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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
疼痛如预料中那般未降临。
虞辛棠感到自己的背部被一物挡了一下,停止坠落。
她猛然睁眼,余光瞄到一个黑色人影从屋檐悄然落地,发现她无事后又“嗖”的一下不见了。
看得她眼角直抽抽。
身体被慢慢扶正,虞辛棠安然无恙站在第三块石阶上。
她快速回首。
眼前却空无一人,只余一片落叶随着风在空中打转。
虞辛棠喊道:“是谁?是谁救了我?”
寂静无声。
她深深吐纳,叉着腰,“那谁——你再不出来,我就告诉秦君泽你在救我的时候偷偷摸了我的腰!”
吼完。
一个身影眨眼出现在院内,半点没看清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
这人身材矮小,支着一根树枝半跪于地,一袭黑色劲装,领口袖口镶有银边,下半张脸戴着黑色面具,露出一双……绿豆眼。
“我好像见过你!”
虞辛棠脱口而出。
暗卫将树枝双手横呈,急忙解释:“苏姑娘,小人是用此物接住姑娘的,连姑娘的衣角都未碰到分毫,望姑娘明鉴。”
虞辛棠没说话,用手摸着下巴,一脸沉思状。
在她迟迟没想起哪里见过这双眼睛时,沉寂中,暗卫变得更加惶恐了,而其他藏在暗处的暗卫瞧着这一幕,望向同僚的目光多了些怜悯。
"啊!我想起来了!”
“你像锦城一家酒楼的小二!”
虞辛棠从思量里回神,这才想起他还跪着,“你且起来回话。”
暗卫起身,“回姑娘,正是在下,有幸曾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你叫什么名字?”
“元白。”
“元白小哥,你这职业跨度有点大啊,从店小二转为暗卫,想必你定有过人之处吧!”
元白只听懂了后半句,“过人之处不敢当,惟轻功稍擅耳,多亏将军破格录用。”
“莫非,你就是苏木所说把皇宫当成自己家来去自如的那位?!”
“……少不经事,多有失行,姑娘见笑了。”
元白语气发窘,虞辛棠听着好笑。
这怎么不算少年天才骄矜自傲的黑历史呢?
但她是个体面人,正色道:“元白小哥有天纵之才,我怎会取笑呢?不仅不会取笑,还要向你们将军倡言重重赏你!”
虞辛棠问元白俸禄几何,元白说了一数额。
虞辛棠听后暗暗心惊,却佯装淡定道:“当受双倍薪俸”
元白闻言,一双绿豆眼大放光彩。
似乎涨俸之事已成定局。
这时,虞辛棠突然叹了一口气,“只是……”
元白爱财如命,见虞辛棠如此,急忙问道:“只是如何?”
“只是听闻你等都是百炼之英,锐中之锐,你得了赏赐,你同僚却没有,岂非不公?”
元白目光黯淡了。
虞辛棠:“不过……”
元白目光又亮了。
“不过,你可将你同僚所擅尽数告于我,说得好,我替你等挨个向将军讨赏,如何?”
元白大喜,一一说来。
虞辛棠越听越绝望。
追踪、暗器、机关、刺探、易容……
如果没有他们的主子秦君泽下令,她在这些个高手眼皮子底下决计是跑不了一点的。
元白说完试探般问:
“苏姑娘,您觉着如何?”
“好好好,太好了,赏赏赏,重重有赏。”
虞辛棠有气无力地道,扔下一脑门雾水的元白,失魂落魄回了房间。
“姐姐!”
窗口忽地冒出一张美丽的脸庞。
纪羡开心地朝虞辛棠笑,“我可算找到你了。”
虞辛棠虽还在郁闷中,依旧打起精神应付孩子。
嗔怪道:“让你坐马车你不愿意,非要骑马。你骑哪儿去了?我下车时都没见着你人。”
纪羡眸光熠熠,撒娇让虞辛棠过去,而后倏然将藏于身后的东西拿出。
“看!姐姐最爱吃的糖葫芦!”
虞辛棠愣了一下,接过糖葫芦,好笑道:“原来是去买零嘴了。”
“姐姐快吃,姐姐快吃。”
纪羡催促道。
裹着糖浆的山楂入了口,酸甜可口的滋味令虞辛棠心情好了一些。
纪羡俯趴在窗台,尖下巴抵在交叠的手背上,看了虞辛棠一会儿,歪着脑袋问道:“姐姐是不开心吗?”
虞辛棠早就发现了,纪羡对她的情绪似乎特别敏感。
她也不隐瞒,“是有点,不过见到宝珠后好了很多。”她摸了摸他的脑袋,“宝珠真是姐姐的小太阳。”
纪羡乖乖的让虞辛棠将他头发揉得凌乱,笑眯眯的,“那姐姐就多看看我!但姐姐有不能解决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为姐姐做。”
虞辛棠渐渐陷入凝思,停下咀嚼,眼神放空。
一个计划在脑中缓缓形成。
“姐姐?”
