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鹿川 & 知凛
“谁？！”知凛喝问道，声音因为惊恐而变了调。
来不及挣扎，一只手猛地箍住他的肩膀，将他双手反剪到身后，把他抵在了小巷的墙上。红砖上的土腥气扑面而来。公文包“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一阵恐慌袭来，知凛奋力挣扎着，但膝盖被死死抵住，手肘也用不上力……
“别动。”
身后那人弯腰捡起公文包，抬脚轻轻踩上他后腰，把他进一步推在墙上。
公文包？所以这人感兴趣的是照片？
知凛包里的照片只是打印出来的副本。难道这个人不知道？只有在上个世纪，毁掉已冲印的照片才算毁掉证据吧……
还是说……是被曝光过的人来报复他？
他跟踪过的人不是明星就是政/要。如果是这样……要表现得猜不出对方身份才比较安全。
“是同行吗？”知凛试探着问，“别这么暴力，如果有你想要的东西，新闻我们可以共享。”
身后那人没有搭腔，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知凛脸贴着墙。
气氛安静得叫人紧张。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被蓦然放大。他的脸挨在织物上，这东西并不粗糙，并不像麻袋，而更像某种更柔软的东西，像是……
像是圣诞节用来包装礼物的丝绒布袋，细而短的绒毛扑在他脸上，上面甚至有淡淡的古龙水味。
“……你是谁？”
话还没说完，知凛两只手腕叠在一起，被猛地抓住。他整个人被抓着调转方向，粗暴地推进小巷，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下去。
下一秒，公文包不轻不重地砸在他后背上。
“走夜路注意安全啊，记者。”
带着戏谑的声音。
知凛站稳了，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慢慢摘下蒙住脸的袋子，在手里一捻——果然是丝绒制品。
知凛快步跑出巷口，在路灯下一翻，公文包里什么都没有少，反而多了一样东西。是那则他寄去旅游部的新闻稿。
“旅游部部长密会旧情人——桃色新闻还是权钱交易？”
新闻稿上，“桃色新闻”几个字被划掉了。
知凛轻轻吐出一口气。在他身边，仍然是下班的人潮，他看向巷口，一瞬间，好像许多年的时光从那里涌来。
他唇角微微一勾。
“哦，原来是权钱交易。”
…
几个月后的综艺。
主持人从不透明的箱子里抽出一张卡片。
“那我们来看下一位粉丝的提问。大家是更喜欢上班还是上学呢？谁来回答这个问题呢？”
深泉微笑着说：“我们几个，要说早九晚五的那种上班，似乎只有知凛有经验。”
“那么，知凛是更喜欢上班还是上学呢？”
知凛接过话筒：“当然是上班！”
“上班吗？居然是上班吗？”成员们似乎都很惊讶。
主持人道：“好果断的回答。是因为什么呢？”
“上班会比上学压力更大的吧？”有人问。
“的确，比起上学来说，上班更加不自由，会面对不同的立场，压力，规训之类的东西。但是正因为有这些限制，大多数人不会像上学的时候那样……”知凛看向镜头，“明面上就是疯子。”
众人以为他在一本正经地说玩笑话，都笑起来。
电视画面突然定格了。
“嘴上还是不饶人啊。”鹿川看着知凛被放大的特写镜头，仰面躺在了沙发上。
…
东京的那场雨下了很久。大雨直接泼在车上，把整个城市泡得如幻影一般。
雨夜的车好像一座孤岛。车里，知凛把一个信封递给鹿川。
“猜得不错，你的竞争对手确实跟财团有勾结。”
鹿川没有拆开信封。他抬手掸了掸知凛肩上的水渍，问：“哪怕当了偶像，还是改不了偷拍的怪癖？”
知凛微笑道：“没有点收集信息的能力，哪会攀得上鹿川部长？又哪能一路顺利地当上偶像？”
鹿川没说话，直接撕开信封，去看里面的照片。知凛前倾着身体，脑袋抵在了驾驶座靠背上，好像累极了似的。
鹿川微微皱眉，问：“怎么了？”
“受伤了。”知凛闷声道。
鹿川神色一紧，伸手就掀开了他的衬衫。只见他腹部一片青紫的痕迹。
