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糖

　　只坐在角落，接受着耳朵鼓膜遭受音乐的冲击，胸腔也随着节奏震动，服务生一去不复返，边小橘不断在身上拱火，眼中迷离的样子让唐一仿佛着魔。
　　他在音乐暧昧时亲吻边小橘的耳朵，又在人群沸腾时亲吻边小橘的嘴唇。
　　唐一没有醉，只是轻触即分，喉咙干涩身上燥热让他一直在咽唾沫。
　　边小橘用指尖在唐一胸前画圈，没到第二圈就被唐一拎起来，相贴的身体立刻分开，空气得以在两人中间流通。
　　服务生端来了两杯液体放在桌面上，堪称是唐一的救命稻草，只不过不是刚才那个服务生，所以唐一没有去拿。
　　一杯紫红色，一杯蓝粉色。一看就不像是解酒的，边小橘好奇心盛，没来得及阻止，两杯就已经尝了尝，又拿起其中一杯抵到唐一嘴边。
　　唐一闻到这杯不是所谓的解酒汤，这就是一杯调好的酒，只是装模作样的沾了沾唇。
　　边小橘不满意，皱着眉头要分享，倔强的很。唐一不喝，她只好喝掉，在嘴唇碰到杯口前，被唐一夺了过去。
　　他酒量还行，至少没有边小橘那么弱，所以一杯下去和正常人一样。
　　边小橘脸上遮不住的欣喜，主动接了一个沾满酒气的吻，在皮肤变成桃粉色之后，几乎挂在唐一身上。
　　舞台上扭动的身姿，让人思绪不得不沉迷在欲望的理想国，而心中渴望成为大人的愿望，在此刻拙劣的上演着。
　　唐一突然绅士起来，装模作样的用带着酒气的呼吸问边小橘：“我能不能抽根烟？”
　　边小橘眼皮泛红，在唐一怀里仰着头看他下巴，伸出指尖去摸唐一的喉结，“可以。”
　　那突起在边小橘指尖上下攒动，靠着的身体突然直了直身子，唐一微微低头将烟咬在齿尖，迟迟没有点燃。
　　边小橘等待着，片刻后唐一把烟从嘴边拿下来，指尖挑起边小橘的下巴，腕间铃铛作响，低头含住了泛着水光的唇。
　　好像这才是令人成瘾的尼古丁。
　　他把边小橘困在角落，围在身下，欲望在黑暗中膨胀，唐一压着嗓子说：“帮我点烟。”
　　边小橘被亲的晕头转向，手被唐一拿着打火机点燃了烟，红蓝色的火焰映在两人眼底，短暂的照亮了这方寸之地，边小橘的双眸异常清明，眼底无法聚焦的样子让唐一身上的火烧得更旺。
　　不断折磨着仅剩的理智。
　　火焰把香烟点燃，明灭的星点在两人没有触碰的脸庞之间，唐一吸了一口，轻缓的将口中的烟吐在边小橘脸上，朦胧中，内心的邪恶攀升上大脑。
　　沉沦又迷离的样子，很漂亮。
　　边小橘带着不悦皱眉，有气无力地推搡了下唐一，唐一将抽了一口的烟掐灭，又去亲吻边小橘。
　　这样的边小橘性感、可爱。
　　抗拒挣扎的模样更是让唐一想要变本加厉的欺负。
　　边小橘没有咬他，酒精让她瘫软在唐一怀里，身体所给出的反应越来越强烈。
　　理智似乎暂存，但又想借酒精上头做些什么，唐一是，边小橘也是。
　　场馆中央有女生向男生告白，沸腾围绕的人群发出欢呼，然后他们拥抱在一起，唐一也收紧胳膊，说我爱你。
　　楚启去哪了？唐一不知道，楚启留了一张房卡在吧台。
　　唐一期间喝了多少酒，边小橘又醉成什么样子？
　　这些化作很模糊的意识，在边小橘记忆的边界明灭交错。
　　唐一手腕的铃铛最后被戴到脖子上，脚步虚浮，脑子里还记得要先把边小橘送到房间去。
　　刷卡开门前，唐一看到一根挂着铃铛的黑丝带掉落在对门门口，而路过时靠近门口有铃铛的响声，慌乱、清脆、频繁。
　　两人跌落到床上，边小橘还在黏着唐一，双手双脚缠着他。
　　火越烧越旺，快要烧穿理智，唐一硬邦邦地把边小橘从身上拽下来，去寻找浴室。
　　唐一认为边小橘不会乱跑，但是他没料到边小橘会找到浴室，拉开门。
　　铃铛声从边小橘光着的脚一步步向他靠近，唐一没来得及扯过浴巾。
　　边小橘发尾很快有水往下滴，皮肤透着粉色，花洒的水顺着她的脖颈流进更深的沟壑。
　　那泛着凉意的水流短暂地刺激着她跌落的意识，伴随着急促的呼吸清醒了几秒。
　　“你脖子上的铃铛呢？”边小橘贴过去，指尖摸着唐一空荡的脖颈，不高兴地问。
　　下一秒唐一把边小橘抵到墙边，头发被捋去脑后，露出额头，再把两人之间的空气挤走。
　　叮铃叮铃的声音响起，边小橘被唐一架起来，腿攀上他的腰。
　　浑身湿透的回到卧室，边小橘强硬的要求唐一戴上铃铛，面前的手出现重影，一个蝴蝶结怎么都系不好，最后给唐一打了个死结。
　　边小橘记得手心里频繁摸到颈间给唐一打的那个死结，而自己脚腕上的铃铛也响个不停，最后脚腕上的铃铛好像又系在了自己的双手手腕。
