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是例外

　　楚夏在赵晚莞家“落户”的日子，正式拉开了序幕。虽然赵晚莞划下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楚夏也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乖乖的”，但事实证明，青春期男孩的“乖”和独居设计师的“静”，天生就是火星撞地球。

　　场景一：视觉冲击与河东狮吼
　　工作到深夜的晚上，赵晚莞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处怎么也调不好的空间比例较劲，眼睛酸涩，脑子发木。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决定去厨房倒杯冰水清醒一下。刚推开书房门，一步踏进客厅——
　　“啊——！！！”

　　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划破了夜的宁静。

　　只见客厅通往卫生间的过道上，楚夏同学，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睡眼惺忪，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印着夸张骷髅头的四角裤衩！他显然也是被这声尖叫吓醒了，茫然地站在原地，还下意识地挠了挠肚皮。

　　赵晚莞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发黑。她猛地转过身，手指颤抖地指着楚夏，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拔高，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楚夏！你你你！睡衣呢？我规定第一条是什么？在家必须穿着整齐！不能衣冠不整！你这叫整齐吗？你这不是衣冠不整，你这是根本没穿衣服！你当这是你家澡堂子吗？！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房间把衣服穿上！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这副样子晃出来，我直接把你连人带行李从窗户扔出去！听见没有！”

　　楚夏被这一顿劈头盖脸的怒吼彻底吼醒了，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脸上闪过一丝被抓包的尴尬，但更多的是青春期男孩特有的满不在乎：“哎呀姐，大半夜的又没外人……我就起来上个厕所……至于嘛……” 他嘟囔着，在赵晚莞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逼视下，还是灰溜溜地夹着尾巴，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赵晚莞扶着额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那股邪火。她看着空荡荡的过道，只觉得自己的血压刚才肯定飙升到了一个危险值。这日子，没法过了！

　　场景二：噪音污染与书房风暴
　　几天后，一个难得的赵晚莞灵感爆棚的下午。她正在书房里全神贯注地绘制一套重要的室内设计稿，线条流畅，光影和谐，整个空间在她笔下逐渐呈现出理想中的静谧与高级感。她完全沉浸其中，嘴角甚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噔！噔噔噔——！嗡~~~~！”

　　一阵毫无预兆、毫无节奏感、纯粹发泄式的吉他扫弦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客厅炸响！那刺耳的音浪极具穿透力，瞬间击碎了书房里所有精心营造的静谧氛围！

　　赵晚莞握着鼠标的手猛地一抖，屏幕上一条完美的直线瞬间歪成了蚯蚓。灵感如同受惊的鸟群，扑棱棱飞得无影无踪。

　　一股比上次更猛烈的怒火“噌”地一下直冲天灵盖！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甚至来不及放下无限鼠标，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带着一身煞气，“砰”地一声拉开书房门，冲了出去！

　　客厅里，楚夏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他那把心爱的吉他，摇头晃脑，手指在琴弦上毫无章法地乱拨乱扫，制造着足以让邻居报警的噪音污染。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摇滚巨星”的幻想里，根本没注意到身后那道几乎要将他洞穿的死亡视线。

　　“楚！夏！” 赵晚莞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得能冻死人，“我！在！工！作！你！的！吉！他！是！不！是！想！变！成！柴！火！”

　　楚夏被这阴森森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滑，发出一声更刺耳的噪音。他回过头，看到赵晚莞那张黑得能滴出墨水的脸，以及她手里还紧紧攥着的无限鼠标，仿佛下一秒就要当飞镖射过来，心里咯噔一下。

　　“我……我就练练手……”他试图解释，底气明显不足。

　　“练手？”赵晚莞几步冲到他面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我有没有说过！我在书房工作的时候！不许发出任何噪音！尤其！不许！弹！吉！他！你耳朵是摆设吗？还是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把我的设计稿毁了！灵感打断了！你拿什么赔！”

　　积压了好几天的怨气和此刻被打断工作的极度愤怒彻底点燃了赵晚莞的导火索。她看着楚夏那副“我又没怎样”的表情，理智那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她忘了自己是设计师，忘了要保持形象，脑子里只剩下小时候被这个臭弟弟抢了玩具，弄坏作业本时的滔天怒火。她尖叫一声，直接扑了上去！

　　“啊！姐！你干嘛！”楚夏下意识地想护住吉他。

　　“干嘛？揍你！”赵晚莞目标明确，一手去揪他那一头碍眼的乱毛，另一只手就去抢他怀里的吉他，“给我！扰民神器！没收！”
　　“不给！这是我的命！”楚夏也急了，青春期男孩的蛮力上来，死死抱住吉他，身体扭动着躲避赵晚莞的“魔爪”。
　　“松手！”
　　“就不！”
　　“楚夏你皮痒了是吧！”
　　“姐你更年期提前了！”

　　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毫无章法。赵晚莞扯着楚夏的头发，楚夏则用腿别着赵晚莞的腰，试图把她掀翻。一个要抢吉他，一个誓死捍卫。咒骂声、喘息声、吉他偶尔被碰撞发出的“嗡”声混杂在一起，场面一片狼藉，充满了幼稚又真实的“姐弟情深”。

　　最终，在体力和吨位上都略逊一筹的赵晚莞，被楚夏一个翻身压在了下面，吉他被他成功护在身侧。两人都气喘吁吁，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瞪着对方，像两只斗败又斗狠的小公鸡。

