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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
滴答。
缓慢清晰的水滴掉落声在周围的空间响起。
赵望猛地跪在地上,膝盖剧痛,他嗷地一声倒在一边,护着膝盖,然后摸到了一手黏腻。
是他的血。
“这……这是哪里啊,让我走吧我什么坏事也没干啊,你们这是非法囚禁!”
赵望突然嘶声力竭地大喊起来:“犯法了知道吗?!我是老师!我是高级教师!我失踪了我的学校就会无法运转!他们会发现的,我的同事学生家长都会发现我不见了的!放我出去听见没有!”
没听到想要听的声音,赵望崩溃地捂着膝盖转了个圈,没有,没有人!
除了黑暗,他周围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他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些犯罪惊悚片,怀疑此时正有监控盯着自己,又赶紧换上另一副面孔,好像在真心为他们思考似的,语速极快地说到:“放了我 ,我出去不会报警,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误入歧途及时转弯走正道就好了嘛,我会给你们回归正途的机会,相信我,只要你们放我走,出去后我不报警也绝不吐露你们的个人信息,而且!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你们做这种事也是为了钱吧,我可以给你们完全足够实现经济自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真的,放我出去吧。”
可惜黑暗中除了他的喘息和声音,没有任何回应。
“不要这么对我……求求你们了,我有钱,我真的有钱……”哀求的声音渐渐变低,“放了我吧……”
*
电梯叮咚下行。
“你要去第五层?奥斯丁,你应该知道第五层是什么人在用,你是疯了吗?”有人不解又抓狂地跟在奥斯丁身后,“那种肮脏的地方……”
奥斯丁悠哉悠哉地站在前面,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他看着手机里特意调来的实时监控,第五层的监控同时失灵,监控画面消失,徒留白色雪花和信号线在黑底屏幕上晃动,眨了眨翠绿色的眼睛,“那边一定发生了很有趣的事。”
金湖酒店的监控可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特别定制的,一个导弹砸下来估计也还能保留监控记录,怎么会这么突然出了问题?
所以,第五层监控的事情说不准就有个高科技天才的影子,他喜欢人才,更喜欢投资招揽人才,世界上最划算的交易就是招揽人才,人才会为他创造出更多的钱,比他投出去的那些钱要多得多。
“我必须去看看。”
在经过两条红色楼层后,电梯到达五楼。
电梯员连忙用工作卡刷开门,迅速站到边上,给往外走的人让开道路。
奥斯丁微笑点头,走在保镖中间出了电梯。
第五层全部都是客房。空荡的楼道,以及大敞的房门。
收回视线,奥斯丁抬头看了看监控所在的位置,果然不出他所料,监控完好无缺,但底下代表工作中的红色闪灯已经暗下去,同时周围有火花闪烁,像是工作过度烧掉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不是吗?”好友跟着走过来,捏住鼻子,一脸嫌弃道:“我们快离开吧,我真的很担心这里的空气会污染我们的呼吸系统。”
奥斯丁没管他说什么,抬手推开保镖,大步走到了最近的客房门口,一步跨了进去,“奥斯丁!”他的朋友尖叫道:“你在做什么?!上帝!你踏上了污浊之地!”
客房里,空气清新,洁净得仿佛没有一丝尘埃,在大床中间,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静静地熟睡,温度也被调到了舒适的26度。
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嘟啦啦小仙女的周边玩具还有一大包小孩子爱吃的零食。房中的投屏被设置在2小时后展开,操作屏幕已经调整到了学习栏目,正好是儿童付费语言教学。
奥斯丁走过去,捡起桌子上的彩色贺卡,手指戳到中间顶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呵。”读完卡片内容,他轻笑出声。
头也没回,奥斯丁直接吩咐跟过来的保镖,“去其他房间看看,是不是和这里一样,再给我查查这个开通付费视频的账号和付款方是谁。”
“是。”保镖侧身离开房间。
奥斯丁看着房间里的这一幕笑出了声音,看似温柔的笑声底色是压抑的兴奋。
“你现在必须和我离开这——天呐,那些烂人,已经把脏手伸向儿童了吗?!”
朋友做了几分钟心里建设,还是走进房间,本来想拉人走,没想到竟然在这层房间里看到了儿童,他忍不住唾骂,“无论是哪里都少不了这些烂人存在,这些食腐的蛆虫应该被杀虫剂杀掉!”
“安德鲁,你还记得我们下来用了多少时间吗?”“……或许三分钟?”
“是呀,三分钟,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安排好这么多事吗,我想,我们或许遇到了一位天才……”
系统:正是在下。
密密麻麻的触手迅速摆弄才刚刚入手不久的录影设备,系统进入完全工作状态,将每台机器都调试好后又移动到了适合的位置和角度。
系统唯一的大圆眼睛倏地转到背后,怨气冲天地盯着身后那两个你侬我侬的两位不是人。
哦不对,系统默默吐槽,是某不是人单方面的祂侬。
系统鄙夷地看着萨提亚玩着陈烨的手然后趁机把自己贴在陈烨身上,血色触须从祂身后探出,蠢蠢欲动。
系统:“统弄完了,开始吧!快上,演员们!”说着它支了个导演椅把自己往上头一扔,气派指挥,“灯光组,准备!”
啪啪啪,灯光一瞬间从四面八方点亮,冷白色的灯光直愣愣打在地面中央,也在一瞬间把赵望的心防击碎。
“啊!”
