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妄想症撞上恋爱脑

　　63

　　叶岑靠在讲话台的板子上吹着四月的暖风，听着旁边少年细嚼慢咽的吞咽声，远远的看过来大抵像逃课出来玩的调皮学生。

　　沈赞慢条斯理的吃完一个面包后得出结论：“我还是不想回去上学。”

　　呃，是逃课上瘾的学霸。

　　叶岑赞同的点点头：“我不是来找你回去上学的，咱们都保送了，还上什么学。"

　　学霸的戒心有点重，顺着他的话说还不信。沈赞一脸狐疑的问：“真的？你不觉得我是胆小鬼，是逃兵？”

　　叶岑使劲摇头：“不会。”

　　他的身体彻底松懈下来，下巴抵在膝盖上有些自嘲的说：“上回是转学，这回是逃学，白长了好几岁，一点长进都没有。”

　　叶岑知道他害怕面对，但又讨厌逃避的自己，前后都是死路，他孤零零的卡在中间进退不得。

　　叶岑用胳膊肘捅捅他：“其实逃避并不可耻呀，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既然你已经拿到下一阶段的入场券了，那还有什么顾及的，大步朝前走就是了。但......”

　　"但什么？“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沈赞很敏锐地察觉接下来的话可能并不顺耳。

　　但话再残忍也得说，叶岑咬了咬嘴唇给自己鼓了鼓劲。

　　“但如果决定要逃避，可能要逃一辈子，即使以后你到了一个完全没人认识你的地方生活，没有人再会揭开你的伤疤，但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很喜欢的女孩，想要跟她成立一个亲密无间的家庭，你会不会想要跟她坦诚自己的一切呢。也许你不想坦白，但这件事可能像悬在头顶的剑那样让人难以安眠，因为你会害怕万一你最在意的人也像其他人那样看你呢，也许你会猜忌每一次她看向你的眼神是否满含深意，长久的不确定会把你折磨疯的。所以倒不如一开始就坦白的安心。反正马上就要毕业了，不如就拿咱们学校的人练练手，尝试着去面对，顺便考验一波人心，看看大家还会不会像原来那样跟你相处，说不定运气好的话收获一波像我这样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你说呢。”

　　沈赞沉沉的看了她很久，突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真应该去看守所里审犯人，一步一坑。”

　　叶岑笑眯眯的说：“过奖，叶我就当是夸我逻辑清晰思维敏捷了。那咱们这算说好了吗？”

　　沈赞垂下眼睛不再直视她，声音放的低低地：“让我再想想。”

　　“好，准备时间多的是，我等你。只要你愿意出现，我陪你一起面对。”

　　本来说好一起回市南的，但沈赞一看到从驾驶室里出来的是顾勉后就鼻子不是鼻子的瞪了叶岑一眼转头自己打车走了，叶岑尴尬的给顾勉解释：“叛逆期到了。”

　　顾勉表现的倒是很大度，勾唇笑笑：“哄好了？”

　　叶岑挠挠头：“呃，还需要时间验证疗效。”

　　虽然早就预料到沈赞一定会做回那个骄傲的少年，但周一在公交车站遇到他的时候叶岑还是狠狠地吃了一惊。

　　他眼下的青紫证明这沉重的心事折磨的他并没休息好，眼睛里黑沉沉的荡漾不出一丝涟漪，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藏在校服口袋里透漏着他的不安。但不管怎样，他都出现了，这样就很好很好。

　　沈赞别扭的转开眼不跟叶岑对视，解释道：“学校里还存了很多东西。”

　　叶岑立刻了然，今天去要先看看风向，兜不住就立马闪人。也没什么问题，人类每一次的伟大进程都是这样缓慢推进的。

　　公交车上俩人头一回没有各坐各的，当然还是叶岑抢占了先机跑到后面的双人座椅区坐下后招呼他，沈赞才屈尊降贵的坐过来。

　　为了缓解沈赞紧张的情绪，叶岑主动跟他七拐八拐的讲些有的没的，不知怎么的就讲到了沈灿。沈赞蹙着眉回忆：“你俩怎么混到一起去的？”

　　叶岑十分后悔，企图再次把话题七拐八拐的绕走，但无果，只好打哈哈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还挺奇妙，现在还不方便解释，等过段时间你肯定会知道的。”

　　沈赞不满的切了一声：“鬼鬼祟祟。”

　　公交车很快到站了，沈赞的精神明显更紧张抗拒了，但能能感觉的出来他一直在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其实叶岑心中的忐忑不安一点不比他的少，连她这个局外人都不能确定两三年的相处能不能让人性经得住这次的考验。

