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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上门拜访
这四个字从希让口中吐出,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仿佛她提及的不是闯入秩序之光经营了不知多少岁月、防御森严如同铁壁的核心圣地,而是去邻居家串个门。
没有征询,没有商议。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遭的景象便开始以一种违反认知的方式扭曲、坍缩。并非空间传送时常见的失重与流光溢彩,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仿佛将现实本身如同画卷般卷起,然后强行塞入另一个坐标。
望序只感到一股无可抗拒的、冰冷而庞大的意志包裹了她和她的队友,下一刹那,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但脚下传来的并非“遗忘坟场”那能量残渣的粗粝感,而是一种……极致光滑、冰冷、且带着排斥一切异质规则的触感。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纯白。
但与“永恒观测者”那吞噬一切、归于死寂的纯白不同,这里的白,是有序的,是威严的,是排他的。纯白的光从不知名的源头洒下,均匀得没有一丝阴影,照亮了脚下无限延伸的、刻满了繁复银色符文的白曜石地面,以及远方那巍峨耸立、仿佛支撑着整个规则苍穹的巨型秩序石柱。
空气凝滞如冰,每一粒能量微尘都按照某种既定的、不容置疑的轨迹缓慢漂浮。一种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秩序威压,如同无形的深海,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渗透、解析、并最终同化任何不属于此地的存在。
这里,是秩序圣殿的内部。她们被希让以无法理解的方式,直接带入了这座象征着无限流空间“秩序”侧最高权威的堡垒核心!
几乎在她们出现的同一瞬间——
“嗡————————!!!”
刺耳到了极致、仿佛亿万把刀剑同时刮擦玻璃的警报声,以一种直接作用于规则层面的方式,悍然炸响!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着此地的每一根规则线条,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引发了滔天巨浪!
整个纯白圣殿“活”了过来!
脚下光滑如镜的地面,那些原本静止的银色符文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骤然睁开!一道道由纯粹秩序能量构成的光之栅栏,如同升起的牢笼墙壁,从地面、从虚空、从四面八方瞬间生成,带着禁锢与净化的绝对意志,朝着突兀出现的五人狠狠合拢!
与此同时,远处那巨大的秩序石柱上,浮雕的先贤影像仿佛活了过来,他们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目光穿透空间,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锁定在希让和望序身上!更远处,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动的战鼓,伴随着铠甲摩擦的金属锐响,正从圣殿的各个通道口如同潮水般涌来!
秩序圣殿的防御机制,在入侵者出现的刹那,便被提升到了最高等级!
岚、白晓、何初在三重压迫——规则威压、能量栅栏、先贤凝视——之下,几乎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岚的精神壁垒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般碎裂,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白晓的治疗光晕被彻底压制回体内,脸色惨白如纸;何初更是直接被那恐怖的威压按倒在地,连掏出跳跳糖的力气都没有。
唯有望序,在那混沌浸染后获得的全新感知下,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她“看”到,那刺耳的警报声是无数秩序规则线条被强行扰动后发出的哀鸣;那升起的光之栅栏,是由无数细密的、代表着“禁锢”、“防御”、“净化”概念的秩序符文强行编织而成的脆弱结构;而那先贤的凝视,更是一种依托于圣殿规则存在的、类似于程序化的精神标记,缺乏真正的灵性。
而最让她感到心悸的,是隐藏在这片极致秩序之下,那如同深海暗流般涌动着的、与“世界缝合怪”同源,却更加庞大、更加隐晦的混乱与扭曲的气息!它们被层层秩序规则封印、压制在地底深处,如同被囚禁的凶兽,此刻却因为外界的剧烈扰动而隐隐躁动!
“真是……吵死了。”
希让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轻易地穿透了那刺耳的规则警报。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合拢的光之栅栏和涌来的秩序守卫,只是微微蹙着眉,仿佛被打扰了清静。
她抬起右手,对着前方那汹涌而来的秩序能量洪流和无数冰冷的视线,五指张开,然后……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能量的爆发,没有光影的碰撞。
但就在她手掌按下的瞬间,一种更加根本的、概念层面的逆转,发生了。
那些原本带着禁锢与净化意志、呼啸而来的光之栅栏,在距离她尚有十米之遥时,其内部构成的核心规则——那个代表着“秩序”与“排斥”的概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扭曲、篡改了!
