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雨晚晴

　　上车后，季攸宁还是坚持把书包拿了回来，放在了自己这一侧。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左其琛看向前方，没打算隐瞒：“商场。”
　　“商场？你要买东西吗？”
　　“对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得给妹妹们买点礼物，想让你给我提提建议。”

　　季攸宁猛然握紧了手中的奶茶，有些被左其琛的话惊到了。
　　他要买礼物肯定是去那些她从没踏足过的名贵商铺，自己怎么可能给他建议，反而容易露怯。

　　“那个，我和她们一共也没见过几面，并不知道她们的喜好啊，你是她们的哥哥，从小看着她们长大，应该很了解她们吧，怎么还需要我提建议呢。”
　　“她们到底还是女孩子啊，所以我想让你以女生的角度看看送什么给她们比较好。”
　　“你可以让阿姨帮你挑啊。”
　　“那我妈只会以为我没心思给妹妹们选礼物。”
　　“那慕清姐呢？”
　　“她自己也要给她们买礼物啊。”
　　“那......”

　　季攸宁还在想着有谁能帮左其琛，却听他有些幽怨地又说道：“你就这么不想帮我吗？要把我身边所有女性都列举一遍？”
　　季攸宁忙摇头：“不是的。”
　　“自从你周日会提早回校后，基本上都是和颜可灵她们约了，现在你就安心陪我一次不行吗？”

　　虽然左其琛语气平静，可季攸宁偷瞄了他一眼，总感觉他表现得有些委屈。
　　他是在怪罪自己过河拆桥吗？

　　“那个，真的对不起，之前的确是和可灵她们约好了，后面的话...我那段时间心情不太好，如果真应了你的约，怕是还要影响你。”
　　左其琛闻言又侧了头，心里隐隐不安：“所以你期末那段时间怎么了？我有感觉到你的不对劲，好像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可我问你你也不说，我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奶茶已和手掌一个温度，再无法传递热度了，可季攸宁仍紧握着它。
　　低头看着空洞的吸管，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夏泽鑫说的话，轻声答道：“你是没做错什么啊，是我自己的原因，有些问题想不明白，就很郁闷。”
　　“可你只对我态度变了。”

　　季攸宁心里一惊，没想到他都感觉到了。
　　她转头对上了左其琛的视线，别无他法，只能真诚道歉：“我错了，真的，嗯...我困扰的原因不方便和你说，但你要相信我，你本人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很好，我也很喜欢...和你做朋友，所以你可以原谅我吗？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左其琛虽然还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他也只能作罢了。
　　轻拍了下季攸宁因为着急略靠近的脑袋，他扬唇说道：“好了，没怪过你，不过既然你过意不去的话，就今天补偿我呗，陪我买礼物。”

　　话题又回到了买礼物上，季攸宁耷拉着脑袋坐了回去，刚放松的心又揪了起来。
　　“我真的不会挑礼物啊，小姑娘的话，我只给我妹买过礼物，那我妹又是很容易满足的人，我不管买什么她都会表现得很喜欢，可楠楠她们不一样啊，我跟她们没有多少交往，顶多就知道楠楠很喜欢企鹅，那我能想到的就是买个企鹅玩偶给她，可她又说她已经有很多企鹅玩偶了，而且你肯定也已经送过了吧，还有茜茜和贝贝，我对她们俩的了解就更少了......”

　　季攸宁在一旁碎碎念，都没发现左其琛正饶有兴致地在盯着她。

　　“我只知道贝贝很喜欢抓娃娃，可你不能给她买一台娃娃机回去吧，还有茜茜，她是最文静的，要不也给她买些书？啧，你真的不应该问我的，我也不知道一般女孩子会喜欢什么礼物，总感觉我能想到的她们都已经有了......”
　　“小同学，到了哦。”