纪羡的这声轻唤让虞辛棠神思归位,她心里的烦闷也烟消云散了。
莹白手指拨下一颗山楂,奖励似的塞到纪羡嘴里,虞辛棠水润杏眼含着狡黠,道:“是呀,虽说敌众我寡,实力悬殊,但我也可以找外援啊!好宝珠,届时姐姐会同你说的。”
秦君泽身负重任,离营久矣,虽说机要军务麾下都飞书以报,然今归来,待决之事仍众多。
但由于他要“养病”,歧川只能将公务送至他卧房。
两人正议着事,敲门声响起。
歧川前去开门。
看清来人,歧川高声道:“原来是刘太医啊。此刻乃是用晚膳之际,太医还只身前来,真是幸苦了。”
只身前来,这是在递点子了。
于是乎刘太医进屋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男人着内衫,肩头搭了一件深紫色外袍,手里拿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剑擦试,虽面色不佳,但剑光一闪,照得那双凤眸生寒,加上挺拔健壮的体魄,任谁都不会把他当做病人。
在他面前装都不装了啊。
刘太医战战兢兢,行了一个礼,心中对张文德颇有怨恨。
想他一把年纪好不容易在宫中混出点明堂,隔几年就能上书乞骸骨,偏偏张文德弄他到这种鬼地方和姓秦的这阎王打交道。
“刘太医不必多礼,请坐。”
“多谢将军。”
秦君泽收起软剑,落座于刘太医对面,歧川照例立于秦君泽身后。
刘太医一直埋着脑袋,看起来很是忐忑不安。
秦君泽看了片刻,才提醒道:“太医不拿出脉枕为本将军诊脉吗?”
这有必要吗!
您那遒劲有力的脉象,身体康健得都能徒手打虎了!
——刘太医如此腹诽,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毕恭毕敬地打开药箱,拿出脉枕。
指尖往腕上一搭。
刘太医眼皮一跳,接下来呢?该说有病还是没病呢?
在他一筹莫展时,秦君泽已然发问了,“刘太医,如何了?”
“将军这脉象、这脉象……”
刘太医迟迟说不出个所以然,等他急得开始用袖口擦汗,秦君泽才大发慈悲道:“这脉象上看,本将军身体已有好转,辅以药物,后日便能出发去国都锦城了。”
“刘太医,你说呢?”
刘太医:“是是,将军所言极是。老朽回去就如实告知张公公。”
秦君泽“嗯”了一声,不再多言,神色冷淡,一幅送客的模样,
刘太医却犹豫着未离去,惦记着还在秦君泽手里的家人。
“太医还有事?”
“将军,您看老朽一切都按您说的办了,您……”
刘太医话虽没说完,但无非是想秦君泽给他一颗定心丸,可秦君泽仿佛没听懂,“太医是个知情识趣之人,定会前程万里。”
莫说刘太医被狠狠噎住了,连歧川都有些一言难尽。
只因歧川在刘太医来之前就已经承受了少时秦将军的坏脾气,他不难猜出将军是在苏姑娘那里吃了瘪,迁怒于人。
被蒙在鼓里的刘太医可就一无所知了。
老太医心提到了嗓子眼,苦着脸道:“将军啊,老朽年岁已高,早没了雄心壮志,不求高升,只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团团圆圆即可啊!”
“那可惜了。”
此话一出,刘太医差点老泪纵横。
幸亏秦君泽话语一转,“不过也好。那本将军预祝老太医,安享天伦,含饴弄孙。”
刘太医的心这才重回肚子里,提着药箱告辞了。
歧川接着汇报之前未说完之事,秦君泽倏然发问打断他。
“她用过晚膳了吗?”
歧川从善如流回道:“属下来时碰见有下人往姑娘房内送饭,算算时辰,应是用过了。”
“嗯。”
歧川又谈回正事。
没说几句,秦君泽抬手示意他停下,再次打断他。
“我过去看她一眼。”
“……是。”
秦君泽来到偏房,立了少时,才敲响房门。
没多久,门开了。
开门的女子看清是他,又忙不迭要关上。
秦君泽伸手去挡,连肩头的外袍滑落于地也顾不上。
道德水平极高的虞医生是做不出故意用门夹人手指之事,只好放弃关门,蹙着秀气眉头,不爽道:“有事快说。”
分开才不到一天,他的目光却留恋地在她脸上流连。
虞辛棠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要抓狂时,他终于开口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后日出发回锦城。”
虞辛棠冷笑一声。
“这是通知还是商量?”
“我能说不吗?”
秦君泽静静和她对视着。
虞辛棠太懂他的意思了,很是恼火,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心一狠,将门合上。
又不是白痴,她就不信他真的不会收手!
但。
还真有人就是。
她看着门缝里泛白的手指火冒三丈,拉开门就骂,“你是脑子进水了吗?哪有正常人看到关门不知道躲的!”
“神经病,前段时间还以为你好些了,结果病得越发厉害了!”
虞辛棠扒拉下他的手,“你、给、我、滚开!”
之后,门“咣当”一巨声。
紧紧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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