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风洪荒

　　元以安注意力又放在了文件夹上。

　　他把手放在文件夹上，顷刻间银白色的文件夹片片碎裂悬浮，围绕在元以安的手腕上，逐渐重新再组装成一副护腕。

　　在护腕组装好的那一刻，不属于元以安的记忆涌到他的大脑里，一片片，一段段。

　　元以安看到鸿钧坐在实验室里，一点一点制造出一个精美的人形机器人，这个机器人最后逐渐完善，直至他睁开了双眼。

　　在机器人睁开眼的那一刻，鸿钧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杰作，不只是鸿钧这样认为，所有看到的人都这样认为。

　　这项杰作能够迅速吸收网络上的所有知识，并化为己用，形成一套合理完善的规则，祂带领着所有人平定了战乱，粉饰了一场盛世。

　　而在这个故事里，只有一个人对此产生了怀疑，甚至和鸿钧发生了争执，甚至产生了分道扬镳的想法——那就是鸿元，元以安的母亲。

　　最后二人不欢而散。

　　随后，便是鸿元创造系统，去往地球的路上出了意外。

　　碎片式的记忆不断涌入脑海，元以安手上的金属护腕也在急促地闪烁着蓝光。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元以安神经质地头痛起来。

　　他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捂住大脑。

　　涂山晔看到元以安痛苦的模样，下意识想去帮他揉一下。

　　“别碰他！”

　　涂山晔动作一顿，看向鸿钧。

　　鸿钧叹息一声：“你现在帮不了他，再过几分钟就好。”

　　涂山晔紧皱着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祖？”

　　鸿钧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将文件夹飞散后余散下的纸张递给涂山晔：“你也看看吧。”

　　涂山晔看了鸿钧一眼，随后才缓缓接过，看到纸张上内容的那一刻，涂山晔一愣。

　　这上面写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鸿蒙族的历史！

　　这根本就是天道的源代码！

　　他抓着纸张的手突然抖了抖，嗓音也有些干涩：“师祖，这是什么意思？”

　　鸿钧笑了笑：“这上面的有一些是我记得的，有一些……是他的妈妈和我说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但她……其实是第一个发现隐患的人……”

　　“我总觉得她或许知道得比我们多一些，便把她跟我说的事情全部记录了下来。”

　　说着，鸿钧唇角微抬：“抱歉，我又失态了。”

　　涂山晔翻着这些手抄的代码，越翻心中越是惊涛骇浪。

　　这些代码的完成度已经很高了，如果说缺少什么，那大概就是缺一个载体，或许“天道”便是当时已经想好的载体，只是在完成前夕不知为何出了意外……

　　他默默收起这些纸：“道祖，您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些？”

　　鸿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说了，我出不去，甚至见不到几个人……”

　　涂山晔调整了一下呼吸：“师祖，我们虽然不像几位圣人那么忙，却也不是随时有时间和您一起回忆过去的……师祖总要向前看。”

　　气氛顿时冷凝。

　　鸿钧突然轻笑一声：“你们走吧。”

　　这时，元以安迷茫地睁开了双眼，视线在对峙着的两人中摇摆了几次，随后突然被涂山晔拉起来，拽着出了紫霄宫。

　　元以安的眼神逐渐由迷茫变为惊恐。

　　等到彻底离开了紫霄宫的范围，元以安拽住涂山晔朝着天空指了指：“你……你真看到了……”

　　涂山晔愣了愣，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和鸿钧的对话，他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元以安把他的手从护腕上摘下来，随即又放在上面，沉默片刻：“……这种时候就不要想我手怎么样了吧？”

　　涂山晔轻咳一声，视线也落到元以安的手上：“这是？”

　　元以安还在重复着刚刚不断把涂山晔的手拿起放下的动作，听到涂山晔的话抬了抬头：“有点像我那个功能不完善的系统。”

　　都能莫名其妙读心，不过系统读完能选择说不说，还能选择不读，但这个护腕好像没这个功能，什么都能读出来，只要有人接触到就能完全读心。

　　涂山晔是知道元以安那个系统的，此时神色好奇地又看向他的手腕。

　　看着看着，视线不由得就转移到了元以安那双因为常年拿锅略带些薄茧的双手上——那双手十指修长，放在……

　　他在这边想入非非，元以安却研究起来这块银色的护腕。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只能看出来菱形的碎片重复叠加组合，边缘处还闪烁着蓝光，倒让这护腕边缘拼接处形成的花纹像是一片雪花。

　　元以安看不懂，干脆又牵起涂山晔的手放在护腕上。

　　猝不及防，元以安便看到了一出春意盎然的戏码。

　　元以安：“……”

　　涂山晔心虚地抽回双手，脸上飞起薄红，轻咳一声：“人之常情……”

　　元以安面无表情抓起他的手放在护腕上。

　　涂山晔：“！！！”