　　季攸宁还在苦恼着，前方司机师傅就提醒两人目的地到了。

　　“嗯，谢谢师傅。”
　　左其琛说完就又拿起季攸宁的书包开门下车了，然后把着车门等季攸宁出来。

　　季攸宁先挪到了左其琛的位子上，然后刚准备下车时，前方司机师傅回头对她说道：“小姑娘，你们还是学生吧，现在好好学习比较重要哦，尤其是你们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啊，还有，不要因为男生长得帅就把姿态放那么低，如果是你不想做的事要懂得拒绝知道不。”

　　刚开始季攸宁以为司机师傅只是误会他们早恋，可到后面她才听出他重点想说的，心瞬间就暖了。

　　“谢谢叔叔，不过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不太愿意替他挑礼物也只是怕他妹妹们不会满意，而不是我不情愿花时间陪他，还有，他是我们年级第一名，帮了我很多的，您不用担心。”
　　“第一啊，”司机师傅惊得探头看了一眼车外的男生，随后又面带笑意看向季攸宁，“那是不错，行吧，你自己注意点就是了。”
　　“嗯，谢谢您的关心。”
　　再一次道谢后，季攸宁下了车。

　　左其琛也听到了司机师傅的话，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挺有趣的。
　　“真没想到啊，我还是第一次被当成了坏人。”

　　季攸宁把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碎发拨到了耳后，脸上还带着被暖气吹出的红晕。
　　“也没有吧，叔叔只是怕我被你这种帅哥迷了心眼，没心思好好学习。”

　　帅哥？
　　左其琛扬了眉：“你...觉得我帅吗？”
　　“嗯？”季攸宁没想到他还会在意这个，笑意改为讶异，“你觉得我瞎吗？还是在你眼里我的审美那么独特，不觉得你帅，还觉得猪八戒帅呀。”
　　左其琛高兴了，微微点了头：“看来你审美没问题。”

　　.
　　正值假期，商场里相较于以往，人多了很多。
　　季攸宁稍微朝四周看了看，有些担心会碰上相识的同学。
　　左其琛看出她的不自在，他终究还是漏算了一步，没有考虑到现在这个时间段的特殊性。

　　“我们走吧。”
　　“嗯？”季攸宁还在观察着四周，乍一听到这话，她有些奇怪，“为什么要走？不买礼物了？”
　　“礼物到时候我自己买吧，今天这里人太多了。”

　　左其琛的决定下得太突然，季攸宁问道：“你是自己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还是怕我会不舒服？”
　　其实她心里猜测是后者，因为自己刚才的表现，他应该是看出自己的担忧了。

　　果然，左其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

　　“来都来了，就逛逛吧。”

　　首饰店里。
　　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那些最少四位数的标价时，季攸宁还是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她们三个从小就喜欢用一样的东西，衣服要一样的，娃娃要一样的，甚至连发型都要一样的，等她们慢慢长大，才逐渐有了各自的喜好，不过我每年送她们的礼物还是一个类型的，顶多就款式不一样，她们也没有意见，每次都会乐呵呵地收下。”

　　季攸宁喜欢听左其琛讲他自己或者他家人的故事，虽然是别人的幸福，但她听着也很开心。
　　“因为你是她们喜欢的哥哥啊，所以不管你送什么她们都会喜欢的，我妹妹也是这样。”

　　季攸宁提起妹妹时和其他家人不一样，表情明显是幸福的。

　　“有机会可以带你妹妹一起出来玩，对了，她几岁了？”
　　“十四岁，初二了。”
　　“那楠楠她们会很开心的，她们在家里年纪是最小的，你妹妹来，她们就是姐姐了。”

　　季攸宁想着也觉得挺好的，攸然性格比自己外向，应该能和楠楠她们玩得起来。

　　“有机会吧，她也挺想见你的。”
　　“嗯？”左其琛有些意外。
　　“额...”季攸宁顿觉自己失言了，都怪攸然老是在自己面前嚷嚷左其琛，她一下没考虑到，居然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左其琛却是满眼笑意，明知故问：“你和你妹妹提过我？”
　　季攸宁觉得脸颊又有发热的迹象了，她假意挑选着手链，避免直视身旁的人。
　　“那个，我不是和你打过电话嘛，然后你借我的笔记也被她看到过，她就问我你是谁了，我说你是我们年级第一，她就觉得你很厉害，想见你一面。”