“这是怎么弄的？谁干的？”鹿川声音平稳，手却已经有些发抖。
“很重要吗？”
“说话！”
“鹿川部长身边，应该有很多漂亮的人吧？如果被你看中的话，不论多么漂亮的人，都应该觉得感激才对吧？”
鹿川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对情绪的掌控。
“我问你是谁……”
“三井好像也是这样想的。”知凛说，“以为自己是公司董事，就觉得我也应该心存感激。”
“三井？他算什么东西？！”
鹿川松了手，似乎尽力平复了心情。他沉声道：
“我会处理的，既然现在你是为我工作，我不会让别人妨碍你的。”
“晚一点再插手吧。”
“晚一点？”
“我想看看只靠好人的话，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鹿川一挑眉：“我没想到你管自己叫好人。”
“不是我啊。”知凛一笑，眼睛里几乎有种耀眼的天真，“我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倒向好人那一边……答应我的话，我会好好感谢你的，学长。”
——学长。
鹿川一怔，忽然想起高中时他看见的笑容来。
知凛转身下了车，撑起伞，走进茫茫雨中。
那之后，两人很久没有再见面。
…
岛津的旅游节开幕仪式结束了。
这里的小路两旁种着一丛丛结香。入了秋，结香的叶子已经变黄。远远看去好像明黄色的泪珠，悲伤又无人问津地垂挂着，鲜艳得叫人难过。
车里，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气息变得越发粗重。
鹿川抓住知凛的衣领，眼睛仍盯着他的嘴唇。
“你就是这样说谢谢的？”
“我是这样说再见的。”
“……这是什么新的把戏吗？”
知凛摇头：“看着深泉悠和他那个可爱的漫画家，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他凑上来，再次吻上鹿川的唇角，“比如心里有缺憾这种事……也许就像房子漏雨一样。”
“漏雨？”鹿川脸上露出个包藏祸心的笑，目光向下移去，“现在偷拍狂已经有漏雨一样的感觉了吗？”
知凛挑起他的下巴，要他继续看自己的眼睛，同情般看着他：“意思是像房子漏雨一样没什么大不了，是可以修好的，淫/魔部长。”
鹿川一翻身，掐住他的脖子，在逼仄的空间里把他压在身下。
“我没兴趣听这种蹩脚的比喻。”
“学长，你想知道后来的事吗？”
“……什么时候的后来？”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听知凛叫他学长，鹿川总会心软。
“后来继任的学生会会长是个蠢货，他只想要这个职位来丰富履历，去申请名校，根本撑不住场子。那些抱怨你太严厉的人，从你走后，反倒开始怀念起'鹿川时代'。”
“……这是奉承吗？”
“可以当奉承来听，但是'鹿川时代'也是会结束的。”知凛一偏头，嘴唇蹭了蹭鹿川的手腕，“要变得健康一点，至少要先从高中毕业才行。我们早就该毕业了吧，学长。”
他微垂着眼睫，声音轻而骄傲。
鹿川扣住他下颌，看似动作轻柔，指尖却暗暗发力。
“七年前我给过机会，事到如今，你以为还走得掉？”
知凛握住他的手，眼里闪烁着近乎于爱意的东西。
“做偶像之后，我没有拍过你什么照片了。这里没有人，也没有监控。实在不甘心的话，学长大可以让我永远消失。已经退役的偶像，没有人会在意的。”
…
鹿川有点记不起知凛是什么时候下的车。
只看见道旁银杏的叶子落下来，像一场鲜艳得过分的雨，像是一个超现实的世界。视线渐渐模糊了。
很多年前，转学后的高三，他过得浑浑噩噩，连毕业典礼也没有参加。那三年好像突然抛弃他，一抬手，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出少年人的青春行列。
如今，他才忽然明白，原来高中是这样毕业的。
……
（完）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