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周末的午后，是江野专门补偿柘言的局，沈漠川心里虽有些不情愿，却也没说什么。江野对朋友向来义气，他懂。

　　烧烤店在一条老巷子里，老远就闻到了浓郁的烤肉香。柘言已经到了，正坐在露天的桌子旁，手里把玩着一串烤腰子，看到他们来，扬了扬下巴。

　　"哟，野哥，可算把你盼来了。"柘言笑着说，目光在沈漠川身上打了个转，带着点戏谑，"还以为你俩要私奔呢。"

　　江野笑骂一声，停好摩托车，扶着沈漠川下来："别胡说八道。"

　　沈漠川的脸颊微红，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江野身边。

　　桌子旁已经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都是江野和柘言的同班同学，平时玩得也算近。看到江野和沈漠川，他们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笑意，眼神里带着点八卦。

　　"快坐快坐。"一个叫李哲的男生热情地招呼，"就等你们了，菜都点得差不多了。"

　　江野拉着沈漠川坐下，把菜单往他面前推了推："看看还想吃点什么，别客气。"

　　沈漠川扫了一眼，菜单上大多是重口味的烤串，他胃不好，不太敢吃。"我随便就行，你们点吧。"

　　"那可不行。"柘言插嘴，故意大声说，"咱们沈大班长好不容易赏脸，必须点几个清淡的。老板，来几串烤茄子，少放辣椒，再来个烤豆腐。"

　　周围传来一阵低笑，沈漠川的脸更红了，悄悄掐了江野一把。江野反手握住他的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示意他别在意。

　　烤串很快端了上来，滋滋冒油，香气扑鼻。江野拿起一串烤鸡翅，细心地把外皮撕掉，只留下里面的嫩肉，递到沈漠川面前："这个不辣，尝尝。"

　　大家边吃边聊，从最近的球赛聊到明星八卦，气氛很是热烈。柘言喝了口啤酒，忽然话锋一转：“说真的，等高考完咱们去哪玩？我提议去海边，正好让某些人穿穿新买的泳裤，上次在商场看见那花色，啧啧……”

　　话没说完，就被沈漠川轻飘飘地打断：“毕业旅行去A大图书馆。我查过了，高考后对外开放两周，我们可以提前去占座，熟悉一下环境。”

　　“噗——”正在喝可乐的朋友一口喷出来，“漠川班长你是魔鬼吗？刚考完就想着去图书馆？”

　　“不然呢？”沈漠川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提前适应学习氛围，总比去海边晒脱皮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江野一眼，“有些人一晒就黑，跟泥鳅似的。”

　　江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确实买了条蓝色碎花泳裤，是为了下一次去海边做准备，还在沈漠川面前炫耀了半天，结果被对方吐槽“审美堪忧”。

　　众人笑作一团，柘言捶着桌子喊：“我投海边一票！就算被漠川班长念叨死，我也要去看野哥穿花泳裤！”

　　江野刚要发作，手腕却被沈漠川轻轻按住。少年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海边可以去。但只能穿我给你买的那条。”

　　江野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那是后来沈漠川买回来的一条黑色泳裤，料子紧实，款式简单，就是有点太明显，当时沈漠川还振振有词：“省得某些人总穿花里胡哨的招蜂引蝶，黑色低调，适合你。”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说“我穿什么关你屁事”，但对上沈漠川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含糊的“知道了”。

　　之后江野没怎么参与争论，只是专注地给沈漠川剥着小龙虾。小龙虾是微辣的，他怕沈漠川吃不了，特意用清水涮了涮才递过去。

　　"喂喂喂，你们俩别秀恩爱了。"柘言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故意打断，"野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毕业旅行你打算去哪？"

　　江野抬头，看了看大家："我都行，不过得考虑一下漠川的身体，不能去太累的地方。"

　　"哟哟哟，这就开始护上了。"柘言夸张地说，引来一阵哄笑。

　　沈漠川的脸又红了，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你觉得去哪好？"江野低声问沈漠川。

　　沈漠川想了想，轻声说："其实去哪都无所谓，只要大家在一起开心就好。不过......"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向往，"我想去看看草原。听说那里的天空特别蓝，星星特别亮。"

　　江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那就去草原，风景好，也不算太累，还能骑马。"

　　"骑马好啊！"李哲立刻附和，"我还从没骑过马呢。"

　　"草原晚上会不会很冷啊？"一个叫张琪的女生有点担心。

　　"没事，带点厚衣服就行了。"江野说，"而且草原的星空肯定很美。"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毕业旅行就去草原。

　　"行，就这么定了。"柘言一锤定音，举起酒杯，"为了我们的草原之旅，干杯！"

　　"干杯！"大家纷纷举杯，清脆的碰杯声在巷子里回荡。

　　沈漠川不能喝酒，江野就给了他一杯果汁，让他象征性地碰了碰。

　　吃完烧烤，大家又聊了会儿天，散场时，柘言勾着江野的脖子往家走，嘴里不停吐槽：“你家沈漠川管得也太宽了吧？穿什么泳裤都要管？下次是不是内裤颜色都要批准了？”

　　江野拍开他的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要你管。我乐意。”

