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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州
除夕一过，转眼便是二月春闱。
准备前往贡院前，济善堂的长辈们就当他是自己孩子，紧张得很，几番叮嘱，按各家习俗，吃红饼，摸高棕，还有人设法寻了甘蔗来，什么寓意好的全给何今义整上。
他在此备考几月，印象最深的便是此处让他觉着有家的感觉。
数年累月，他也不负所望高中。
很快迎来殿试，面对熙元帝问题，他也不怯场，从善应答，终入一甲，得榜眼。
按理说榜眼当在京中入职翰林院，但何今义却自请回乡做个散官，好照料年迈爹娘。
人有孝心，也不好驳了，熙元帝也就应了他。
“你是何处的人？”
“回陛下，臣是廉州人士。”
朝中人纷纷议论，何今义也听得大概，殷覃一案他早便得知，甚至那人被带走时，他路过门口还瞧见了。
“廉州知州一职暂时空缺，你可有兴趣？”熙元帝不过想逗逗大家，却真把人吓着。
何今义哪敢啊，本该任从七品的一下子到从五品，完全越级，职位比状元郎还高，他就想离家近，又清闲，没那些尔虞我诈，这陛下一来就让他树敌，早知如此便少写几题的。
最终得个廉州州判一职。
殿试结束，大殿外何今义瞧见裴怀衡，赶忙上前。
今日状元郎宋临在他身侧与他并行。
“王爷，稍等！”
二人停下脚步。
“王爷，宋大人。”
“何事？”裴怀衡看着他。
何今义忙言：“这几月多谢王爷提供住宿，才能有臣如今，倘若往后有用得上臣，或是王爷到廉州，臣定尽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
“不用，快些回去吧。”
行礼后，他便往宫门走，得回去将消息告诉济善堂的大家，然后收拾东西回家。
宋临跟着裴怀衡一同走。
“你认识？”
“他暂住济善堂，也是他告知我世家私收学子费用。”
宋临点点头，片刻后再次开口：“元清托我再次向你道歉，自狩猎后，他便再不敢出门，就恐见你。”
裴怀衡本就没怪他，奈何人觉得是自己害得有情人分离，怕裴怀衡打死他，就只能躲着。
当时裴怀衡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后来又因和离书，无暇关心其他，也就根本没管常元清。
“他要道歉，让他自己来，清月楼。”
“他怕是不敢哦，而且自从知你上朝理事，吴诀可都开始认真起来，每日用功得很，不一定能出来。”宋临思量片刻。
裴怀衡继续：“你高中他们总不能不祝贺。”
“行，我派人去叫。”
——
临近六月，近来多雨下个不停。
南方各处已然遭受水患，朝中大臣皆上书。
“陛下今年多雨，不少地方已是下了一月的雨，多处河道涨水，淹没村镇。”
“以漓州为中心，周边不足十里的县乡皆遭受水患，幸存百姓纷纷逃往漓州。”
“漓州虽富足，但这雨若是一直下，迟早支撑不了众多百姓。”
“还请陛下派人前往支援。”
……
熙元帝看着众人：“众卿觉得该派谁去？”
“张涣张大人昔日也曾经历，有经验。”
一名年过五旬的老者转头穿过人群与刚才说话那人对视，而后咳嗽两声：“臣纵是想去，然这把老骨头也无法长途跋涉，陛下还是另选他人吧。”
“那张大人觉得谁何事？”
“老臣觉得，这水患既要解决百姓温饱，又得设法治水，需寻有能之人，且有威慑力能让人信服的，也好后续组织百姓，老臣认为常铭常大人可胜任，其一常大人早年也组织过不少流民，为其施粥，有经验，不至于慌乱办错事，其二常大人曾久居漓州，懂得漓州方言，好与百姓交流。”
御史大夫常铭在他右后方，听人言自己忙道：“按张大人所说，这宁尚书祖宅还是漓州，合该宁尚书去的。”
怎么又开始争论了？
吵得人头疼，熙元帝揉着眉心：“宁尚书觉得如何？”
“臣也想，然前些日子在家中弄伤了腿脚，现下也是难受，不便前往，小宁大人可负责。”
宁尚书的话一出皆纷纷看向他的腿，怪不得今日入殿时，见他走路不稳。
“既然伤着腿脚就该告假的，既如此就宁大人负责押送，前往漓州治理水患。”
“臣遵旨！”宁思岚忙跪下领命，“陛下，恳请安王此次与臣一同前往漓州治水，王爷乃陛下亲弟，我朝王爷，理当多走动民间，体察民情，有王爷前往，百姓定然安心！”
裴怀衡本就在旁静静听着他们你推这个我推那个的，突然就听到宁思岚说自己，他还从未参与过如此重大的事情，若是搞砸，就是置百姓安危于不顾。
他刚要拒绝，却发现宁思岚冲他微微点头，瞧人模样，是想让一定他答应。
兄长葫芦里的什么药？
“臣愿前往。”
待人散去，宁思岚将裴怀衡叫至一旁。
“你寻了惟意有一年了吧？”
听到熟悉的名字，裴怀衡先前眼中疑惑被失落占据，缓缓点头：“一年零二十一日。”
记这么清楚呐。
“不用寻了……”
“兄长也觉得我寻不到他？！”裴怀衡有些激动。
被这突然一反问，宁思岚无奈失笑：“都这么久了还这般不愿听人说完话，沉不住气。”
“这是何意？”
“我也不愿你再去寻他，只是见你实在执着，又想着有些事不该如此逃避，总归要面对面地解决。”他将先前在殿中，执意要裴怀衡前往漓州的原因告知，“我与父亲能放心惟意，是因为他能安心离开不告知家中的只有回漓州老宅，但这一年之久，我现下也无法保证他仍在漓州，只能去碰碰运气。”
“兄长的意思是他在漓州！”
总算在裴怀衡脸上看见笑容，宁思岚见他终于高兴，也不忍再与他说可能二字。
届时去了便知，至少人也不必再盲目找寻，家中睹物思人。
“多谢兄长告知，我现在就回去收拾！”
苦寻一年总算有了消息，他现如今见着人都是笑颜。
终于有了以前的样子。
王府内，裴怀衡一回来就让人给他收拾东西，自个儿则跑到栖落院。
王伯好奇这王爷为何上个早朝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高兴得很，莫不是得了恩赏，或是被陛下夸奖？
南泞见他猜来猜去，也不瞒他了，边收拾边告诉他。
“王妃在漓州。”
“当真？”王伯也是欣喜。
“那还能有假，是王妃兄长亲口告知的。”
“那是该快些收拾。”几人一高兴，却忘记出发漓州还得两日后，需先筹备粮草。
栖落院中，他将那个放置起来的瓷人拿出来，他要带着它前往漓州，问清楚宁惟意到底是何意思。
对了，还需备些礼物，自己也得规整些。
他经过满香园时，还去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苍月。
“苍月，我找到他了！”
“你等着，我此行纵是千求万求，也要将他带回盛京！”
苍月这一年见到的总是愁眉苦脸，失落的主人，今日他的欣喜它能感受到，虽不明白他高兴什么，但至少自己终于能看到主人笑了。
两日后城门口。
李承诀趁着检查车辆粮草的间隙询问裴怀衡为何自己也要去。
“漓州路上必经廉州，是朋友也该好好道别。”
裴怀衡私心确实是想帮李承诀前往廉州与殷羽再见一面，但也未治理水患，李承诀统领禁军，有腰牌在，可调动将领，也好防止百姓间出现争抢踩踏事件。
“！”李承诀看着裴怀衡，“多谢。”
三人与车队一同即刻启程，前往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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