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骑士

　　农家乐上菜的速度都比两母子聊天的速度快，江惟在房间里等的都快睡了，宋远章才跟在宋莹玉身后进来。
　　“小江饿了吧，你应该先吃啊。”宋莹玉抱歉的笑着，给江惟夹了好几块肉。
　　江惟礼貌接过，说：“谢谢阿姨，没事的。”
　　宋远章少见的没有动手动脚，沉默的给江惟夹菜。就连宋莹玉也很奇怪，端起了食不言的那一套规矩。
　　原本有点饿的肚子反抗主人的厌食情绪，江惟只能多吃了几口，除了爱吃的鸡，别的夹到他碗里的菜几乎原原本本跑到了宋远章那里。
　　江惟喝了一口不好喝的茶，看不出情绪。
　　“不好吃吗？”宋远章有了反应，凑到江惟旁边耳语。
　　江惟摇摇头，“饱了。”
　　宋远章皱着眉，很不赞同，说：“你骗我，怎么可能饱了。是胃不舒服吗？”
　　江惟把他推开，“好好吃饭，我真饱了。”
　　宋莹玉频频看过来的视线江惟不是没注意到，但他现在不想说话了，就沉默着吧。
　　事实证明，只要江惟不说话，这三个人在一起是真的无比的尴尬。
　　这种难捱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江惟睡醒午觉，闻到海鲜粥的甜香，又看向没有关的门边和被窝空了的另一半。
　　江惟揉了揉额角，站起来。
　　正是下午三点多，两位老人家在参加小区的活动，屋子里煮粥的人只有可能是宋远章。
　　“哥哥你醒啦。”宋远章换了衣服，粉白撞色的T恤和牛仔裤，潮流得很。
　　按理说打扮的酷酷的，江惟会过去抱抱他，亲一口或是揉一揉，但江惟没有，有的只是高冷的点头和随意的步伐。
　　江惟当然可以藏住情绪，但宋远章是他的男朋友，有什么好藏的呢。
　　挑了两瓶临期冰可乐，江惟直接出了厨房门瘫到沙发上灌了半瓶，一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宋远章紧张的站在他面前，手指都快搓烂了。江惟冷笑一声，说：“坐下吧，还要我叫你吗？”
　　宋远章咽了咽口水，立刻坐到江惟旁边不敢靠近，眼巴巴看着他。
　　江惟像是没有察觉一样，慢悠悠的开了另一瓶可乐，说：“团团可以帮我去拿一下那个烧水壶和碗吗？”
　　“好。”虽然有些奇怪，但宋远章还是很高兴江惟跟他说话了，赶忙拿回来放到桌子上。
　　江惟对他笑了一下，宋远章终于有勇气靠在江惟身边傻笑。
　　江惟也笑，乍看与宋远章脸上的表情殊无二异，甚至更加淡定几分，右手就很自然的挠了挠肩膀上宋远章的下巴。
　　可惜江惟目的可不是逗小狗，手收了回来。平静的把特意换上的白衬衫袖子折到小臂。
　　“哥哥别……！”
　　宋远章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刚想阻止却来不及了，江惟直接水壶倾斜，水流从江惟的左手碗间蔓延而下，流经江惟的整个小臂落入底下的碗……
　　“哥！”宋远章站了起来，把茶杯抢走，着急忙慌把江惟拉起来，在看到他眼神里的冷意时换身发冷，僵住的身体被江惟轻而易举推开。
　　江惟皱着眉，抬眼看着宋远章，说：“站在这看好了。”
　　冷着脸把发红的手摆在面前，江惟抓起一瓶可乐就淋了半瓶下去，拿着可乐碰了一下宋远章的左边肩膀，喝了一口，江惟看着宋远章纯真的笑，“不疼啊。”
　　宋远章的手在发抖，确切的说是整个人在发抖，微张着嘴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
　　江惟也不好受，把可乐放回去桌面，抱着手倚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江惟才闭了闭眼，叹口气说：“那个水是温的，别哭了……”
