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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相复杂
烛火摇曳间,弯月状的项链泛着浅黄温润的暖光,细细查看,才发现,那一轮“弯月”竟然还有个小小的瑕疵,缺了个尖尖的小角。因为时常细细抚摸,即便是再小心,也在上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那是思念的痕迹。
修长的指尖细细描绘弯月的边边角角,而房间中唯一站立的那人,眉眼间的温柔几乎化为了一汪春水,极尽温暖。
像是对带着某种极其珍贵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贴在脸侧,最后妥帖地在层层布料之下。
几乎是抬头的瞬间,裴元洲的脸上柔情一扫而尽,眼神中闪烁着冷光。
在将卫怀庆召进来后,又将一系列的布局安排下去,等两人商讨完,烛台中已经汇聚了大块融化后又重新凝固的烛液。
现在路程已经过了大半,再过不了几日就会到达此行的目的地。
可越是靠近,便越不能放松警惕。
不仅仅要放着那居心不良,象牙浑水摸鱼的宵小之辈;还要泛着那些想要搏命也想要寻个活路的百姓。
毕竟,人在生死极限时的潜力是无穷的。
……
次日,天空已翻起鱼肚白。
所有人早早收拾好,纵身上马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以出发。
他们得趁着天气还不算最热时赶路,不一会儿如同蜿蜒长蛇般的车队缓慢挪动起来。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小山包上,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知道队伍的尽头彻底在眼前,蹲着的一道身影才小心翼翼的起身。
不久,一只被掩藏的雪白信鸽带着一张写着“计划进行” 的纸条,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他松了口气,任务完成后,正准备功成身退的那人身形一滞。
一种头皮发麻的危机感陡然传遍全身,那些训练出来的危机感告诉他,似乎遇见了些不妙的情况。
而此刻,大脑正不停地示警。
反手便射出手上的袖箭,与此同时,身上便传来一声剧痛。
轰然倒地,探子微微抬头,却瞧见自己的胸膛上,一柄长刀正直挺挺的插着,温热的液体正汩汩外涌。
睁大眼睛看清刀柄上的暗纹后,面上满是骇然,双眼不由自主地瞪大。
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咬破藏在口腔中的毒囊。
他不怕死,而是怕不死。
东厂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狠厉。
死,是恩赐。
有一种手法,叫做“剥皮实草”,就是讲人皮完整地剥离下来,内部填充稻草示众,不少京都百姓都亲眼见过这骇人的一面,画面极具震慑力。
口中苦涩蔓延,探子便知道自己里死亡不远了,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与轻松。
幸好,消息已经成功传出去了。
想到这 ,探子的眼中又猛地升起一种得意,在那我赫赫有名的东厂手下,将消息传了出去,这人何尝不是一种成功。
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放肆一把。
短箭没入身后的泥地,铁质的倒钩箭头泛着诡异的光芒。朗泽松了口气,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他不知道那个箭头上抹了什么东西,但是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沾上一点会非常危险。
兽人的体质极具优势,野兽的直觉和敏捷的动作对于人类来说是压制性的。
裴元洲抽刀一掷,瞧见对方袖口闪过一丝银光,刚准备往一旁躲,抬脚便被朗泽拽着腰拉开。
自觉大人身体娇弱,朗泽制动代入了保护者的身份,这一路上将裴元洲护得严严实实的。
毕竟大人可就带了他一个护卫,可不能出事啊!
“大人,您没事吧!”
朗泽的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紧张,视线上下移动检查这是否受伤。
“我没事。”
看着对方紧张的摸样,裴元洲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甚至还能安慰面前的这人:“别紧张,放松一点。”
放松?
朗泽听着大人的话,微微瞪大的眼睛里难得地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望向对方的眼神便满是控诉。
“大人,您应该重视自身安危。”
怎么能放松?
就一个他哎?
放松不了一点啊!
