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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短暂的失神之后，少年已经蹲下了身。
够近了。
他眸光一闪，伸出自己还完好的双手瞄准少年的脖颈掐去。
蠢货，竟敢离他这么进。
只要他这一击能够成功，就还有生机。
他才不会跟那个蠢货一样，愚蠢的丢了自己的命。
他一定要活！
眼里的恐慌瞬间褪去，迸发出狠厉的光。
噗嗤—
可事实最终还是未能让他如愿。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感觉对自己的手臂失去了控制。
噗嗤—
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声。
原本坐直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的后仰。
短暂轻微的失重感之后。
他终于意识到：
“啊啊啊啊啊——”
“我的手！我的手！！！”
“剑人！你做了什么！你竟敢...”
双眸喷火的望着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束寰。
疼痛和希望破灭的双重打击之下，他嘴里不断的向外喷射着他这辈子能想到的所有的恶毒的话语。
就好像只要骂的够脏，就一定能把对方骂死一样。
束寰静静的听着，完全不为所动。
只觉得这人真是个弱智。
此时她更在乎的，还是状态不怎么对劲儿的华青。
他身躯依旧颤抖。
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再一次的遇险。
方才切掉这人双臂之时溅起的血液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印记，甚至进了眼眶，但他却擦也不擦。
就这么依旧静静的蹲在那里。
只耳朵好像略微有点动静，好像在分辨着什么。
突然。
他终于动了。
他左手摸索着，从地上那人的脑袋，逐渐向下，到脖颈，到胸膛，最后停在小腹。
随后他高高举起了右手，那里正握着一把，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锯齿匕首。
“华青...”
束寰担忧的开口。
“滚开！离我远点！！呱啊！！！”
地上那男子依旧在怒吼。
可一点都制止不了华青接下来的动作。
他就那么，不怎么精准的，向着那男子的生命之根下了手。
因眼盲，没能一下找准。
只扎进了他的大腿。
华青也不气馁，用力的拔出匕首，又是一刀挥下，这一次，倒是却是扎到了一点。
随后，便是不断的举起，扎下，举起，扎下的重复动作。
伴随着那人杀猪般的嚎叫和咒骂。
华青颤抖着身躯，直到感觉差不多了，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此时那人大腿部分那一片，已经血肉模糊，就像准备把一整块肉剁成肉馅，直接拿刀生剁，但没几下又剁不动了只能先停下来休息会儿的那种，既有肉末，又有整肉的状态。
在场众人因为震惊，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束寰下意识转头。
刚好看到表情十分古怪的柏舟。
又想到华青方才的行为，倒也也能理解柏舟的这一番古怪...
“华青，我帮你好不好？”
虽说不理解华青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但没关系，华青想这么做，她就帮他就行了。
少年闻言，也终于对她的话有了反应。
轻轻摇头。
此刻他的颤抖已经有所减缓。
“我自己来。”
于是接下来，束寰眼睁睁的看着华青从身上磨出了一瓶药，开始摸索着，给那已经痛的奄奄一息，却还没有断气的男子上药。
他的手上边动作，边用完全平缓的语气淡淡的开口吐出一句话：
“你就这么简单的死掉的话，姐姐肯定不会高兴。”
“！？”
...
等回到城中，众人一同先去了仙宗。
“碧霄那些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那两个人的失踪，师姐，咱们不能再拖了。”
从那唯一的活口（生不如死，半死不活口）中得知，此番抓华青，乃是他自己的私下行为。
是以他们的大部队并不知晓他们的行踪。
但活生生的两个人久久不归，肯定还是很快就会被发现了。
此时的局势，显然已经不再能维持这以前的那般平衡。
本来仙宗一直都是对那些人的跟踪故作不知。
方晚意闻言沉吟片刻，抬头看回开口的柏舟：
“嗯，动手吧。你带人去，尽量全歼。”
“好。”
得令，柏舟转身看一眼束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此时兵贵神速。
显然，在看不到的角落里，一场腥风血雨已然来临。
最紧急的事情商定之后，剩下的，便是等待砚方送来剩余的审讯结果了。
原本焦躁的我一直原地打转的方晚意重新入座，对着束寰关心道：
“华青...真的不需要我再找人帮忙给看看吗？”
她下意识的看向正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华青，最终还是摇头：
“不必。你也知道...他自己定然最了解自己的情况。”
他华氏一族的药，必定已经是世间效果最好的药了。
面色依旧阴霾的少年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只剩下脖颈上原本淌出的血线，凝结成了固体的黑红色渣滓，衬得他原本因出摊导致已经晒得有些发暗的肌肤重新白的像是曾经常年不见天日的肤色。
“可以给我拿块布巾，和一盆温水吗？”
束寰问方晚意。
这样简单的要求，自然很快就能得到满足。
她起身，走到华青身前，开始用沾湿的布巾轻缓的替他擦拭起那些残余的脏污。
触碰的瞬间，少年的身躯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但在察觉到来人是谁之后，又重新放松下来，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正巧这时，砚方自外间进来。
方晚意问道：
“拷问清楚了？”
砚方却并未第一时间回答方晚意的话，反倒只是先扫了一眼坐在华青对面的阿月，又满脸复杂，眼带不忍的深深看一眼华青。
“这...”