　　那块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由于一晚上没回家，爸爸妈妈彻底发火，对唐一的容忍度也到了极限，要求边小橘远离唐一。
　　边小橘没有反抗，想要和往常一样给唐一发消息，指尖刚碰到手机就被没收，随后被送到老家陪爷爷奶奶。
　　她被限制行动，像被丢到荒郊野岭，没有手机，老家只有一台收音机和一台老旧电视。
　　想不到任何办法找唐一。
　　开学前，边小橘直接被带到云中的新家，开学第一天才被归还手机。
　　是新的，什么都没有的。
　　之前的电话卡不见了，社交平台登不上去，边小橘不记手机号，因为每次都是唐一打过来。
　　所以边小橘彻底失去了和唐一的联系，此刻唐一也该在这座城市才对，没有见面的这十天，唐一有没有找自己？
　　边小橘无从得知。
　　军训时晕倒，被送到医务室，校医只当这批新生矫情，给了几颗糖请了假就糊弄过去了。边小橘也确实低血糖，想来是这个原因。
　　只是没有唐一给她带糖果了，空旷的心境在此刻无限放大，身后靠着的人不见了，一片静水之中，只有她自己跌入冰冷深不见底的深渊。
　　在父母问起学校生活的时候，边小橘没有告诉父母这件事，因为她还在生气。
　　她恢复了如同雪花缓慢飘落的性子，淡漠的，没有情绪的，跳动的心脏也感知不到。
　　好不容易挨过了军训，在军训时新认识的同学居然不是一个班，也不是一个宿舍，边小橘好不容易能说几句话的玩伴又没了。
　　边小橘跟着宿舍的队伍去食堂吃饭，没吃几口就捂着嘴跑去了洗手间，发生呕吐反应以为是不习惯这边的菜，所以只喝了酸梅汁。
　　连续好几天吃不进去，吐都只能吐酸水。
　　舍长建议她去检查一下胃部，边小橘答应着，但是没有去，大脑变得没那么清醒，去教室上课全靠跟着舍友才没有走错地方。
　　像生锈的齿轮，只记得每天都要带糖果。
　　来到方圆糖果的产地，之前和唐一吃过的各种口味的糖果也都应有尽有，期间学校的超市断货一次，架子上没有一颗是方圆家的糖果，边小橘去问，得到的回应是——这公司倒闭了。
　　边小橘没有尝试买别的糖果，她变得瘦削，身体像摇摇欲坠的花瓶，连经期也记不住，日子浑浑噩噩，在第二次晕倒后送到医务室。
　　最后又被送到医院，确认过结果，下判决书一样，边小橘听见一道声音说——怀孕了。
　　陪她来医院的是寝室长，她震惊过后要通知边小橘家长，但边小橘拦住她，让她不要说。
　　医生并不建议留下孩子，一是现在还在上学，二是边小橘状态很差，身体撑不起这个孩子。
　　寝室长贴心的帮她请了假，边小橘躺在狭小的床上，手不自觉放在肚子上，就那么望着天花板，两眼空洞无神，从早上躺到晚上。
　　没有落泪，只是很想唐一。
　　她给妈妈打电话，说想唐一了，妈妈哄着边小橘，此时边小橘的泪才落下来，她重复着说：“妈妈，我好想他。”
　　最后电话是妈妈挂断的。
　　边小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再期待明天的到来，而是在每分每秒都像个抽离灵魂的木偶。
　　边小橘开始强迫自己吃些什么，不知道自己是否要留下这个孩子，但她不愿打掉。
　　时间往后推，妊娠反应越来越明显，小腹明显微微隆起，两个月时，班级上传出她怀孕的事情。
　　被议论，被导员知道，被通知家长。
　　边小橘不知道自己的倔强脾气哪里来的，她听见妈妈说随爸爸，可边小橘觉得自己是和唐一学的。
　　边小橘妥协了，去医院结束这段生命中不该有的轨迹。
　　出门前，手机被打进电话，学校超市的姐姐告诉她方圆的糖果很快就会再上架，因为公司易主了。
　　鬼使神差地，边小橘去搜，时隔两个月再次见到了唐一，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暴露在摄像头下，网络中。
　　他也瘦了、黑了，穿着西装有模有样的在镜头前。
　　边小橘看着看着，豆大的泪砸在屏幕上。
　　她跑回了房间，推翻了和父母商议好的决策，哭着喊着说要把孩子生下来，爸爸直接发飙了，砸着边小橘反锁的门，问她是不是疯了。
　　学校那边没有再去，家里闹腾了半年，父母因此经常吵架，还换了房子，边小橘全然不在乎，摸着自己的小腹，日复一日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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