裴大人怎么比还他还任性。
不明真相的朗泽有些不赞同对方的态度,出乎意料地窜出些僭越的想法。
试图用控诉的眼神来谴责对方的对自身安危的不重视。
天晓得,他拿刀不过数月。
而朗泽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身后正潜藏着十几个“尾巴”。
嗯……
藏在暗地里的保护者。
裴元洲也被对方控诉的眼神逗乐了,但是没敢笑,这些日子他算是看清楚了这对方的执拗。
以此对他的在意。
要是在这个时候笑出声,他敢打包票,会被用一双像是蒙上薄雾的林间阳光似的琥珀眸子盯着。
裴元洲强行压下心中某种不合时宜的窃喜,轻咳两声,故作严肃着脸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突然响起的一道笑声打断了两人正准备继续下去的对话。
朗泽眉头一皱,抬眼望向声音的源头。
“哈哈哈哈哈……东厂看来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一群阉狗手下的狗腿子。”
探子的神情癫狂,口中正大股大股涌出鲜血,可依旧没能阻止他出声。
左一句阉狗,右一句阉党。
朗泽算是听懂对方在骂人了。
被骂的当事人风轻云淡地站在一边,还没有说些什么,反倒当事人身旁的“狗腿子”被气的不行了。
“闭上你的臭嘴,都要死了话怎么还这么多。”,不会骂人的朗泽涨红了脸,才憋出来这样一句。
朗泽原本还有些微末的心虚,可听见这话,两条眉毛忍不住竖起来,就像是谁踩到他的尾巴一样。
大人那么好,他们根本就不懂。
而且大人才不是狗,是人,他也不是什么狗腿子,他是狼好吗!
朗泽没察觉到,此刻的的怒火更多是源于对方骂裴元洲,而并非是他。
刚要拔刀,却一手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佩刀被裴元洲借用了,现在插在那人的身上呢!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冲劲,快步上前,把刀拔出来,有狠狠地插进去,探子的身上又多了个窟窿。
插死你!
已经发作的毒性早就让探子痛不欲生,能强撑着说话都算是能忍。
本来打算挑衅完就痛痛快快地,大不了去死,可谁能想到那个傻小子直接冲上来扎了他一刀。
他没死,但是快被痛死了。
这药怎么发作地这么慢啊?
他甚至有些不满。
朗泽在为他报仇。
这个想法让裴元洲更高兴了,翘着唇角上前,视线落在朗泽拎刀的手背上的血点子时微微皱眉。
是的,朗泽又将剑拔出来了。
他身上就只有这一把刀了。
还得保护大人呢!
朗泽长长咦了一声,甩了甩刀上的血迹,没甩干净。
学着先前王烁的动作,在探子的身上找个还算是干净的地方蹭了蹭。
干净了。
痛得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的探子,此刻双目赤红,眼睛死死地盯着朗泽。
这家伙,竟然在他的身上擦刀。
他还没死呢!!!
朗泽放完刀,就对上了一双猩红的双眼,理直气壮道:“看什么看,反正你都要死了,给我擦擦刀怎么了!”
“你这也算是死有其所了!”
刚开始杀人都会下不去手的朗泽,在众人的调教下,终于是变成了个混不吝的老油条子。
被兵带坏的秀才终究是回不起了。
而原本正在等死的探子,听见他这些强词夺理,又戳人肺管子地话,一口气没上得来,直接两腿一蹬,没气了。
被气死了。
裴元洲都被对方的操作整得一愣,随即眼前一花,视角拔高。
弄死了人的朗泽还是有些心虚,一手拿剑,一手像是抱小孩一样将人抱着,跑远了。
而那些身后的尾巴跟上来,正准备给这个胆大包天的探子一个教训。
走进一看,才发现对方似乎没气了。
而且死相极其复杂。
泛黑的唇证明对方中了毒,可是身上还有两个大窟窿血呼啦差的,神态狰狞,又像是被气死的。
?
而后,暗卫们,快步跟上了主子。
好险,差点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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