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松田阵平说这样不行

　　“所以说这是对宿主的保护机制啊，”系统面对着两张并非同父同母但莫名相似的冷然的脸，有点想再嚎两声，但是看见松田阵平手里嘎吱作响的椅背后还是收敛下来。

　　松田阵平完全就是无意识地捏着椅背，木制的椅子着实算得上脆弱，坚实的棕色木块在他手底下来回地摩挲，发出一声声难耐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你要不先坐下？”

　　降谷零还是没忍住出声，他们两个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连讨论问题的话都要隐匿起来。

　　而造成现在情况的元凶——系统，正还窝在他的识海里大气不敢出一个地疯狂作揖。

　　松田阵平放过了手底下的椅背，混着深色纹路的椅背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仿佛刚刚他用力到连指纹都要印进木头里的行为是错觉。

　　但他还是没有坐下，空闲下来的手搭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

　　桌面表层嵌了一层大理石，灰色的纹路蜿蜒，闪着细碎的流光。

　　很硬，不怕敲。

　　要是hagi在这里说不定会用插科打诨的方式，叫他别敲了，敲的手疼。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又有些无所适从地收回手，可他还是不想闲着这只手，好像这只手一旦闲下来，他就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一样。

　　这手在半空悬停了一会儿，还是伸向口袋。

　　口袋里的烟是松田阵平从赤井秀一那里要来的，不是他以前常抽的牌子。

　　他叼起一根，才后知后觉自己没有火。

　　不过好在这里是厨房，他一伸手打着灶上的火，幽蓝色的火焰在他瞳孔中倒映，裹着淡淡柑橘味的呛人烟味升腾起来。

　　“松田，”降谷零叫他，不知道是不是想问他为什么又开始抽烟了，或许是想到了充满迷雾的现实和生死未卜的萩原研二，没有继续说接下来的话。

　　松田阵平缓缓吐出一口烟。

　　降谷零真是个好人，真心为朋友着想，有善心，又有分寸。

　　真是个好人。

　　松田阵平在心里想。

　　一根烟的时间足够让他被怀疑、愤怒和担忧冲昏的大脑冷静下来。

　　“你难道没有实体吗？”他把烟蒂按灭，丢进烟灰缸里，“一直看着零说话还挺奇怪的。”

　　装了一会儿鸵鸟的系统又冒出声来：“没有，没有实体，不过我可以投影。”

　　于是一个穿着纯白袍子的小孩投影突兀地出现厨房唯一一面纯白的墙上，小孩个子小小的，五官都很圆钝，看上去一点攻击性没有，短发到耳根，神色怯怯懦的，分不出男女。

　　“那个……那个……”系统看着两个人没有什么反应，欲言又止，“怎么了吗？”

　　“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啊？”降谷零问。

　　松田阵平则更直白一点：“我还以为会是机器人之类的呢。”

　　“不管是什么样子，你都不能拆它，”降谷零回过头来冲他笑了声，在他的目光中，松田阵平无意识地将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摩擦。

　　他还真没有这样的想法。

　　或者说，在很久之前刚知道系统存在的时候有过。

　　松田阵平没接降谷零的话，系统这才得以插进嘴来。

　　它先回答了降谷零的问题：“我们系统属于高维生物，没有性别之分。”

　　又接着补充：“只有低等生物才区分性别。”

　　两个低等生物对视一眼，降谷零率先开口：“现在世界意识干涉的太多了，我们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对抗命运，这样下去兜兜转转也不过是原来的结局。”

　　“可是不努力怎么知道……”系统还想再劝两句。

　　另一边的松田阵平却接上降谷零的话：“你们已经努力了五十多条时间线。”

　　系统卡顿了一下，大约是不知道怎么继续劝说。

　　毕竟它颠来倒去也就是几句“再努力一下”、“再坚持坚持”云云。

　　“那你们要怎么办吗？”它萎靡地开口，连带着投影都开始模模糊糊地晃动。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难得有些踌躇。

　　面前的投影未必是系统的真实模样，况且对方说的话也有漏洞，怎样看都不像表面一样单纯。

　　但降谷零在看向投影的瞬间居然有些心软，不仅提不起警惕心，还萌生出把自己的怀疑一股脑叫出来的冲动。

　　他原本保持着叉腰姿势的手就顺着之前的动作，狠狠地给自己来上一下子。

　　拧得他腰间的肉一阵阵刺痛，脑袋才清明些。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对小孩子生出过分的怜悯之心？

　　连最基本的警惕都没有了，他可是卧底公安啊！

　　睡觉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卧底！

　　怎么会突然……

　　难道说这个世界有什么回答小孩子的话必须是真话的规则怪谈？

　　降谷零的思绪乱飞，一边的松田阵平看他没有动作，敲了敲桌面提醒他回神。

　　面对着系统投影可怜兮兮的眼神——说实话他都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降谷零头痛地捋了捋刘海。