　　元以安看向他，耳朵也有些红：“你也说了，人之常情……”

　　……

　　地球。

　　元以安回了房间开了屏蔽仪才松了一口气。

　　涂山晔的手还搭在元以安的护腕上，和元以安讲着在他闭眼接收记忆时发生的事情。

　　元以安听得连连吸气，消化完这些，他开口说道：“我……看到了很多……”

　　涂山晔微微侧目。

　　元以安手扶着护腕，陷入了回忆中。

　　在传输进来的回忆里必然不止有“天道”的诞生，在这件事情之前还有很多一闪而过的记忆片段。

　　只是太过碎片化，导致这样的记忆多少有些不连贯。

　　元以安梳理了好久，才勉强整理出来。

　　他手指摩挲着护腕上的花纹：“鸿蒙族原本也只是玄族中的一小分支，但是龙凤之战前，各族划分并不明确。”

　　“鸿蒙族是在乱世中才崭露头角的。”

　　“鸿蒙本意是混沌，因为没人知道这样一支强大的力量从何而来，他们各个天赋绝佳，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甚清楚……”

　　说到这里，元以安戛然而止。

　　涂山晔从他的表情中窥见了什么：“鸿蒙族不是自然演变的结果？”

　　元以安突然轻笑两声：“不是，鸿蒙族……和人族很像，鸿蒙族是由师叔……创造出来的……”

　　“但，鸿蒙族不是个完整的种族，因为几乎没有生育能力，当初师叔所创造出来的鸿蒙族，大多死在了龙凤之战中。”

　　“而也是在这样一个几乎无法自行繁衍的种族中，出现了一个奇迹。我的生母鸿元，她怀孕了。”

　　“那段时间师叔又燃起了自信，他再次进了实验室——他想要为这个由自己亲手养育出来的种族一个能够自然成长的环境。”

　　“于是‘天道’应运而生。”

　　祂拥有无可匹敌的计算能力和学习归纳能力，最后带领着所有人创造了联盟。

　　这些不用再说，涂山晔也都知道了。

　　涂山晔张了张嘴：“所以……鸿蒙族原本便是……”

　　元以安苦笑两声：“不存在的，被凭空变出来的种族。”

　　说到这里，元以安微微低头：“所以谁都没有想到，一个由数据和合金构成的祂，居然会生出嫉妒心……”

　　涂山晔猛地抬头。

　　元以安呼出一口气：“我的母亲被暗杀和师叔被关起来，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

　　“当战争结束，师叔的目光开始转移到鸿蒙族和怀孕的我母亲身上时，祂纵容鲲鹏和冥河对被我母亲选择辅佐的红云师叔下手，却隐瞒了我母亲也在那辆车上的消息……”

　　涂山晔突然抱住元以安，双臂微微颤抖。

　　元以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这都过去了……”

　　涂山晔平复了一下情绪：“可……就这样直接说，真的没问题吗，屏蔽仪的权限不够吧？”

　　元以安被他的关注点搞得哭笑不得，他点了点护腕：“不会，我们的单独的屏蔽仪只是屏蔽其他圣人，我手上这个，才是屏蔽祂的东西。”

　　涂山晔一愣。

　　元以安这才解释：“师叔没骗我，这确实是我母亲留下的，这是她为师叔留下的退路。”

　　“只是……这东西还没到师叔手里，师叔便被全方位监控了，这东西因为伪装成了文件夹，最后才被交到了师叔手里。”

　　至此，一切明了。

　　“对了，”元以安看向涂山晔：“我刚睁眼的时候为什么你和师叔这么剑拔弩张？”

　　涂山晔微微低头，抖了抖耳朵：“你也知道我的嗅觉和听觉都比较灵敏，我听到的机械转动的声音，再加上道祖态度突然变化，我便猜测应该是暗中还有摄像头在监视。”

　　元以安突然想到手上的这个能单向屏蔽天道的护腕，低下头喃喃道：“所以，护腕启动了，祂听不到我们讲话，只能通过原本的机械摄像头去看师叔？”

　　涂山晔叹了口气：“八成是这样……”

　　他甚至都不敢想象，一个人被关在一个地方近千万年，甚至处处都在监视之下，精神状态会多崩溃。

　　元以安趴在涂山晔肩膀上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们的计划要快一点了……”

　　说到这里，元以安突然后退抬头，看向涂山晔：“所以你支持我救下师叔吗？”

　　涂山晔又把人抱在怀里：“我怎么拒绝啊，早就和你一条船了……”

　　元以安趴在他肩膀上笑起来。

　　涂山晔突然想到什么，松开了抱着元以安的右手：“现在进行计划第一步！”

　　元以安抬头：“？”

　　涂山晔飞速操作着光脑：“我发个和涂山氏断绝关系的声明！”

　　元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