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我的遗世倾爱

作者:乄杺与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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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学子


      墨辞轩的核心,巍峨的凌云阁拔地而起,气势磅礴。其左侧山势最高处,坐落着古朴典雅的夙典阅舍,飞檐斗拱,隐于苍翠之间。

      阁楼右侧,错落分布着药理室、阵符室、炼丹房以及开阔的习武场,修行所需,一应俱全,堪称大手笔。

      再往后探去,一段云雾如绦带缠绕的嶙峋断崖之后,便是诸位授课先生的清幽居所。

      初入此境的新奇感,暂时驱散了凌谕心头的阴霾。只是墨辞轩布局繁复,她不辨方向,此刻正被千司玦领着,兜兜转转近半个时辰,才勉强将西岭的脉络摸清几分。

      倦意袭来时,千司玦不由分说,一把扣住凌谕的手腕,足尖轻点,便带她落在一处宽阔的屋顶。“西岭好生无趣,歇歇,观日。”他语气散漫,眉目中却无半分惬意。

      他果然是在找东西!不过他利用她混入墨辞轩,而她也不过拿他当消遣,互不相犯便是!

      暖阳如融化的金箔,两人并肩而坐,享受着这份难得偷闲的相伴。直到一丝细微灵波自屋内传出,凌谕才猛地惊觉,他们竟是坐在了凌云阁的屋顶上!

      凌谕目光瞬间锐利的投向身旁之人。 “这!……下面是学堂!”她压低声音惊呼,带着一丝被捉现行的慌乱。

      只见千司玦瞥一眼她,随后依旧神色自若,倒像是坐在自家后院。凌谕秀眉紧蹙,“你知道这是凌云阁?”

      “不然呢?”千司玦回以理所当然的神情,甚至还带着点嫌她大惊小怪的意味。

      “喂!你都知道了,不告诉我?”凌谕眼眸微眯,语气带着嗔怪。

      千司玦反而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困惑,“你我一同观览墨辞轩,谁知某人竟不认路。”他眨眨眼,那无辜的神情,演得倒有几分以假乱真。

      凌谕心下了然。这家伙,分明是在暗戳戳的嘲讽她!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心头,她下意识抬手,裹挟着一缕微弱的灵力便挥了过去。谁料千司玦闪得干脆,那灵力不偏不倚,正正打在了屋檐边缘的一片青瓦上!

      “你还敢躲!”凌谕气结。

      “废话,”千司玦挑眉,语带戏谑,“当我瞎了?傻了?还是四肢瘫痪动不得了?”

      这语气,着实欠揍!凌谕二话不说,扬手又是一道灵力疾射而出。

      这下好了,几片碎瓦簌簌落下。两人目光在空中仓促一碰,都感到了大事不妙!

      电光石火间,千司玦将“大难临头各自飞”演绎得淋漓尽致。

      似是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忽地朝凌谕绽开一个轻灵至极的笑,惊艳却短暂。随即散形直接隐入息幽,独留凌谕一人僵在原地。

      只剩他若有似无的声音还萦绕在耳畔,“自作孽,那便好好享受。”

      ……

      凌谕一脸惊愕,难以置信他敢就这样溜了!她甚至来不及反应,脚下的瓦片因受力崩裂,整个人便随着纷落的碎瓦,直直向下坠去!

      其实,在瓦片碎裂的刹那,千司玦本是打算与她一同面对这……小小的尴尬。

      可他无心一瞥,却见到了一个身影。千司玦瞳孔猛地一缩!