骤然出现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尖叫,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挪开挡在眼前的手,眨着眼睛尽力去适应,看清周围。
这下彻底给他吓个好歹。
他以为空荡的环境里竖着树干粗细的立刺,每根刺上面都前后贯穿一个他这么多年都没能认全的大老板们,之所以他会意识到这八个人就是他服务的那八位老板,是因为离他最近的那根刺上穿着的就是经常出面和他联络的那位!
全力保养,做了无数次医美才勉强看得过去的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从老板喉中穿过的巨刺尖满是鲜血,身体颤抖抽搐的同时,他身下的那个孔洞出也在源源不断地顺着木刺往下淌血。
他在黑暗中听到的那些水滴声真正的来源是这些人身体里不停往外淌的血!
赵望惶惶看向周围,无一例外。
这是地狱。
双手合在一起猛地抬高到头顶,赵望大声哭嚎:“我是无辜的,求求你们了,别伤害我!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教学很厉害的,学生老师家长都能作证,我要是没了我们学校就完了!放我走吧求求你们了我父母九十岁了我还有一儿一女在读书他们都需要我照顾啊放了我吧!”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那些淌血的人影整体化为黑泥流淌蜿蜒,汇聚成他身下的阴影。
一尊纯白雕像在空中现形,高悬于空中,无性别的雕塑一手长剑一手称俯视着地面哭喊着自己无辜的人类。
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漠然理性,可在赵望的角度看上去,那双眼睛分明是在藐视他,人类的渺小在他终于认识到他如今遇到的一切非人类所能做到之后深刻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审判开始。”一道人声出现,带着嘟啦啦小仙女面具的男人突然现身蹲在他的面前,露在面具外的眼睛,没有一丝情绪,就好像和身后半空那座雕像没什么两样。
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缓缓伸进他的胸口,赵望惊悚地看到那只手没入他的身体,“不……”
“找到了。”突然浑身剧痛,赵望身体一软趴在了地上,“啊啊啊啊啊啊!”哀嚎的声音激起了一阵回声。
陈烨捏着那张卡通碟片放进从身后拿出的老式DVD里,卡拉卡拉一顿响,一个滑稽的屏幕突然出现。
【“不就是小孩儿嘛,您放心,要多少我都能给您弄来,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懂那种,对,长相各位老板随便挑,孩子嘛,我手上有的是……”】
赵望惊慌抬头的样子像一只抬起脑袋的菜青虫,但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个,他看着屏幕里的自己瞠目大喊:“你们为什么……不,这是假的!诬蔑!我不认!”
暂停。‘嘟啦啦小仙女’挠了挠太阳穴的位置,一脸无辜得好像播放碟片的行为不是他做的一样,夹着嗓子结果赵望的话,“不行哦。”
他拍了拍身旁的DVD机,用夸张的语气推销道:“仙女堡出品,必属精品,人生记忆DVD播放器,你值得拥有,想知道你以为不记得的记忆吗?全查无漏,第三视角观看你的人生记忆,关键词检索,方便查找片段记忆,居家旅行必备,您的人生记忆DVD播放器!”
想了想补动画时角色的口头禅,‘小仙女’声音平平地补充上去,“嘟——啦啦。”
“所以播放的视频是你的真实记忆,耍不了赖哦。”陈烨尽职尽责地夹着嗓子,摁下播放键。
【“我告诉你们,别说市里,省里我也有人,所以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回去到底要不要告诉你们爸爸妈妈,说了,不仅你们上不了学,你们爸妈的工作也没了,到时候你们一家吃不上饭睡不了觉,这都看你们怎么选,老师也给你们一个更好的选择,那就是闭紧你们的嘴,听到了吗?”】
【“不就是睡一觉嘛,你们将来也得和人睡觉,早睡晚睡不都一样?这些老板很多都是你们将来想睡都睡不到的人,为他们服务该感到荣幸,所以,你们也要对老师我感恩,没有我,你们也攀不上这样的人,想想你们这次游学的钱是谁给你们拿的,是我,是谁给你们买吃的喝的还让你们有机会和名校孩子共同参加交流会的,是老师我,感恩懂吗?这件事只是老师让你们做的一件小事,没什么好和父母说的……”】
视频里,赵望一通诡辩把那些孩子们骗去狼窝还得对他感恩戴德,无耻的表情在屏幕上放大,肮脏的嘴脸一览无余。
面前的那些小孩子憋着嘴掉眼泪不敢哭出声音,然后被他一个一个推进门内,他就这样微笑地看着那些小孩子面向自己的眼泪,冷眼旁观他们的恐惧,关上了房门。
“经判定,”陈烨脚下一动,再出现是他已经跃至雕塑身边,拿过雕塑手里的石剑,猛地跳下,来到赵望面前时,他身后系统给准备好的玩具翅膀还在向四周溢出点点闪粉,流光溢彩的,把这场审判衬得十分‘动画片’。
翅膀还在摇,一根触须不留痕迹地伸出啪地一声摁掉开关,在赵望惊恐万分的注视下,剑尖点在了对方的头顶,冰凉锋利的尖角轻而易举地划开表层皮肤,血液分成两个岔路从他的鼻侧滑进嘴巴,染红他的一嘴萎缩的黄牙。
“不不不!!!我没做错我只是带他们见见世面……我没错……”
“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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