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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
夜色如墨，大雪飘飘，巴掌大的雪花飘落在树木和青石上，不多时便积聚了厚厚的一层。少林寺大雄宝殿内的长明灯灯焰明亮，佛祖庄严的俯瞰众生，还有几位僧人在殿内虔诚念佛，一片宁静。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瞬时打破安静，殿内念佛的僧人抬起头，一位白须老僧对年轻僧人道：“道林，你去看看。”
道林和尚行了礼，快步走到山门前，道：“施主，天色已晚，若施主要敬香礼佛，明日请早。”
展昭急道：“还请小师父大发慈悲，烦劳禀告方丈大师，江南展昭求见。”
展昭名头，在庙堂和江湖无人不晓，况且少林尚在河南地界，道林听说展昭求见，也不敢怠慢，道：“展大侠稍等，待我去禀报师父。”
白须老僧是宏慈方丈师弟宏仁，性情刚直，听说是展昭求见，眉毛微微一扬，道：“此时已是夜半，便是当今圣上前来，也须等到天明之后，山门大开，方能迎接。他一个俗家人，怎能破了规矩？”
边上一个文质彬彬的僧人道：“师父，展昭是开封府的人，若是执意不让他进寺，恐怕会有些麻烦。”
宏仁道：“世外之地，开封府的人又怎么样？”但还是问道林：“他怎生称呼自己？用的是官衔还是江湖上的称谓？”
“回禀师父，他只用四个字——江南展昭。”
宏仁心道：“还算谦和有礼。也罢，待我打发了他。”便大步而出，行至山门前，命人打开山门，看见展白等人立于风雪之中，展昭脸色忧急，肩头衣衫皆为雪花所湿，背上一人，盖得严严实实，身形娇小，宏仁忖道不是妻子便是亲人，当下展昭来意他已知道几分。
“展大侠，别来无恙。”他合十施礼，当年展昭曾在少林寺养伤，方丈十分赏识他，宏仁与他也是旧识。
“大师安好，”展昭心中十分焦躁，恭敬道：“夜半打扰贵寺，展昭无礼之极，实在因内子伤重，药石无灵，恳请方丈大师施以援手，救得内子一命，展某感激不尽。”
宏仁道：“展大侠，实在不巧，现在正是方丈闭关时期，所有来客一律不见。”
展昭急道：“展某唐突，但内子危在旦夕，还请方丈大发慈悲。”
宏仁叹道：“展大侠，非是方丈不肯相救，实在是尊夫人和小寺没有因缘，还请展大侠海涵。”
白玉堂见展昭苦苦哀求，宏仁和尚一再推托，心头早已火起，不客气道：“老和尚，出家人当慈悲为怀，怎能见死不救？难道就吝啬一点真气，一点功力？当年佛祖舍身饲鹰的慈悲，难道你们身为佛门弟子，连他老人家的一丁半点都没学到？今日里，你们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宏仁本来拒绝展昭，还心有惭愧，现在见白玉堂出言不逊，心中着恼，冷冷道：“老和尚活了六十多岁，倒要让你这个后辈小子教训不成？”
“白玉堂就见不得你这样子，既然不肯引见方丈，那我们自己找！”他大步就要往里冲，一旁的云曦急道：“白郎，不可对师父无礼！”但他身形极快，云曦哪里拦得住他？
宏仁在俗家时，性格十分暴躁，这么多年潜心向佛，有了一些修为，心境平静不少，此时见白玉堂横冲直撞，嗔怒又起，蓦地一掌甩出，挡住他去路。
白玉堂双掌翻飞，击向宏仁右肩。他本不欲宏仁缠斗，所以掌法轻灵，犹如白鸟翻飞，身形蹁跹，似右实左，虚虚实实，宏仁章法沉稳老练，看似平平，却是一掌接一掌，掌掌攻其实处。
旁边的几个和尚见白玉堂夜闯少林，还和师父动起手来，大为不平，便也摩拳擦掌，围攻白玉堂。云曦在旁着急，立刻使出家传玉兰拳相助白玉堂。她一手玉兰拳轻盈漂亮，却威力不小，僧人见她是女流之辈，忌惮相让，围而不攻，只想他们退让便是，一时掌拳齐飞，胜负难赢。