　　眼前的少年手背上已经全是被眼泪蹭出来的水痕，江惟受不了了，张开手臂，说：“好啦……抱一抱吧，不要哭了小团团。”
　　宋远章把江惟压在身下，压着江惟检查他的手臂，确定真的没事之后才紧紧抱着江惟哭了出来，哭声萦绕在江惟耳边。
　　差点伤到自己的神明，宋远章原本偏高的体温都有些发冷。
　　江惟无奈的看他，指节曲起擦去他眼角没落的泪，捧着他的脸接了一个缱绻的吻。
　　“还装吗？”江惟揉着宋远章的后颈，语气里已经没有责怪的意思了。没办法，实在是怪不起来啊。
　　宋远章缩的更紧，脑袋埋在江惟颈窝，嘴巴对准锁骨窝，说话的时候热气喷洒在皮肤上，“不装了……”
　　江惟忍着痒，撑起来调整角度，把自己的衬衫扣子解开。
　　“其实那杯茶是温的，妈妈也没泼准，只沾了一点点……”宋远章嗫喏着说，“我没有受伤的，哥哥不要吓我了……”
　　江惟轻揉着他的头发，顺着他的气，不忍心追究他肩膀泛红的问题，只说：“为什么定在那给她泼？不知道走吗？”
　　宋远章轻轻咬着白皙的皮肤，软软的嘴唇贴在上面说：“我当时跟她说，他当年不要儿子，我现在也不要妈了。以后除了外公的事，就不要联系了吧……她很伤心，不过没打我，泼我水的时候还泼偏了，”宋远章自嘲的笑了笑，“可能被我气的手发抖吧。”
　　江惟皱了皱眉，低头亲他一口，认真的说：“不要对在意的人说不在意的话，团团，你这句话听了会让人很难过的。”
　　宋远章瘪起嘴蹭他，说：“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只看她有多可怜就原谅她。就算出国的事情她有苦衷，可是我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见她和我爸的次数屈指可数，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什么养在外面的不光彩小孩呢。”
　　江惟笑了笑，弹他的耳垂玩，“怎么会，你这么可爱的小孩，如果没被好好保护着，早被我偷回家了，那可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宋远章傻乎乎的笑，在江惟颈窝蹭，软绵绵的说：“不过其实我只是想说这句话而已，说完了我就原谅她了……”
　　江惟淡了笑意，看着宋远章发顶的一根根头发发呆。
　　小孩子头发长得快，印象里杨爷爷每隔两个星期就给宋远章在阳台理一次头发。这些头发要由长变短又由短变长多少回，宋远章才见上他的父母亲一面啊？
　　无意识的，江惟竟然说出一句话：“团团的头发真好看。”
　　宋远章呆愣愣的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疑惑，问：“哥哥是想揉揉吗？直接上手就好了，我刚刚起床特意去洗了个头吹干呢，很好闻的。”
　　江惟笑着摇摇头，抱好宋远章。
　　把衬衫褪到肩膀下面，拯救一下被咬的小片领地。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阿姨怎么说？你们真的不联系了？”
　　宋远章眼冒精光，像撒欢的小狗，又蹭又咬，“没有，泼完水之后，她……应该是哭了，我走过去抱她，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她呢？”江惟问，手抚着宋远章的头。
　　宋远章也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吃了颗樱桃，说：“她也抱着我说对不起，所以我原谅她了。”
　　江惟痒的嘶了一下，揉他脑袋的力气都重了一点，没好气的轻拍他一耳光，又心软的摸了摸，说：“那很好啊，开心吗？”