“秩序”被扭曲成了“混乱”。
“排斥”被篡改成了“吸引”。
于是,在望序那混沌视觉的注视下,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一道道炽白的光之栅栏,颜色骤然变得黯淡、浑浊,如同被泼上了墨汁!它们不再笔直地合拢,而是如同失控的蛇群般,开始疯狂地扭曲、缠绕、甚至互相攻击、吞噬!原本应该禁锢入侵者的牢笼,瞬间变成了一场发生在秩序能量内部的、自我毁灭的混乱风暴!
而那些从石柱上投来的、冰冷的先贤凝视,也在接触到希让周身那无形的混沌力场时,如同看到了某种不该存在于世间的、终极的“错误”,其内部蕴含的秩序标记瞬间过载、紊乱,然后……反向流窜!如同病毒般,顺着那凝视的规则链接,朝着石柱本身、朝着圣殿更深处的秩序核心倒灌而去!
远处,传来了石柱内部能量过载的、沉闷的爆炸声和结构碎裂的哀鸣!
至于那些正从通道口涌出的、武装到牙齿的秩序守卫,他们甚至没能看清入侵者的模样,就感觉周身运转流畅的秩序能量猛地一滞,然后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失控暴走!铠甲上的防御符文不再是保护,反而成了引爆能量的催化剂;手中凝聚的能量武器不再听从指挥,反而调转矛头,向着身边的同伴、或者干脆向着他们自己,悍然爆发!
一时间,圣洁的殿堂之内,秩序的光辉被自身引发的混乱与爆炸所取代!能量的殉爆声、铠甲碎裂声、以及守卫们难以置信的惊怒惨叫,取代了原本肃穆的死寂,构成了一曲荒诞而血腥的交响。
希让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她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一个不和谐的“错误代码”,被强行插入了一个精密运转的程序之中,便引发了整个程序的连锁崩溃与逻辑悖论。
她所做的,并非以力破巧,而是……修改了此地的部分底层规则。
让秩序排斥异端?那就让秩序吸引异端。
让防御坚固无比?那就让防御自毁。
让标记锁定目标?那就让标记反噬其主。
这是最本质的、最不讲道理的……规则层面的欺凌。
望序看着眼前这颠覆性的一幕,感受着体内那“叛逆之心”因这极致的“否定”与“颠覆”而兴奋地搏动,她对自己所选择的这条道路,有了更深的理解,也感到了更深的……寒意。
希让的力量,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对“存在”本身定义权的……掠夺与篡改。
“看来,主人不太欢迎我们。”希让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收回手,目光投向圣殿的最深处,那里是整个秩序威压的源头,也是那隐藏的混乱气息被镇压的核心。
“不过没关系,”她嘴角勾起那抹标志性的、危险而迷人的弧度,“我们自己去见见他。”
她迈开脚步,踏着那由秩序能量自我毁灭形成的、混乱的能量余烬,如同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向着圣殿深处走去。
所过之处,那些尚未完全崩溃的秩序规则,如同遇到了君王的臣民,纷纷退避、扭曲、让开道路。连那无处不在的、试图渗透同化的秩序威压,在靠近她周身一定范围后,也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无法寸进。
望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与不适,迈步跟上。她必须集中全部精神,才能抵抗住周围环境中依旧存在的、强大的秩序排斥力,以及那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因外界剧变而更加活跃的混乱躁动。
岚、白晓和何初,也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混沌力量包裹着,身不由己地漂浮起来,跟在希让和望序身后。
她们一行人,就这样,在这象征着绝对秩序与权威的圣殿核心,沿着一条由混乱与毁灭开辟出的、短暂而诡异的“通路”,向着那未知的、潜藏着更大秘密与危险的深处,步步逼近。
圣殿深处,那庞大的秩序光团似乎感受到了这肆无忌惮的入侵与挑衅,光芒剧烈地波动起来,散发出更加恐怖的能量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中苏醒。
沿着那条由秩序自我毁灭铺就的、短暂而扭曲的“通路”,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规则的断层线上。周遭是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乱流,秩序与混乱的残骸如同濒死的萤火虫,在纯白的背景上明灭不定,发出最后的、细微的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味——是过度燃烧的秩序能量特有的焦糊味,混合着某种更深层的、如同陈年墓穴被突然掘开时逸散出的、带着腐朽规则气息的阴冷。
