徒弟闲话家常一样,“你自己说,该领多少?”

      宣九童不敢不回答,依旧低着头道:“师父说多少,就是多少。”

      话音未落,耳边呼呼风响,细细的竹片子已经暴风疾雨地落在他跪着的两条小腿上,夏景天衣服穿得薄,竹片子又细又硬,加上明月楼的手劲又大,不一会儿单裤上就渗出了条条血痕。

      挨打的自然一声不敢吭,只是咬着牙死挺,连腰板都不敢塌下来,不然就是塌了武生架子,越发要打得狠,只是打人的也不说话,于是堂屋里一片沉默,师徒二人的嘴都闭得死紧,仿佛谁都跟谁较着劲儿,满耳朵只听见竹片子落在腿上的声音。

      正僵持着,忽然门口有人说话:“这是怎么了?三更半夜的唱什么武训徒呢?”说着一只脚已经跨进门来,却是个三十左右的青年,面色苍白,穿了一身白色绸衫,外面还套着天蓝色的马褂,颇像个北京城里无所事事的遗少,手里还摇着折扇,含笑道,“幸亏我来了,不然这还了得?”

      明月楼心里却是一惊,他这房子是自己的产业,但能不经人通报就直接登堂入室的只有一个人,却是绝对怠慢不得的,于是就势把手上的‘家法’撂下,转身回到椅子上坐着,依旧不吭声。

      刘公子不慌不忙地走进门来,先围着宣九童看了一圈,啧啧叹息,又伸手捉起他下巴,看他忍得脸色惨白,嘴唇死死咬着,一双眼睛不敢看自己,只是低垂着,浓密的睫毛也不知被汗被泪沾湿了,映着脸色,更显得漆黑。

      他放开手,转身对明月楼道:“九童一向懂事,犯了什么错教训几下得了,何必打得这么很,今天是我赶上了,没的说,只得替他求个情,不知道明老板可否赏脸?”

      明月楼笑道:“我是别的地方生了些闲气,借题发挥了一下,他的错本是小事,已经罚得过了,既然还有刘公子的面子,九童,你下去罢,去管家那里领伤药自己抹了,明天歇一天。”

      宣九童不敢说话,磕了头,艰难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刘公子玩味地看着他的背影,待到走得看不到了,才问:“你不是在奉天?我今天特地坐了火车去找你,没想到你回了北京,倒让我扑了个空。”

      明月楼把卷起的袖子又放下来,曲起一腿,光脚踩着椅子边,做出一副闲散的样子道:“嗯,我明天还得赶回去,本来我当时设了个套,是想让姓丁的好看的,没想到他赌着一口气,居然真不肯到我面前低头,自己东拼西凑地搭了一个草台班,给三庆唱了打炮戏,我是回来特地给他添点堵的。”

      刘公子哈哈大笑:“你呀,平时台上台下也是大丈夫,怎么就这点小事过不去,姓丁的那点破事,我爹都不放在心里了,你还成天记着,羞不羞?”说着伸指在他脸上刮了几刮,明月楼并不躲开,抬眼看着他笑道:“大帅不追究,那是大帅宽厚,我一个唱戏的,哪能跟大帅比肚量。横竖我这也是小打小闹,隔三差五弄点小事折腾折腾,也就算了,你是没瞧见他如今那落魄的样儿,瘸着条腿,头发都花白了,若是此刻上台,什么俊俏风流小生,演个叫花子,简直不用扮。”

      刘公子折扇连摇,笑道:“我知道你这脾气,所以也不插手,随你去磋磨他罢,如今下面揣摩的人多,我若插手,搞不好把人真逼死了,反而不好,你愿意零打碎敲让他受活罪,就当个玩意儿消遣的,值什么。”

      说着忽然兴致勃勃,从袖筒里掏出一张房契来,递给明月楼道:“看看,日升茶楼,西单牌楼那儿的,从长安街过去极方便,十万大洋,昨儿才谈下来,若不是借张大帅进京的威势,只怕掌柜的还不肯撒手呢!”

      明月楼并不接这张纸,淡淡地说:“大帅家里这么多产业,你还弄个茶楼干什么?”

      “明老板,你这老板叫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个茶楼正经当老板,好不好?”刘公子把房契放在桌子上,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和你相交这么多年,也晓得你们唱戏的诸般不易,头条就是和茶楼签约,辛辛苦苦唱了那么多,所得一半却都是茶楼的收益,这在西方有个新名词,叫剥削剩余价值,如今茶楼是你的,戏班子也是你的,赚的都是你的,可好不好?”

      明月楼这才扫了那张房契一眼,态度明显缓和下来,却又推辞道:“这么说,也不必放在我名下,显得我从你手里拿了好处似的,不如你管着剧场,我管唱戏,什么剩余价值,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我爹手底下几十万大军,我还懒得管呢,何况一个小茶楼。”刘公子毫不在意地说,“那茶楼虽然位置好,但内里旧了些,我打算先不忙着开张,再拿出七八万大洋来,索性装修成洋人剧场那样的,你若唱戏呢,就唱戏,你想歇着的时候,就改电影院。”

      明月楼终于笑了起来:“不伦不类的,像什么样子,你真是大少爷啦,有钱没处花的。”

      “怎么叫没处花呢,你也该安顿下来不是?省的一年到头,北京上海天津奉天地跑,有个茶楼,吃碗安生饭,不好么?”刘公子笑眯眯地贴近他耳朵道,“你又不愿意收徒弟,这好歹是个赚钱的营生,再说,九童眼看也大了,该挑班儿了……你要是不耐烦继续唱,退下来,只让他顶着就是,反正地方是你的,他是给你赚钱呢。”

      明月楼心里几乎把一口牙都咬碎,但面上却一点没表示出来,刘公子面色苍白,身材瘦削,虽然是刘大帅的长子,但之前游戏风尘,做出一副声色犬马的样子来,没多少人看好他,他本有七八个庶弟,其中二公子最肖其父,生的人高马大,蛮横粗鲁,却深得刘大帅喜爱,本来十八岁放到下面去做个团长,眼看就要自己掌兵将来好接了老子的帅印,却在一次剿匪中被流弹打死了,剩下几个,有年幼夭折的,有骑马摔残的,有病病歪歪总是不好的,到头来,刘大帅跟前长成又能拿出手的只剩下大公子一人,这份心机手段,他是自叹不如,在面前是万万不敢有所疏忽的。

      他咬着牙,听刘公子絮絮叨叨说怎样设置回音壁,又怎样设计带弹簧的软座,并不卖茶,只卖门票……半晌才凑过去低低说一句:“我明天就回奉天了,你是和我一道再去呢?还是……”

      刘公子恍然大悟,一把拉起他,笑眯眯地说:“今天都是挤出来的时间,明天再不回去,我老子就要军法从事了,来来来,咱们进屋先躺下再说!”

      明月楼随着他往旁边的卧室走,一手对在院子里侍候的管家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送烟土过来,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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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凰
    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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