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筒

　　两日前的傍晚，包括乔岐东在内的众人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告知他们涉及一场诈/骗/案。

　　众人听后想法各异，还好当时已经是下班临近晚饭时间，其中受骗的大部分人又都是夫妻宿舍里的邻居，很快便敲响隔壁，跟其余人核对了刚刚得知的消息。

　　在发现的确是如电话里提醒的事关"储金石"，众人都沉默了。

　　"所以怎么个意思？钱万红是骗子？"

　　"警/察都这么说了，看来就是了。"

　　"我还真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咱们但凡有一个看出来的那还能上当？"

　　"就是，坏人还能把"我是坏人"写脑门上不成。"

　　"嗐，遇人不淑啊，咱们这么多人没一个看出来的。可见他平时藏的有多深。"

　　"谁说不是呢。老话不是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那既然他被抓了，是不是咱们的钱就能要回来了？"

　　"有可能，就怕他早就把钱花了。"

　　"那不行啊，那可都是咱们的辛苦钱，他就是花了也要想办法吐出来！"

　　"操！我/他/妈/就说那家伙一直不露面八成是出事了！"

　　"明天就去，有没有跟我一起的。"

　　"我。"

　　"还有我。"

　　"我也去，就是请假我也去，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跟这些人相同，乔岐东，池城、方旭夫夫，马晓东，翟景逸、季元山夫夫几人也商量好第二日就去/警/局。

　　翌日。

　　为了跟其他人错开时间，乔岐东六人是下午临近傍晚到了。

　　为了核查跟取证这部分信息，钱万红这几日都被关押在这里。

　　几人分别被警员带走录完口供，出来时提出想要再见见钱万红。

　　刚刚问过对方，几人只知道随着钱万红跟薛丰禾的落网，案件虽然已经基本定论。

　　他们不知道的是诈骗得来的款项除了被他们挥霍掉的外，其余"不翼而飞"，很难追回。

　　警员没有跟他们透露太多，关于钱，只说了尽量追回。

　　事实上这几年几乎花光了薛丰禾的那些积蓄，尤其不甘心过苦日子这才重操旧业。

　　他们甚至怀疑钱万红夫夫根本从没断掉过获取不义之财的心思，这次受骗人之中不乏跟他已经相识多年的好友。

　　除了肆意挥霍外，后来警/方查出，当年薛丰禾案结束的一年后，钱万红给儿子薛晨购买过千万保险，以及高额信基金，另外还给他开了国外保险以及银行/账/户，账户余额也相当可观。

　　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审讯室里，玻璃墙壁后面的人坐在特制的椅子里。

　　他双手被手铐锁住，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低垂着脑袋，似乎不管周围发生什么都激起不了他的任何兴趣。

　　乔岐东跟他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与印象里明媚，张扬，自信，巧言善变的beta完全不似一个人。

　　沉寂，阴翳…那个曾经骄傲魅力的孔雀此时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肮脏，卑劣…

　　一度怀疑，这是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吗？

　　"钱万红！"池城气的一见面就大骂:"你/他/妈/还是个人吗？！我们那么信任你，你他/妈/居然合起伙来骗我们！"

　　钱万红讽刺的勾了勾唇:"不是你哭着喊着求我非把钱给我的？"

　　他抬起头，虽然早就想到不止对方一个，但正对乔岐东时，不免还是目光迟疑了一瞬，接着恢复以往。

　　"什么叫骗？做生意搞投资的哪个没有风险？不都是有赔有赚，凭什么说我骗你们！"

　　马晓东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镜片后的眸下怒火险些迸射出来:"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都被抓了还不老实。老实说那些钱你一分都没贪？你如果是真的像你说的清白，怎么会被关在这！"

　　钱万红冷笑，事到如今还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无所谓样子，还不忘讽刺众人:"以前拜托我的时候你们可不是现在这幅嘴脸，一群自私自利现实的小人，呵，活该你们被骗。"

　　乔岐东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被猪油蒙蔽了心智，只觉得他这样自信张扬的样子迷人，现在看来不过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皮无赖。

　　方旭听他这么跟池城说话，还讽刺他们丝毫没有愧疚。也顾不得脸面，气急的嘲讽他:"呸！亏我们还把你当朋友！两年，钱万红我们认识你了两年多，你可真会装！"

　　钱万红不仅不气，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反唇相讥:"我装？说起这个方旭你也不遑多让吧，"他眼神轻蔑连带嘲笑的溜了眼众人:"安可不是也把你们当过好人，当朋友？"