　　宋远章眼睛亮晶晶的，舔了舔刚才咬的地方，“开心呀！不过我和她还是有点尴尬……但她说，往后她有机会会多回国的，我可以不跟她住，只要她回来的时候一起吃顿饭就好。”
　　江惟看着他笑，抱着他由着他乱来，心里的事终于落下，感觉身心都轻松了。
　　江惟知道宋远章对他的依赖，准确来说所有人都知道宋远章离不开江惟，可江惟也离不开宋远章啊。
　　时间和意外是最没办法控制的，他也不知道他这颗心脏可以跳动多久。如果他出了事，宋远章该怎么办？他该去哪？他还会好好的活着吗？
　　其实江惟心里清楚，宋远章现在长大了，就算没有他，宋远章也可以过得很好，但他怕啊，他怕宋远章一根筋，他怕宋远章不想活。就像当年那三天关上的门，宋远章那个时候其实是想过就这样算了的吧？
　　江惟温柔的抱着宋远章任他摆弄自己，脑子里却全都是庆幸。庆幸杨爷爷的学生们都很喜欢团团，庆幸自己的家人们都很心疼团团，庆幸宋远章和宋阿姨都很勇敢。
　　起码现在，就算江惟真的旧病复发，他也可以放心让宋远章一个人好好生活了，宋远章的小世界里终于有了很多朵漂亮的花。
　　“你给我弄的粥，再不去看看就糊了，糊了我可就不吃了哈。”江惟用力推开粘在自己身上的人，笑着摸了摸宋远章的牛仔裤，“团团真可爱。好了，我摸过了，去换了吧。都起来了，牛仔裤勒着不难受吗？”
　　宋远章的脸瞬间变红，又贴了过去不撒手，眼巴巴的看着他撒娇：“哥哥，我想要。”
　　江惟挑挑眉，点头，“先去把火关了，开一下拖地机，然后来房间。”
　　宋远章眼睛更亮了，蹦蹦跳跳跑去关火。
　　冷笑一声，江惟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拿了几个东西放床边柜子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兔子上钩。
　　勤劳的宋远章收拾好一切回到房间，直奔床上的江惟而去，抱上了就想亲，可惜江惟不想让他如愿。
　　“乖，就这样定住别动。”江惟不给亲，摸了摸他的脸，让宋远章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慢条斯理的在宋远章惊讶的目光中说：“张嘴。”
　　骨头入嘴了，江惟略微合上宋远章的嘴，在他的嘴角亲了一口，摸摸他的头。
　　“你今天不听话，说了好好聊聊结果却差点被打，该罚吗？”江惟挑眉看他，给他把脖颈上的项链带好。
　　“说了不给亲的，结果不仅亲了，还亲了这么多口，我得收点利息。”江惟笑笑，用那根熟悉的丝带把宋远章的手在背后绑好。
　　看着宋远章湿漉的眼睛和逐渐湿润的下巴，江惟指了指被子，说：“没了。就这样，认罚吧。”
　　……
　　日暮时分，江惟才喝上那一碗鲜甜的海鲜粥，身后依恋的抱着他的人还趴在他背上犯迷糊。
　　勺出一勺粥，江惟仔细的吹了吹，确保它不烫了才伸到宋远章嘴边，哄道：“不喝水起码喝点粥吧？你的粥很好喝哦。”
　　宋远章哼唧两声，嗓音嘶哑：“那我要哥哥亲亲我。”
　　“不给。”江惟拒绝了。
　　“为什么！”宋远章抱得更紧，甚至把江惟抱到自己腿上，委屈的说：“骂也骂过了，罚也罚过了，为什么不亲！哥哥欺……啊啊！”
　　江惟趁他说话大张着嘴，果断把粥喂了进去，合上他的嘴浅浅亲了一下，“好了好了，亲亲，别闹了我的宝贝。”
　　宋远章把粥咽下，继续在江惟后颈蹭，像闹人的小狗，把江惟可爱的不行。
　　“不能再有下次了哈。”江惟摸摸他的头。
　　“知道了……”宋远章安心窝在江惟颈窝，摸了摸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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