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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之痛
一日清晨，正是稷下学宫众弟子起身洗漱，预备早课的时候，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叫直上九霄云外，震得整个临淄城几乎跟着都晃了三晃。
“阿姊，怎么啦？”姜若在门外问道。
半晌之后，大门紧闭的闺房里传出了美人娘亲的声音。
“……阿若玩儿去吧，你阿姊没事……”
早课时，韩非少年惊喜地发现，小师妹在行为上跟他已经进一步趋同了。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正襟危坐，一捆竹简一支毛笔，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淡定模样，已经从自家娘子和朱嫂处得知实情的姜尧森森地胃疼了。
儿女债儿女债，生儿生女都是来找爹娘讨债的……
长子出生时，初为人父欣喜若狂的姜尧尚未体会到此中真意，但是现在，他相信自己的感受比这世上任何一个当爹的都来得深刻以及苦逼。
姜蕖默默地眼观鼻鼻观心，坐姿端正得找不到半点瑕疵，画成像往墙上一挂，都能当标准的正面教材了。
到了午时，大小学生们下了课，纷纷涌进饭厅，下人早已在各人的食案上摆好了食物，唯独空出了姜尧下首靠右第一个食案。坐在自家老师下首靠左第一个的淳于越有些担忧地看着对面，视线转到了姜尧身上，眼神带着询问之意。
被头号得意弟子恭敬地看着的姜尧轻咳了一声：“子菡近日略有些不适，饮食日常不宜人前。”
换句话说，就是非上课时间都会深居简出了。
淳于越家中没有姐姐，兼之自小便入了稷门学习圣人之道，除了师母师妹压根就没跟多少雌性同类有过多交际，对于小女儿家的私密几乎没有概念，但到底是知识分子，也从黄帝内经里了解到，女子每月总有不爽利的几天……可子菡才七岁这年纪差太远了喂！！！
对于自己的得意弟子，姜尧称得上十分了解，一看脸色知道他想岔，脸色立刻黑了。
“……乳牙换恒牙！”
他压低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崩。
旁观加旁听的韩非与李斯师兄弟，已经暗自揪着大腿忍笑忍得快抽筋了。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一大早起来，刚漱完口一低头，又小又白的上门牙就顺应地心引力指引，脱离了牙床。一声尖叫之后，姜蕖甚至十分淡定地弯腰捡起乳牙，扔到了卧榻下边的小空隙里。
那声尖叫，纯粹是光惦记着至少五年以后才会拜访的亲戚，却忽略了眼下乳牙换恒牙的危机，于是被吓到了……其实这也不能怪姜蕖，这辈子记性再好也是这辈子的事儿，上辈子她换牙的时候，自己还懵懵懂懂，这几年忙着读书习武，换牙的事早就扔到三十三天外……
于是大早上就悲剧了。
嘴巴里少了颗门牙，说话漏风是小事，大不了学韩非用笔谈，可平日里完全不开口，那是压根不可能的，即便是寡言如韩非，喝高了也会吐几个字正腔圆的新郑口音出来……缺了门牙，这一开口，那就是个笑话了。
小女孩爱漂亮，顶着萝莉皮的姜蕖也不例外……虽说这事瞒不了多久，但是遮掩一刻，她也就乐得多装一刻乌龟了。
被自家老子卖了——就她自己这么觉得——之后，依旧是能笔谈就笔谈，只是特殊时期标准装备里，除了竹简笔墨之外，又多了一把小折扇，若是遇到非开口不可的场合，便以扇掩口，既能遮住没了门牙的嘴，又能装淑女。
最开始的纠结之后，几个爱玩的师兄又起了捉弄小师妹看她变脸的心思，掐掐包子脸什么的以前只敢心里盘算，毕竟掐过会留印子，可讲话不一样，文人擅笔墨，怎么扭曲都是一句话的事，不用担心老师秋后算账……于是闲着没事就找她唠嗑，唠着唠着就讲起了笑话，讲着讲着，笑的人就成了他们自己……
几个师兄的坏心眼，姜蕖摸得门清，后世不少大叔还喜欢逗萝莉呢，前世的祁鸿没少被姑父姨夫叔叔舅舅们TX，她上辈子都淡定了，古人早熟，这几个师兄提前大叔化，她也不觉得稀奇，不就是早衰么~~~
相比这个年代，除了有身份有背景的富N代官N代权N代其他人等基本文盲的普遍现象，后世人的精神文化生活甩出了不止一条街，就连讲笑话的水平也是这时候拍马不及的……用笔谈方式很有穿越女风范地抖了几个例如逗你玩儿之类不怎么局限时代背景的包袱之后，姜蕖成功地反逗笑了大叔化师兄们。
等几个人捧着肚子抹着眼泪笑完了，小姑娘瞅瞅自家便宜奶爹快来了，一人敲了一扇子，扔下一句故意漏风的“都素坏淫！”就转身跑掉了，徒留尚未反应过来的几个伪大叔被大师兄揪着耳朵，苦巴巴地挨了一顿训话……乐极生悲了。
每天抱着竹简笔墨写写写，心情好是写，心情不好也是写，平日里私下挺多话的小姑娘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师兄表示比小师妹打鸡血那会儿还不习惯。被大师兄淡定地扫了一眼，有意见的人统统脖子一缩虎躯一震菊花一紧，没意见了。
小包子姜若倒是挺高兴，因为他说话还带了点大舌头，老被自家阿姊嘲笑，现在大姐别笑二弟，咱俩五十步跟一百步啦~~~
对小师妹换牙一事最开心的就是韩非了，原因显而易见——行为上的趋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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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悠悠几个月，缺了的门牙长齐了，旁边的邻居又退休不干，等两颗门牙全翻新，已经过了大半年。
时间就是把杀猪刀，既能把小姑娘脸上割出老树皮似的皱纹，也能把满口乳牙敲掉换新牙……舌尖舔舔新长出来的恒牙，姜蕖很感慨。
首先，她写字的速度已经完全练出来了，基本上能做到保持跟对话者语速步调一致，换到后世去当速记完全没问题，而且写出来的还不是鬼画符的速记体而是标准硬笔正楷书法——官方认同字体；
其次，封建社会那笑不露齿行不摇坠的淑女范儿，她抖起来也挺像回事了，端起架子也有了端庄典雅的味道——不看身材的话；
还有，照着现在的萌牙趋势看，这辈子的牙口比上辈子要齐整多了，先前担心这年头木有牙套会不会长成龅牙妹完全是杞人忧天啦——真的想多了；
再然后……
全部划拉一遍之后，她突然敲了下脑袋：又不是买牲口的，看什么牙口？！姜蕖姜子菡你傻啦？！！！
看了眼这会儿也没忘记捏着竹简毛笔的小师妹，韩非低下头，笑得肩膀直抖。
有人跟自己兴趣一致，还是个软和娇俏的小妹纸，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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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千千逼着上来更新了……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成长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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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