希让走在最前,姿态闲适,仿佛周遭的混乱与崩塌只是为她铺就的红毯。她那身耀眼的金色在这片狼藉的纯白中,成为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存在,每一步落下,脚下那些尚未完全失效的秩序符文便如同畏惧般迅速黯淡、湮灭。
望序紧跟其后,强行运转着被混沌浸染后的感知。紫色的猫瞳中,冰冷的火焰稳定燃烧,倒映出这片圣殿核心区域更加本质的景象——无数粗壮如龙、闪耀着刺目白光的秩序规则链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百川归海,最终没入圣殿最深处那片最为炽烈、也最为凝实的秩序光团之中。
那光团,如同一个纯白色的太阳,悬浮在视野的尽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严与压迫感。它是整个秩序圣殿的能量枢纽,也是镇压此地所有“异常”的核心。然而,在望序的混沌视觉下,她能清晰地“看”到,在那极致的光明之下,潜藏着更加深沉的东西。
如同光洁皮肤下蠕动的寄生虫,无数细密的、暗沉的、散发着混乱与扭曲气息的阴影脉络,如同植物的根系般,紧紧缠绕、甚至刺入了那秩序光团的基座!这些阴影脉络与之前“世界缝合怪”的气息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隐晦,它们并非从外部攻击,而是仿佛与这秩序核心共生了无数岁月,彼此纠缠,难分彼此。
这就是秩序圣殿下隐藏的“大麻烦”?不是被封印的怪物,而是与秩序本源几乎融为一体的……混沌癌变?
就在望序为这发现而心神剧震时,那片巨大的秩序光团,似乎因她们的逼近而彻底被激怒。
光芒不再稳定,而是如同心脏般剧烈地搏动起来!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如同海啸般的秩序威压,试图将这几个亵渎圣地的“错误”彻底碾碎、净化!
同时,一个宏大、古老、却带着某种非人机械化质感的意念,如同苏醒的巨兽,从那光团深处弥漫开来,直接碾压向众人的意识:
“入侵者……混沌的污秽……止步……”
这意念不带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冰冷的驱逐与抹杀意志。它并非针对某个个体,而是将希让和望序她们的存在本身,定义为了需要被清除的“系统错误”。
岚、白晓和何初在这意念的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意识几乎要瞬间涣散。包裹着她们的混沌力量剧烈波动,勉力支撑。
希让却只是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嗤笑。
“一个连自己都快被‘蛀空’的老古董,也配让我止步?”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搏动的光团,目光反而饶有兴致地扫过那些缠绕在光团基座上的、暗沉的阴影脉络,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原来如此……靠着汲取这些‘混沌脓疮’的力量来维持自身不灭,却又用秩序的外壳将其死死压住?真是……又当又立。”她的毒舌毫不留情,直接撕开了这圣殿核心最不堪的真相。
那宏大的意念似乎被激怒了,光团的搏动变得更加狂暴!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无数秩序法则压缩而成的纯白审判之枪,在光团前方迅速凝聚成型!长枪所指,空间发出被撕裂的哀鸣,其蕴含的力量,远超之前那位枢机主教的攻击,带着一种代行“世界规则”本身进行裁决的恐怖意味!
“净化……执行……”
审判之枪微微后缩,即将爆射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嗒……嗒……嗒……”
那规律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敲击声,再次在望序的意识深处响起,并且变得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清晰!与之相伴的,是“编织者”那带着明显焦虑与干预意图的低语,强行挤了进来:
“警告!秩序核心‘仲裁之光’过载启动!目标锁定:高维混沌实体及关联‘变数’!”
“检测到底层封印单位‘古神残骸-初代’出现活性波动!规则稳定性急剧下降!”
“紧急干预!尝试重新引导‘仲裁之光’目标……修正……遭遇未知混沌屏蔽……干预失败!”