“泽琰，弟妹，不得无礼！”展昭背着沈晗冲入阵中，既要拦着白玉堂云曦，又要护着妻子，生生受了宏仁一拳，胸口一闷，一缕鲜血缓缓从嘴角沁出。白玉堂忙扶住他，道：“展昭，没事吧？”
“没事。”他缓缓摇头，又对宏仁道：“大师，恕我等冲撞贵寺，实是有罪。”
“什么冲撞贵寺，实是有罪？”白玉堂气道：“难道见死不救，就没有罪过？”
“泽琰鲁莽！”他微蹙双眉斥道：“大师定有难言之隐，不便为外人所知，不明真相，怎可妄言？”
宏仁面有惭色，心道：“当年展昭还未入仕，便是谦和有礼，如今宦海多年，威名赫赫，一点都无骄横之气，修养功夫越发臻境。哎，如果不是少林风雨在即，他这夫人，我们怎么也得救上一救。”
便合十道：“展大侠，老衲惭愧。”
“不，是展某不通情理。少林寺一向普度众生慈悲为怀，如非要事相逼，大师一定愿意施以援手。如今大师有为难之处，展某原不可再次相求，实乃内子命悬一线，展某实在别无他法，只能求方丈大师相救。大师，不知是何大事，能否相告展某？展某虽武功低微，还能相助一二。”
宏仁清高倔强，不愿相告求助，只是道：“展大侠，尊夫人伤重体弱，请随老衲先往客房歇息，待老衲查看一下伤势。”
到了客房，展昭小心将沈晗抱于榻上，昏黄灯火下，她双眸紧闭脸色惨白，只有鼻际微微一点气息，云曦泣道：“师父，求您救救晗姐姐吧。展大哥大仁大义，不知救了多少人，可是自己的妻子他却救不了，他心里难过极了，这般相求，确实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展昭黯然垂眸，轻轻抚摸妻子双手，宏仁见他眸中泪光微闪，知他心中凄苦至极，长叹道：“茫茫人世，谁人不苦？”伸手试沈晗脉息，脉息微弱，时有时无，他取出一颗小还丹，让展昭喂服沈晗，随后道：“展大侠一定为夫人输送过真气。”
“是，刚开始还能让她有点精神，后来再弱的真气，她也承受不住，想来是心脉已伤。”
宏仁叹道：“心脉已伤，便是方丈施救，恐怕也无能为力。”
“大师，如果方丈施救，也无回天之力，展某决不抱怨。但是……展某总要为她试一试。”
“夫妻情深，老衲能够理解。展大侠，眼下少林多事之秋，本来方丈大师一律不见外人，但展大侠对夫人这般情深义重，令人感动，老衲今日破例，如果展大侠能够闯过铜人阵，便能见到方丈。”
听到宏仁松口，展昭喜形于色，深深施以大礼，一旁的几位僧人却急坏了，忙道：“师父，不可……。”
宏仁挥挥手，几位僧人随即默然，展昭心中感激，知道少林一定遇到极大的难事，此等情形还答应相救，这番情意，令他感激涕零。
“展大侠先莫道谢，铜人阵不是谁都闯得过去的。”
“大师已给了展某希望，便是刀山火海，展某也要闯一闯！”
白玉堂忙道：“展昭，我陪你一同闯！”
“不，你和云曦守着沈晗。”
“云曦一个人守着就可，你我兄弟，当患难扶助。”
云曦亦道：“展大哥，你让他一起去，他这个人的脾性你可是了解的。”
展昭轻轻颔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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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33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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