　　“松手！臭小子！”
　　“你先松！更年期！”
　　“我数三声！一！二——！”
　　“数到一百也没用！就不松！”

　　沙发被他们撞得吱呀作响，抱枕飞得到处都是，茶几上的水杯都跟着震动。战况激烈，谁也没注意到大门因为刚才楚夏出去拿外卖忘了关严，此刻正虚掩着。

　　而隔壁，正在处理文件的顾易，被这持续不断、越来越响亮的撞击声、咒骂声和沙发哀鸣声惊动了。这动静听起来不像普通争执，倒像是在拆房子？他皱起眉，担心赵晚莞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立刻放下鼠标，快步走出家门。

　　赵晚莞家的大门果然没关紧。顾易心中一紧，也顾不上礼貌了，一把推开了门，焦急地喊道：“晚莞？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客厅里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瞬间僵住，动作定格在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
　　赵晚莞正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半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揪着楚夏的领子，另一只手试图去够他那只还搭在扶手上的脚踝，头发乱得像鸡窝，露出红扑扑、气鼓鼓的脸颊。

　　楚夏则半躺半坐，一条腿被赵晚莞扯着，另一条腿还顽强地搁在扶手上，双手正死死抓住赵晚莞揪他衣领的手腕，脸上还带着打架时的凶狠表情，头发也被揪得乱糟糟。

　　整个客厅一片狼藉，抱枕散落一地，沙发垫歪斜，活脱脱一个刚刚经历过一场小型战争的现场。

　　顾易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又充满了荒诞生活气息的一幕，彻底惊呆了。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大脑宕机了几秒后，一股难以抑制的笑意猛地从胸腔里涌了上来——这哪里是入室抢劫？这分明是姐弟大型互殴现场！还是幼儿园级别的！

　　“噗……” 一声极其短促明显是强行憋回去的笑声，还是从顾易紧抿的嘴角漏了出来。他赶紧抬手握拳抵在唇边，试图掩饰，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已经盈满了清晰可见的笑意和不可思议的惊奇。

　　而赵晚莞，在看到顾易出现在门口，脸上那憋笑表情的瞬间，只觉得“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天旋地转！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完了！全完了！形象！她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在顾易面前优雅、知性、温柔、能干的形象！在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碎成了渣渣！被楚夏这个混世魔王和她自己一起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巨大的羞耻感和社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乱糟糟的头发、狰狞的表情、不雅的姿势……还被顾易撞见她和表弟像两个三岁小孩一样在沙发上打架！

　　她触电般地松开了揪着楚夏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想把歪掉的衣服扶正，想把脸上因为打架和羞愤而涨红的颜色抹掉……但一切都是徒劳。

　　“顾……顾易！”她的声音都变调了，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和难以置信，“你……你怎么来了？我……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我们在……” 她语无伦次，想找个合理的借口，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铺天盖地的“丢死人了”！

　　楚夏也反应过来，看到门口一脸憋笑的顾易，再看看自家表姐那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青春期男孩的恶趣味反而上来了。他慢悠悠地把脚从扶手上拿下来，甚至还故意拍了拍沙发扶手，对着顾易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顾易哥，没事儿！我俩日常交流感情呢！对吧，姐？” 那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

　　赵晚莞杀人的心都有了！她狠狠瞪了楚夏一眼，那眼神如果能化为实质，楚夏身上已经多了几百个窟窿。

　　“打弟弟要趁早。”赵晚莞最后不知怎么回事，硬是憋出这几个字来。

　　顾易终于勉强压下了笑意，但嘴角的弧度还是出卖了他。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虽然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咳……那个……我听到动静挺大的，以为出了什么事，门没关，就……就进来看看。你们……继续？”

　　“不继续了！”赵晚莞几乎是尖叫着打断他，脸红的快要滴血，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社会性死亡的现场，“我们……我们交流完了！彻底交流完了！楚夏！你给我立刻！马上！滚回房间面壁思过！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她一边吼，一边慌乱地用手扒拉着自己炸毛的头发，试图挽救最后一丝形象。

　　顾易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羞愤欲死的模样，心底那点笑意慢慢被一种奇异的柔软取代。原来褪去了平日里那层优雅从容的壳子，真实的赵晚莞是这么鲜活、这么接地气，甚至有点可爱。

　　“看来是没什么事，”顾易忍着笑，体贴地后退一步，准备离开，“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交流感情’了。”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成功看到赵晚莞的脸又红了一个度。

　　“顾易！等等！我……”赵晚莞想解释，想挽回，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急得直跺脚。

　　“没事，晚莞，”顾易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神温和下来，带着一丝安抚，“挺好的，挺……热闹。” 说完，他嘴角噙着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转身离开了，还很贴心地帮他们把门轻轻带上了。

　　门关上的瞬间，赵晚莞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捂着脸哀嚎一声，重重地瘫倒在刚刚战斗过的沙发上，把脸埋进了抱枕里，只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楚夏！我跟你没完！” 闷闷的、充满了绝望和羞愤的怒吼从抱枕里传出来。

　　而房间里，传来楚夏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赵晚莞埋在抱枕里，欲哭无泪。完了，这下在顾易心里，她大概从“温柔知性的邻家女孩”，彻底降级成了“和表弟互殴的暴躁女汉子”了！这该死的形象！这该死的楚夏！这该死的……没关严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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