　　季攸宁不擅长编瞎话，好在这也不算撒谎，只是略去了季攸然想见左其琛的主要原因罢了。

　　左其琛斜倚在柜面上，看着季攸宁的侧脸笑道：“这样啊，那你就挑个时间带她来呗，哥哥我给她辅导辅导，顺便给她一些学习建议。”
　　季攸宁依旧没有抬头，嘴里“嗯嗯”地随意回应着。

　　不一会儿，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小姑娘，有喜欢的款式吗？你喜欢什么元素的，我可以给你提点建议哦。”她说着又看了一眼季攸宁，“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手腕也是又白又细的，戴什么款式都会好看的。”

　　季攸宁下意识把手缩回了衣袖里，解释道：“不是的，不是我要买，我是帮同学挑的。”
　　工作人员这才看向左其琛：“哦？”
　　“不是他戴啊，他是给他妹妹们买新年礼物。”季攸宁补了一句。
　　工作人员明白了，又说：“那这些款式都是适合小姑娘戴的，你看这条蝶恋花，蝴蝶和花的元素，看着......”
　　“不好意思。”

　　工作人员正指着一条手链给季攸宁做介绍，却突然被左其琛出声打断。
　　看两人都抬了头，他继续说道：“谢谢你的建议，但还是让她自己选吧，她比较了解我妹妹们的喜好。”
　　工作人员听后点了头：“好的，那就先小姑娘自己看吧，有问题再来问我。”
　　“嗯，谢谢。”

　　季攸宁看着左其琛，有些不理解，自己哪里了解楠楠她们的喜好啊......

　　“看我干嘛，继续挑啊，按你自己的想法来。”
　　“...哦。”

　　算了，自己挑就自己挑吧，反正挑得不好他也可以换的。

　　又仔细挑选了许久，季攸宁倒是看中了三条不错的，不过分别该送谁她有些犹豫。
　　“那个......”
　　“嗯？”
　　“楠楠的我觉得这条雪花手链可以。”

　　虽然很有可能是季攸宁自己凭感觉选的，但左其琛还是问了句：“为什么觉得雪花适合楠楠？”
　　季攸宁偷着弯了下唇，随后也侧身靠在柜面上。
　　“是这样的，去给段言轩庆生那天，我和可灵她们不是在茜茜房间待了一段时间吗，我有在她房间看到一本漫画书，然后楠楠看我盯着那本书看，就很激动地过来问我是不是也看过，我说没有，她就开始给我讲剧情了，还说她很喜欢女主戴的手链，我看了一下，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这条雪花手链和那漫画上的大体是相像的，所以她应该会喜欢吧。”

　　左其琛还真没想过会是这个缘由，他虽知道左莱爱看少女漫，平常却也不会和他聊漫画内容，所以要不是季攸宁，他估计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你真的很细心啊，那丫头估计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你就记住手链的样子了。”
　　季攸宁被夸得有些红了脸：“也没有，那手链款式本就简单，想记住不难的。”

　　左其琛看出她害羞，没再说她了：“那楠楠就这条了，茜茜和贝贝呢？”
　　季攸宁又指着一条带有月亮元素的手链说：“我觉得这条很好看，但我不知道该送谁，贝贝大名慕晚，晚和月亮挺搭的，可她性格又和月亮不太合，相较而言，她其实更适合太阳元素，热情活泼，至于茜茜，她安安静静的，这点倒是适合月亮，可她又没有月亮的清冷，嗯...对了，星星！”她又开始低头寻找起来，“我刚看到有星星的手链，那个可能更适合茜茜......”

　　“就是这个！”
　　片刻，季攸宁些许兴奋的声音响起，同时抬了头，弯了眼。
　　“星星，也是安安静静的，可有时也会眨眨眼睛调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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