“启动备用方案:强化‘变数’望序与‘古神残骸’之间的规则共鸣……引导内部冲突……最大化‘变量’效应……”
随着这急促的低语,望序猛地感觉到,自己意识深处那被希让压制并留下裂纹的纯白烙印,以及体内那躁动的“叛逆之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拨动了一下!
“嗡——!”
一股极其隐晦、却与她之前在“永恒新手村”感受过的、同源而更加古老磅礴的冰冷死寂规则波动,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逸散而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精准地撩拨向了那秩序光团基座之下、潜藏着的“古神残骸”!
“吼————————————————!!!”
一声仿佛来自万古之前、蕴含着无尽岁月沉淀的疯狂与怨毒的无声咆哮,猛地从地底深处炸响!这咆哮并非物理层面的声音,而是规则层面的海啸!
整个秩序圣殿,在这一刻,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般,剧烈地摇晃起来!
那即将射出的审判之枪猛地一颤,能量变得极其不稳定!秩序光团的光芒疯狂闪烁,显然内部的“仲裁之光”与地底被刺激苏醒的“古神残骸”发生了剧烈的规则冲突!
而首当其冲的,正是距离光团最近,并且身上散发着与“古神残骸”同源规则波动的——望序!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两只无形的巨手抓住,一只代表着冰冷、死寂、渴望将她拖入永恒静止的“古神低语”;另一只则代表着灼热、否定、渴望焚毁一切束缚的“叛逆之心”!两股同样强大、却本质截然相反的规则力量,以她的身体和灵魂为战场,开始了疯狂的拉扯与侵蚀!
“呃啊啊啊——!”
望序发出了痛苦的嘶鸣,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紫色的猫瞳中,冰冷的火焰与死寂的纯白疯狂交替闪烁!皮肤表面,时而浮现出暗红色的、如同岩浆流淌的叛逆纹路,时而又凝结出惨白色的、如同冰霜覆盖的古老符文!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撕碎了!
“编织者!”希让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清晰的、如同实质的怒火!“你竟敢——!”
她显然察觉到了“编织者”那隐晦的干预,以及这干预对望席造成的致命影响。她可以容忍“编织者”在幕后搞些小动作,但绝不允许对方将手直接伸到她的“所有物”上,还用这种近乎“引爆”的方式!
她不再理会那变得不稳定的审判之枪和剧烈冲突的秩序核心,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痛苦挣扎的望序身边。冰冷的手掌直接按在了望序的额头上,一股更加精纯、更加霸道的混沌本源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强行灌入望序的体内!
“给我……安静下来!”
这股力量并非调和,而是更加粗暴的镇压与覆盖!它如同无形的巨磨,狠狠碾过望序的灵魂战场,将那代表着“古神低语”的冰冷死寂规则,连同那躁动不安的“叛逆之心”,一并强行压制下去!
过程霸道而痛苦,望序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那一刻几乎被彻底碾碎,然后又在那混沌力量的强行维系下,被粗暴地重组。
当她再次恢复清明时,体内的两股力量暂时被压制到了一个危险的平衡点,但那如同置身于火山口与冰川之间的撕裂感依旧存在,只是被一层厚厚的混沌坚冰所覆盖。
希让收回手,脸色冰冷地看向虚空某处,仿佛能穿透无数维度,直视那幕后黑手。
“你想玩火?”她的声音不再带有丝毫慵懒,只剩下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那我就把整个柴堆……都烧给你看。”
她猛地抬手,对着那依旧在剧烈冲突、光芒明灭不定的秩序光团,以及其下那传来疯狂咆哮的地底,五指狠狠一握!
“既然都这么想出来……”
“……那就都给我……滚出来!”
咔嚓嚓嚓——!!!
这一次,不再是规则的逆转或篡改。
而是……规则的……崩解!
以她的掌心为原点,一道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规则的裂隙,如同蔓延的蛛网般,瞬间布满了那巨大的秩序光团,并且向着其下的地基、向着那隐藏着“古神残骸”的深处,疯狂蔓延而去!
她不是在打开封印。
她是要……强行撕开这片空间,将下面那纠缠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秩序核心与混沌古神,一并……拖到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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