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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故人已远
又是一阵急促凌厉地脚步声传来，铁门被人用力推开。
昏暗的牢房里，眼前的男子一身淡淡的光华，似乎不染纤尘，波澜不兴的眼中透露出隐隐担忧。还是来了么……一丝莫名地安慰从心底涌出，像清冽的水涓涓流淌。
小芸一惊，随即便是怒火中烧地发脾气：“张良你听着，是刘邦把她交给我的，你最好别管这事，否则叛变的罪名你可担当不起。”
“吕夫人，如果没记错，当初刘邦只是让你看管人质而已，并且嘱咐你好好待她，她只是我们拿来稳住项羽的武器。现在楚强汉弱，如果她有什么闪失，项羽急的要将我们一锅端，那可是谁也捞不到好处的事情。”张良依旧是淡然若风的气度、句句在理。
“闪失？抽几鞭子解解气，人也死不了。用得着你这么大动干戈过来管这闲事？”小芸讽刺地笑道，“别人不知道你们俩以前的那点事，我可知道。不过你最好把这个女人忘了，不要让她影响你今天晚上的心情。”
“死不了？那么你也试试被饿上三天再被抽一顿鞭子。”张良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我管这件事与我和她旧日的过往无关，我只是在为大局考虑而已，真正抛不开旧日恩怨的，是吕夫人你吧。”
“呵，你带走她可以，后果自己扛。”小芸估计也懒得再争辩什么，哼了一声，一拂袖，便悻悻而去。
有时觉得自己的命也挺好，危难关头总有别人帮助，所以才可以苟且活下去……最难的事莫过于忘记，如果忘不了，又为什么要选择忘记。我淡淡一笑，头便沉了下去。
空气中有一股恬淡的馨香，怀抱似的温暖将我包裹住，全身的阵痛已经基本消退。我闭着眼睛仍是不愿睁开，醒来之后，又要去面对很多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子汐，我真是来迟了，不然你也不会成这个样子。”
“子汐，你如果不走了多好。”
“子汐，我真的是很自私不希望你醒呵，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不能再叫你子汐了。”
……
第一次发现张良也很唠叨，也会说很多煽情的话，这才是真正的他么？只是理性一次次地告诉他，要以大局为重，所以才宁愿戴上面具，放弃掉原本那个自己——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子汐……多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了呢，似乎离我很遥远，此刻，却是近在耳畔；多久没有听见他关切的声音了呢，似乎早已从记忆中淡去，如今，却又是近在咫尺。
有什么温润的液体从眼角滑下，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拭干——好似那场平淡的离别一样。我猛地睁开眼睛，打量着床边有些被我惊到的男子，他有些尴尬地将手收回去，我的眼角留下丝丝凉意。
“呵，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你的，还是告诉你吧，今天晚上……”
“小芸和我说过了。”我违心地答道，“这事与我无关，恭喜你了。”虽是想把语气放得强硬一些，可是严重的体力不支已经不允许我大声说话。
“不在乎就好……”
不在乎？怎么会不在乎？如果当初我选择了放弃自己的信念，和他一起走，他今晚迎娶的，会是我吧……从今往后将挽着他的手、陪他度过一生的人，也会是我吧。只是，那个人再也不会是我，永远也不会……
我为了他无数次的拒绝龙且，至今不肯嫁，哪怕知道我和他已经是不可能，可是我这次却知道，马上又一个女子要走进他的生活……也许是吧，就像龙且说的那句话，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而我，恰恰是活在过去走不出来的人……我对于他，早已不如从前那般重要，而他对于我，一直未变。
张良缓缓俯下身来，蜻蜓点水般地在我苍白的唇上吻了一下，他的气息近在咫尺，眼神带着一种含笑的温情，却又有隐藏不住的哀伤。
我猛地心跳加速，说不出话来。
“楚姑娘，得罪了。”张良无奈地笑了一下，转身推门而出，在夕阳下留下一道长长的背影。
也许他只是不希望留下遗憾吧，他最爱的其实是子汐，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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