　　刚走进校门，就有一个检查校牌的执勤学生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叶岑确认两人的校牌都端端正正的别在胸前，所以立马警惕性的站到了沈赞前面，看到那女生准备开口说话更是警惕的做好立刻反唇相讥的准备。

　　但人间四月风实在很温柔。

　　那女生有点羞怯的看着叶岑侧后方的沈赞开口：“沈赞学长，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有一次在操场上低血糖昏倒，是你抱着我送去医务室的，还给我买了一大包大白兔奶糖。上一次没来得及说谢谢，今天遇到了就补上。还有，学长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不管那些闲言碎语是真是假都不会影响这一点，你永远都是我的男神。“

　　说完女孩就转头飞快的跑掉了，似乎已经忘记自己还是执勤生，跟告白完被拒绝似的跑的没了影踪。

　　叶岑冲着那个娇小的背影感激的微笑，感谢她递给深陷沼泽的人一根救命的浮木。

　　叶岑转头冲沈赞眨眼睛：“男神，先别自我陶醉了，早读要开始了。“

　　叶岑想沈赞一定会永远记住这一天清晨的，虽然一路走来仍有一些或探究或嘲笑的目光，但进入高三一班教室的那一刻，所有世间纷扰喧嚣都消失了，所有恶意似乎在关上教室门的那一刻被彻底隔绝在外。

　　面前是熟悉的同学，他们大多数仍秉承着学霸的本性忘我的背书，似乎嚼舌根聊八卦远远比不上背一个英语单词重要。有几个平时与沈赞关系好的人看到他们进来就不假思索的上前来，他们并不刻意的安慰，也没掬一把同情的眼泪。他们像以往的每一次见面那样与沈赞开着玩笑。

　　大刘说：“来来来，让我摸摸班长沾一点清华园的福气，省的千里迢迢跑去跪求泰山老奶奶庇佑。”

　　贾霄云说：“班长渎职啊，卷子还没发完就逃课，下次不选你了。”

　　苏小小说：“谁在乎你那一票，只要班长帅气的脸一直在，所有女生都会坚定不移的投票。”

　　大家快乐的打着嘴仗，没有人讨论那个帖子，谁在乎呢，别人眼中的沈赞什么样那是他们的事情，他们的眼中只有这个朝夕相伴的永远光辉璀璨的少年。

　　叶岑回头望向沈赞，他也正笑着望向她，漂亮的桃花眼中弥漫起一层薄薄的湿气。人可以是恶的载体，也可以是善意的传播者，真好，他们赌赢了，这次的勇气终于没有辜负这个已经一身伤痕的男孩。

　　中午放学的时候叶岑回头喊沈赞一起去食堂吃放，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不用这样面面俱到，吃个饭我自己还行。”

　　叶岑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啊？上次你请我吃火锅不还没回请吗，今天让我占个便宜请你吃食堂吧。”

　　沈赞低头闷声说：“都说了不让女生请客。”

　　叶岑立马跟得了鸡毛令箭似的兴奋的拉解音音：“听到了吧，班长要请咱们吃午饭。”

　　解音音很上道的说：“那还等什么，点荤菜 ，大荤。”

　　一旁贾霄云也十分厚颜无耻的凑热闹：“极速火箭小组怎么能少的了在下，班长我要吃红烧鲅鱼。”

　　于是拥挤的人流中沈赞翻着白眼带领叶岑们三人一路杀向食堂二楼点炒菜。二楼相对于一楼来说人相对较少，点完菜后叶岑故意找了一个角落的四人桌并假装不经意的让沈赞靠墙坐，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了隔壁桌传来的并不算小声的闲言碎语，那些恶毒的字眼让原本应该清脆悦耳的声音变得狰狞可怖，他们受着这个城市最好的学校的教育，但说出来的话比当街撒泼的泼妇更刺耳。

　　沈赞低着头一粒一粒夹着碗中的米饭，年轻的背脊因那些窥探的目光逐渐佝偻下去，原本健壮的躯体像是被秃鹫啄食一般变得嶙峋。那些原本永远无法触碰到天鹅的癞蛤蟆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张大充满恶臭的嘴巴死死咬住天鹅身上的羽毛不肯松口，他们企图用口水淹没那只原本可以一飞冲天的天鹅。

　　贾霄云已经放下筷子捏紧了拳头，但沈赞冲他摇摇头小声说别理他们。叶岑知道他们并不怕拳头，甚至想用冲突断送沈赞已经到手的前途，即使自己并不能因此得到半点好处。

　　正所谓打蛇要打七寸。

　　叶岑高傲的抬着下巴大声对解音音说：“突然想到一句可以睥睨全场的话。”

　　解音音一巴掌拍在铁皮桌子上：“说！”

　　叶岑转过脸要笑不笑的对着旁边那桌人说：“学弟们要好好学习，学长在清华食堂等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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