      竟然是他! 同为戊道学子的欧阳涧齐!若被他撞见,那人定能认出了他。何况自己此刻的身份出现在此地,恐怕会横生枝节,解释起来更是麻烦无穷。

      权衡只在瞬息,千司玦眸中掠过一丝决断,换上一丝狡黠,还顺带撤去他先前护在她身上的灵息。“好好享受……”他还真是好奇凌谕会如何破局。

      预期的惨剧并无反转。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凌谕裹挟着尘土和碎瓦,结结实实摔在地面上。

      所幸堂内之人在屋顶灵力波动乍起的瞬间便已警觉。一个个身法灵动,几乎在坍塌发生的前一息,就稳稳瞬移到了教室的角落,完美的避开了这场从天而降的“灾祸”。

      有灵力护体,这点高度自然伤不到凌谕筋骨。只是……眼下这局面,似乎需要她“更努力”一点,才能显得不那么可疑。

      “哎哟——!”一声刻意拉长的惨叫响彻学堂。凌谕眉头紧锁,仿佛全身筋骨都被摔散了一般。撑起身子后,带着无措怯生生的抬眼扫过教室。

      很好! 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却依旧楚楚可怜:千司玦,你这个老奸巨猾,等着!

      墨辞轩新晋弟子众多,资质参差不齐。为因材施教,入院之初便设下考核,将弟子划分为零级与一级两个阶层。凌谕凭南戚的身份,毫无悬念的被分入了代表顶尖资质的零级班。

      除去河涑作为南阳弟子无需温课,屋内是奕恒阁苏子缺与卜宛、血嗔暗流的宋湿洲、妖灵界的梅黎、双生兄妹花无叶与花无枝。其余三人则皆来自蒲阳界:蒲阳王宫最具仙缘的皇子蒲都·栎阳、上区邳殊阁的才女陈瑾夜,以及因是陆惜叶首席弟子而入选的辛木梓。

      弟子们最初的警惕,在看到凌谕身上那套崭新的弟子服后,略微放松了些许。

      苏子缺反应最快,他拍了拍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讥诮,声音清晰的回荡在寂静的课堂:“哟,这是哪位?莫不是隔壁的弟子迷了路,慌不择路,连屋顶都敢拆了闯进来?”他刻意咬重了“隔壁”二字。

      这充满恶意的调侃立刻引来几声压抑的轻笑。

      凌谕“艰难”的站起身,笨拙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朝着众人方向,生疏一揖,声音细弱又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稚嫩:“弟子凌谕,初入学院,不识规矩,惊扰了师兄师姐们修习。”

      “凌谕”二字一出,宛如一道惊雷在安静的学堂炸响!这个名字,如今在南阳,谁人不知?

      苏子缺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眼神锐利如刀:“我管你是凌谕还是林毓!擅闯学堂重地,公然毁坏讲学殿堂,按院规,当受三十鞭笞,再入天牢思过十日!”他向前一步,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念你初犯无知,算你七日,已是格外开恩!”

      众人皆知苏子缺素来骄纵,言辞刻薄,但对方毕竟是顶着南戚的名头,想来他也只是逞口舌之快,不敢当真如何。一时间,竟无人出声劝阻,或冷眼旁观,或略带好奇的等待凌谕的反应。

      凌谕闻言,抬起头,脸上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般的感激,“原是这样,那……也只能如此了。谢过师兄宽宏,免我三日责罚。”她语气真诚得近乎天真,“只是……这鞭笞之刑,该去何处领受?还请师兄明示。”

      苏子缺环抱在胸前的手臂猛地放了下来,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凌谕。对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除了感激和一丝茫然,竟找不出一丝作伪的痕迹!她竟真的在道谢?! 他像是缺这一句谢的人吗?还是故意在恶心他!一时竟反震得他气血翻涌!

      那脸色由青转紫,他精心准备的刁难和羞辱,竟被对方以如此“愚钝”的方式化解于无形?现在到底是谁在看谁的笑话!偏偏,面对这样“懵懂无知”的姿态,苏子涵那些凌厉的攻势都显得毫无杀伤力了。遂猛地撇过头去,语气生硬:“自然是刑法堂!慢走不送!”

      未等凌谕接话,一道温婉如春风的声音适时响起,“好了,苏子缺,莫要再戏弄新来的学妹了。”说话的是陈瑾夜,她气质娴静,目光柔和的看向凌谕,“凌学子,不必惊慌。此刻正是课业时辰,你既已入零级,为何不在室内,却出现在那屋顶之上?”