　　他没说的是，吃烧烤的时候沈漠川偷偷拿过他的手机，不知道捣鼓了些什么。刚才掏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备忘录里多了一条新内容，标题是“毕业旅行清单”，第一条赫然写着：带江野去海边，看他穿我买的泳裤。后面还有个小小的笑脸表情包，幼稚得可爱。

　　回到家，江野把沈漠川的薄外套挂在玄关，转身就被抱住了。“累了吗？”沈漠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还好。”江野反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今天吃了不少辣的，胃没事吧？”

　　“没事。”沈漠川往他怀里蹭了蹭，“你给我点的都是不辣的。”

　　江野笑了笑，牵着他往客厅走：“我去给你煮点小米粥，解解腻。”

　　“不用了。”沈漠川拉住他，“我不饿。我们聊聊高考后的计划吧。”

　　江野在沙发上坐下，沈漠川挨着他坐下来。“你想聊什么？除了去图书馆占座。”江野故意逗他。

　　沈漠川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笑意：“可以去看场电影，最近有部科幻片评价不错。还可以去逛文具店，A大附近有家店的钢笔特别好用。对了，还要去买两本专业相关的入门书，提前预习……”

　　“停——”江野举手投降，“沈漠川，你能不能想点高中生该想的？比如去哪玩，去哪吃，或者……”他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在家躺尸。”

　　沈漠川低笑出声，肩膀轻轻颤抖：“躺尸也可以。但要先把这些计划做完。”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江野的脸颊，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蛊惑的意味，“不过，高考完的第一秒，我有个特别想做的事。”

　　江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沈漠川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他看着江野的唇，缓缓开口：“想带你去开房。”

　　江野的大脑瞬间宕机。

　　“然、然后呢？”他结结巴巴地问，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沈漠川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指尖的凉意让江野瑟缩了一下。“然后，”他一字一顿地说，“把你扒光了扔到床上，一点一点吃干抹净，让你哭着喊求饶。”

　　“轰——”江野感觉自己的脸颊快要烧起来了。他猛地推开沈漠川，站起身往卧室跑，动作快得像被火烧了屁股。“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沈漠川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低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像个没事人一样拿起沙发上的物理习题册，转身走向卧室。

　　“我去刷题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身后传来，“你要是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卧室里，江野靠在门后，心脏狂跳不止。

　　去开房……吃干抹净……

　　他捂住发烫的脸，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全是沈漠川穿着那件粉色小熊睡衣的样子，还有上次在海边，沈漠川穿着白色泳裤的修长双腿……

　　“疯了疯了……”江野喃喃自语，却忍不住傻笑起来。

　　他其实……有点期待。

　　客房里传来沈漠川翻书的声音，规律而专注。江野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沈漠川正坐在书桌前，背挺得笔直，认真地在习题册上写着什么，江野看得有些出神。明明是沈漠川先撩拨他的，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刷题，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脸红心跳，手足无措。

　　太过分了。

　　江野愤愤不平地想，却又忍不住想，沈漠川说那句话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他一样紧张？是不是也在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客房里，沈漠川握着笔的手顿了顿。他侧头看向江野卧室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刚才江野脸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样子，可爱得让他想立刻扑上去咬一口。

　　但他不能。

　　他喜欢看江野这副被他吃得死死的样子，喜欢看这个平时张扬跋扈的人，在自己面前变得纯情又害羞。这种掌控感，让他觉得安心。

　　沈漠川低头继续刷题，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说出那句话时，他的心跳有多快，手心有多烫。

　　他是认真的。

　　从第一次在操场看到江野张扬的笑脸，到后来住在一起，看着江野笨拙地为他煮粥、照顾他的胃病，再到发现自己就是那个被江野放在心尖上的“妹妹”时的震惊和窃喜……他对江野的占有欲，早就超出了同桌与继弟的范畴。

　　他想要江野，不止是精神上的，还有身体上的。想要完完全全地拥有他，想要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想要让他只对自己脸红，只对自己撒娇，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卧室里，江野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沈漠川的话让他浑身燥热，他拿起手机，点开和沈漠川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发了个“哼”的表情包。

　　沈漠川几乎是秒回：【怎么了？】

　　江野看着那三个字，脸颊更烫了。他回复：【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很过分！】

　　沈漠川回了个疑惑的表情包：【我说什么了？】

　　江野：“……”

　　这个人，居然还装傻！

　　江野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手指飞快地回复：【你说去开房！还说要把我吃干抹净！】

　　沈漠川回得很快：【哦，你说这个啊。我是认真的。】

　　江野看着那行字，心脏又开始狂跳。他咬了咬唇，回复：【谁、谁要跟你去啊！我才不去！】

　　沈漠川：【哦，那算了。】

　　江野：“……”

　　他看着那三个字，心里有点失落。他本来以为沈漠川会再撩拨他几句，或者哄他一下，结果对方就这么轻飘飘地算了？

　　江野有点不甘心，又有点委屈。他刚想再发点什么，沈漠川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不过，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告诉我。我的计划里，一直有你。】

　　后面还加了个小小的爱心表情。

　　江野的脸颊瞬间又红了，心里的失落和委屈一扫而空，他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回复：【知道了，笨蛋。】

　　反正等高考完，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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