心里对他犹豫的内容大概有个数。
束寰心领神会，开口问华青：
“华青，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少年这次及时给出了反应。
他重重摇头：
“我没事。”
像是进行了短暂的思考，他又接着道：
“我知道你要说的内容是什么，不用顾忌我。”
后一句，显然是对着砚方说的。
砚方抿唇。
看一眼方晚意。
见对方点头，最终也只能点头应一声：“好。”
“那家伙，是碧霄的弟子，同时...也参与过当年对华氏一族的围剿。”
“什么！”
方晚意显然是真的完全没有想到，闻言惊得直接站起了身。
“可华氏一族不是...”
“对，华氏一族，不是岳正师兄害的...”
砚方短暂的停顿，才接着讲到：
“是李剑松做的...”
方晚意一个踉跄，又跌回了座位。
“怎么会...松哥...怎么会是松哥...”
砚方知道此时并不是什么停下来安慰师姐的好时机。
一咬牙，继续汇报起自己得到的信息：
“当年李剑松不知道怎么，从岳正师兄那里套到了关于华氏一族的事情，并亲自下命，让他们混进华氏一族，等候命令，对华氏一族进行屠族，并找到至纯宝珠。”
“而他们行动的时间，正是岳正师兄收到信儿之后，前往华氏一族隐居地的时间。”
“这家伙并不是特别核心的弟子，所以对有些事情了解的也并不完全清楚，只知道岳正师兄去后，李剑松亲自前去同他见过一面，同时也对他们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再往后，他就不知道岳正师兄的下落了。”
“华氏一组的屠戮，也进行的十分顺利。”
“只华氏的族长拼尽全力抵抗，将自己的大女儿送走，那大女儿又冒险回去接了自己的弟弟，两个人一同逃了出去。”
“这对姐弟...应该就是华瑶，和华青。”
角落的少年，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一开始李剑松也没怎么在意那姐弟，直到他发现至纯宝珠怎么找都找不到，就下令他们去追。这次咱们抓到的这个家伙，就是当年亲自参与了对华瑶华青追捕的人之一。”
“后来他们也确实成功的追到了华瑶和华青。”
“本以为宝珠唾手可得，可谁知，那华瑶却说宝珠已经被毁，让他们不要再肖想。”
“他们认为她只是在说假话，就以华青的性命要挟她。”
“又以...折辱她为手段，意图逼迫她说出宝珠的下落。”
“但华瑶宁死不从。哪怕华青失去生机，她自己也受尽了百般折磨，她依旧坚称宝珠已毁。”
“甚至于还瞅准时机，暴起杀了他们好几个人。”
“还扬言自己手上有华氏的自爆秘药，若再逼她，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最后他们不得已，也就只能信了她的话，留下一个人暗中盯着华瑶，就准备回去交差。”
“直到后来，留下的那人亲眼看到了华瑶也断了气，便也丢下那对姐弟的尸体回宗复命去了。”
“这次他们给咱们添乱失败，本只是想着进程打探下目前的情况，却打听到了咱们找了一处秘境的事情，于是又开始四处探查秘境相关的信息。”
“他便是在这期间，无意间看到了华青。起先他也不敢确定，为此还专门又跟踪了他几天，直到确认。”
“本应死去之人，却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所以他就猜测那至纯宝珠可能就在华青的身上，所以就以悄悄得到宝珠之后向宗主邀功为由，骗了那同伴冒险进城，在华青收摊回家的路上掳了他去。”
“可实际上，万一得手，他是准备自己独吞那至宝的。”
至此，这一次的事件也算真相大白。
还顺便为众人解开了华氏一族真正的灭族真相。
不知不觉间，方晚意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珠。
“那便是说...岳正师兄，并没有真正的参与华氏一族的灭族，反倒是...松哥？”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砚方知道她问出这句话并不是真的需要答案，便也没有说话。
与师姐不同，他对李剑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如今得知岳正师兄的清白，反倒是让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那待他如兄长般的人，果真一如他记忆中的一样纯白。
...
“我可以继续了吗？”
华青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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