      凌谕的目光瞬间被这位温婉的姐姐吸引,眼中好奇一闪而过,眼角迅速积聚起几分无措,樱唇微启,似乎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

      就在这解释的关键当口,一个肃穆沉稳的声音自门口响起,瞬间笼罩了整个学堂,“何事喧哗?”

      涧齐先生一出现,仿佛自带清场效果,原本或坐或立的弟子们瞬间归位,挺直脊背,眼神中充满了敬畏,连苏子缺也收敛了气焰,垂首肃立。

      先生目光缓缓扫过一片狼藉,最终定格在她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凌谕,你今日迟到了。”

      凌谕心头一紧,面上立刻浮现惶恐之色,膝盖微弯便要跪下请罪:“弟子知错……”

      涧齐先生眉头微不可察一蹙,抬手虚按:“学堂之内,非祭祀大典,毋需跪礼。”

      “是。”凌谕立刻站直身体,垂首应道。

      先生不再多言,袍袖轻拂,一股淡蓝色的柔和漾开,眨眼间,屋顶便恢复了原状。看来这里的先生也是各个深藏不露。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林毓传言,不止你一人?”

      ……这个人,临阵脱逃就算了,还留一堆烂摊子留她处理,真是……

      凌谕急中生智,脱口而出:“回先生,是有一位同窗!只是他今日突感不适,便先行回去歇息了。”

      涧齐先生沉默片刻,沉声道:“日后若有此类意外,无论事由,需及时通禀。念你初入墨辞轩,尚不熟稔规矩,今日之过,暂免责罚。归位吧。”

      “谢先生!”凌谕连忙走向一个空置的座位坐下,暗暗舒了口气。

      涧齐先生身姿挺拔,气度尊华,待所有弟子坐定,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直入心扉:

      “昨日所留之思辨课题,诸位应已有所得。今日课时,吾将再立新题。此问,予尔等整日光阴参详。若有弟子能洞悉其髓,诠释今日所授之精义,便可提前离席。”

      此言一出,学堂内气氛微凝,弟子们的眼中皆掠过一丝好奇与期待。直到题目清晰道出,所有人的心神才被彻底牵引至那玄奥的思辨之中。

      只听涧齐先生缓缓吟道:

      “山外是山,天外有天,日月更替,五行阴阳。”

      千司玦原是不打算参与这些俗课,只是此句一出,息幽中的身影不由一愣。思维旋转中,仿佛被带回了那个戊道学堂。只因夫子德高睿望,所提之问皆以此句开篇。

      涧齐先生仍在继续,“万物浑然,皆存在印证的答案。吾等求世间之律,抓其中之应,目的在于将学识与实用结合,积粹融汇,举一反其三,化为己用,回馈于四方,灼照百世。”

      相似……却又不同。

      戊道夫子向来直切要害,何况能入戊道的学子,对开篇之后的深意早已心领神会,何需赘述?眼前涧齐竟将道理剖析得如此详尽明了……多年未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

      千司玦念及此,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眸底尽是俯瞰尘嚣的不屑。“事事需剖白至此,倒确是凡庸做派。”

      辩题继续:

      “今有一蜻蜓,不幸断折一翅,单凭残存一方翅羽,无力振翅高飞。此刻风雨欲来,迫在眉睫。诸位学子,可自行结伴,于今日之内,思得破解之法,阐释其中之理。”

      语毕,涧齐先生不再多言,步履从容而去。

      这人倒是……真会装模作样!

      许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又或是这相得益彰的习课氛围,千司玦的心湖荡开涟漪。不由得想起戊道学院那次药理考核时,夫子立于高阶之上所言:

      “林深瘴重,湿寒侵骨。有村落世代居于水泽之畔,饱受水气阴湿之苦。每逢风霜雨雪,关节疼痛如锥刺,苦不堪言。虽有昂贵药材可暂缓其痛,然无一能根除病灶,终非长久之策。故命尔等两人一组,南下实地考证,限半月之期,揭示本源,呈上治本之方。”

      ……

      这是干嘛,分明是千司玦自己说的温顾习修,真想起了一些事,不开心的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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