　　他如愿看着这些人神色瞬间更暗沉了，能在他们脸上看到精彩纷呈的神情他就无比畅快，事已至此他也没打算让他们好过。

　　他低头捏揉着眉心，如果不是看到那上翘的嘴角还以为是真的在悔过。

　　钱万红心想就算他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们呢，又都是些什么东西！撑死了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还都是些好骗的/蠢/货，还想发财？做什么大头梦，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跑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质问了！什么东西。

　　他身体向后倚靠，扬起下巴，勾着唇挑衅似的的冲他们笑了下:"大家彼此彼此~"

　　钱万红见他们被呛的说不出一句，笑的好不得意。

　　是啊，他们这些人，谁又比谁高尚的到哪去？

　　一堆杂碎也想在他这落井下石，装什么高尚。

　　可笑。

　　他得意的找了个舒适一点的坐姿，松垮的晃了晃脚腕，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甚至可以说在他得知薛丰禾已经被抓，他们做过的那些事全都暴露后反而无所谓了。

　　"那孩子呢？"

　　一道声音突兀的穿过人群。

　　乔岐东明显看到钱万红动作一滞，心底越发不是滋味。

　　他不在乎自己，但在乎薛晨，那他，他们这段时间的感情究竟算什么？！

　　钱万红幽幽看向乔岐东，戏谑的目光变得阴沉，他以为乔岐东刚刚在威胁自己，眼神越发阴冷:"我警告你别打小晨的主意。"

　　这话险些把乔岐东气笑了。

　　"你还在乎他？那我呢？钱万红，在你心里我是哪种人？"他脸色阴沉忍着怒火，手指紧握成拳死咬着牙质问:"你想过他，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你真的在意他吗？在意到把自己折腾成这副德行。你爱过我吗？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还是逢场作戏，你如果对我哪怕有一点点真心，怎么会可能这么对我！！！"

　　"永远都别想再见你儿子了，就永远呆在监狱赎罪去吧！"

　　钱万红听他一声声质问砸下来，看着他发疯，看他发狂的拼命敲打面前的玻璃险些被带走。

　　还是其他人反应过来控制住。

　　"再这样你们就出去！"

　　警员放下这句警告后又冷冷看了乔岐东一眼，见他眼底猩红一片，唏嘘不知道这人是被骗了多少钱气成这样。

　　到底知道这钱够呛追的回来，对他们这些被骗人员还有点恻隐之心，还是准许了他们再跟钱万红说一会话，便又离开了。

　　钱万红看着乔岐东，他抿了抿早就干裂出血的嘴唇，不过几息之间便从记忆里抽离，思索乔岐东这时提到儿子的真实用意。

　　他唯一可以笃定的就是乔岐东对自己的感情，他垂着眸子，知道这是他最好的筹码:"岐东，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明知道…"他顿时哽咽，勾人的眸子里充斥着难以言表的委屈:"别人不知道，难道就连你也不信我，就连你也不信我…！？"

　　乔岐东看着他那张曾经对着自己百般灵动妩媚的脸，此时正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

　　钱万红看他有所动摇，以为自己赌对了，他抬起手，经过无数次精心设计的角度动作乃至说话时的语调，婉转凄苦的祈求:"岐东，你跟他们不一样。"

　　"就连小晨都看得出我对你是真心的，难道你却感觉不到？"

　　乔岐东沉默了，不仅仅是他，其他人也同样不再说话。

　　不过各中原因自有不同。

　　钱万红抹去眼角的泪珠，他适时一并掩去眼底的不屑。

　　见对方有些动容，钱万红微微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乔岐东:"岐东，你知道的，不管怎样我早就离婚了这都是不争的事实，我跟小晨早就跟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他再接再厉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样，你把小晨带走吧，等我，等我出来咱们一家人，我跟你，咱们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分开了。"

　　听到这，原本就只是跟来录口供顺道想看个热闹，全程都没参与他们说话的夫夫俩，翟景逸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甚至还被自己呛到好一顿咳，季元山带着浅笑，纵容的帮他轻抚后背。

　　"他…他，他他…咳咳。"

　　季元山宠溺的摇头，耐心的低声回应自己的另一半，手指轻抵唇瓣:"嘘，我知道。"

　　纵使乔岐东再怎么精///虫/上脑，也不至于傻缺到听不出，钱万红在那徐徐渐近演了半天，图的就是把自己当冤大头利用。

　　他们这些人虽然跟那些大家族和大城市的人比不了，但能从小城市一路摸爬滚打在风城扎稳脚跟，好在比上不足比下总有余，过去，哪个回了老家在家乡人面前不是抬头挺胸的愣充大爷摆谱装腔作势的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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