　　茶金色的发有些长了，扫过他的眼角，有些痒。

　　好像该剪一剪了。

　　他想。

　　卧底在培训时，为了提防犯罪组织对其使用吐真剂测谎仪催眠等手段暴露自身，会特意进行这种方面的训练，其中最常用的一种手段就是……

　　扰乱自己的思维——抵抗性训练。

　　降谷零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频繁地乱想、走神，都是因为他的大脑在本能地逃避类似于催眠效果的手段。

　　“你既然之前可以在避开世界意识耳目的情况下复活hagi，”松田阵平看着又不知不觉间沉默的降谷零，自己接过话，“想必还是有自己的手段的，帮帮我们，不也是在完成你的任务。”

　　“这个……”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犹豫，像个羞涩的小孩，“这些操作很耗积分的，之前被举报，主系统还扣了我好多积分，我和宿主现在也是囊中羞涩。”

　　要是动用额外的权限，扣的可不光是宿主的积分，还有它中饱私囊的一部分。

　　肉疼～

　　松田阵平问它：“你和零经历了五十多条时间线，也太……”

　　未尽之言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降谷零终于回神，扭头冲他翻白眼。

　　“时间线重启，积分就会清零。”

　　松田阵平于是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获得积分也不算难事，”降谷零望着那双群青色的眼睛，“毕竟我获取的积分和你们的幸福值有关。”

　　但太混乱了。

　　一切都太混乱了。

　　hiro两具身体两个灵魂的秘密还没解开，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的萩原研二就被松田阵平亲口确认并非本人。

　　还有一个取代幼年版萩原的芝华士在。

　　真正的萩原研二又在哪里？

　　降谷零担忧地看了一眼松田阵平，被对方没什么情绪的眸子盯回来。

　　这世界真是乱了套。

　　他有点想念班长了。

　　松田阵平瞧见他的眼里真的涌现淡淡的颓意，原本冷漠到有些尖锐的眉眼松懈下来。

　　“所以我们弄到足够的积分你就能对抗世界意识？”他问系统。

　　系统投影摇摇头，纠正他：“不是对抗，最多也就是可以隐藏一下。”

　　末了，还很刻意地强调一遍：“你们的记忆被更改，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被主系统关禁闭了，要是我在宿主身边，情况绝对不会这么糟糕。”

　　松田阵平顺着它的话点点头，没有再提起降谷零到现在还没有恢复之前被修改前记忆的事情。

　　降谷零也没再多说什么，拎着已经冷却的锅放到水池里。

　　“糊成这样肯定不能吃了，”他一边拿勺子把糊掉的咖喱往垃圾桶里舀，一边问松田阵平，“要不然煮两包方便面？”

　　方便面倒是有。

　　但是……

　　松田阵平从柜子里捞出两包，问他：“这个口味是你买的？”

　　黑红色的包装看上去就不太吉利。

　　降谷零打开水龙头，探头凑过去看包装袋上的字。

　　变态魔鬼辣。

　　短暂的沉默过后，降谷零甩了甩手上的水：“我去找莱伊打一架。”

　　松田阵平莫名想起了萩原研二之前吵着闹着要买回来的20倍辣咖喱，本来想要坑一把降谷零他们，最后反而被他们顺手拿走了。

　　但现在降谷零还没有想起原本的记忆，所以松田阵平并不能确定这盒咖喱最后是不是用到了赤井秀一身上。

　　但如果没有意外……

　　想起今晚回来的车上，赤井秀一那算得上掏心掏肺的话，松田阵平决定站一次中立。

　　“嗯……”松田阵平抬手按住降谷零的肩膀，“这件事也不一定完全是莱伊的问题，要不还是等你记起来之前的所有记忆再说。”

　　待洗的锅子里的水都要溢出来了，降谷零伸手关了水龙头。

　　他凑近松田阵平，衣料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有些突兀。

　　“你不对劲，松田，”他灰紫色的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亮晶晶的，放松的眉眼显得有些温情，“你今天晚上又是不舍的赤井秀一，又是替赤井秀一说话……”

　　他一锤定音：“你和他有……唔！”

　　剩下的话被松田阵平拿面包堵在他嘴里，邦邦硬的法国面包咬一口掉一地的渣。

　　“你上一次还说我是不是爱上你了，”松田阵平皮笑肉不笑地咬紧牙关，“怎么？咱们的世界是部恋爱番，你就看谁谁是一对了是吧？”

　　他伸手锤了降谷零的后背一下，还要在锤第二下，被降谷零一闪身躲了过去。

　　面包渣洋洋洒洒铺了一地，两个人在还是忍不住切磋了一番。

　　墙壁上系统的投影缓缓消失，面容和墙壁没有了边界线，看上去像是恐怖电影里的狰狞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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