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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一个小时后,顾以沫如愿见到了沈肆,但却是在月半弯书房的显示屏里。
视频里,沈肆双手被绑着跟在马后绕圈。
大概是知道顾以沫正在观看,原本坐在马上悠闲逛圈的人突然一拉缰绳,快步跑起来。被绑住双手的沈肆被突然的大力一扯,直接扑倒在地。
为了不被继续拖拽,他挣扎的爬了起来,被迫跟在马后跑了起来。
可坐在马上的人像是故意折磨他,在猛然的奔跑一阵后突然停下来,然后又突然挥起缰绳,快速奔跑。
看着沈肆一次次的跌倒,又一次次的起身奔跑,被拖行,被侮辱,顾以沫一下子扑上来,拳头和巴掌齐齐落在傅墨寒身上、脸上,她含着泪嘶吼道:“你想要干什么?这是绑架,傅墨寒,你放开他,你赶紧放了他。”
他制住她的手,动作怜惜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你就这么舍不得?”
顾以沫不管不顾,拼了命的想要挣脱桎梏,一口就咬在傅墨寒的虎口上。
傅墨寒闷哼一声,放开了她。
得了自由的顾以沫眼疾手快的拿起笔架上的一只钢笔,取下笔帽,在傅墨寒惊恐的目光中抵在了自己颈上的动脉上。
“你做什么,把笔放下。”
顾以沫猩红着双眼,眸子里透露着孤注一掷的狠,在他惊惧的目光中用力将笔尖往里压了几分。
“放了他。”
“好,我放,你别动,千万别动。”
傅墨寒不敢轻举妄动,忙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生怕晚一秒那支钢笔刺破她的皮肤。
他将手机举起来示意她看。“我已经让人放了他。你别动,乖,听话,先把钢笔放下来。”
视频那端,接到消息的张助理立即让马儿停了下来。而被迫跟跑的沈肆再也支撑不住,踉跄了一下,直接倒地不起。
顾以沫手上的力道一松。傅墨寒趁机立即上前,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钢笔,直接从窗户扔了出去。
他抱着她,声音中带着不可抑制的后怕:“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有什么怨什么恨都冲我来。”
——
张助理亲自将沈肆送回了沈家后来了月半弯。
“傅总,太太。”
顾以沫见了他,毫不留情的上前给了他一巴掌,愤恨道:“你果然是一条好狗。”
无论是张助理本人还是一旁的傅墨寒都没料到顾以沫会突然出手打人,但傅墨寒还是下意识的在第一时间将顾以沫拉到身后。
“张朝,跟我上来。”
“是。”
张助理收起脸上的愤怒,面无表情的跟着傅墨寒上了楼。
书房。
傅墨寒给张助理倒了杯茶。
“太太方才的举动,你别在意,她只是气狠了,并不是针对你。”
身为傅墨寒的助理,无论是在公司内部还是在外,张助理几乎是人人都想要巴结奉承的对象,就算是商场上一些与傅墨寒比肩的大老板,也会给他三分薄面。即便是最初跟着傅墨寒创业那几年,也从未有人对他动过手。
直到今天。
但老板亲自给他斟茶赔罪还是让张助理有些受宠若惊。
他忙接过茶,“我明白,我不会跟太太计较。只是傅总,太太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了,你确定还要如此纠缠下去?”
“张朝,你越界了。”傅墨寒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他,语气冷硬:“不管如何,她都是傅太太,是傅氏集团唯一的总裁夫人。懂吗?”
张助理瞬间警醒,“是,我多嘴了,太太永远是太太。”
傅墨寒这才语气缓和了些,将话转到正题上:“人送回去了?”
张助理点点头。
“看着沈家二老将人扶进屋我才回来,估计现在人已经到了医院。”犹豫了一会儿,他又问:“傅总,为什么不跟太太解释清楚是你救了沈少。”
飞机失事是意外,如果不是他们提前将人带走,只怕沈少此刻已经遇难。
“她知道。”
不惜自伤也要沈肆平安。
如今,她偏爱的,早已不是他。
但那又能怎么样?
日子还很长,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日月年年,他总会找到方法,再次走进她心里。
晚饭前,傅墨寒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傅先生,实在不好意思,犯人什么话也不肯说,却执意要求见顾小姐。”
傅墨寒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用餐的顾以沫,见她没注意到他这边才扭头对电话那端说道:“我稍后过来一趟。”
“那真是太感谢了。”
餐桌上都是顾以沫爱吃的菜,傅墨寒挂了电话就进了餐厅,在她对面坐下。
他夹了一块鱼给她,却在筷子距离她的碗还有两厘米的时候,碗被挪开了,那块鱼掉在了餐桌上。
“脏,不吃了。”
傅墨寒将筷子“啪”的一下压在餐桌上,站起身道:“坐下吃饭,我去换双筷子。”
可她偏要戳着他的心窝子,存心不让他好过。
“你看不出来吗?是因为你在,我才吃不下饭。”说完就走。
傅墨寒拦下她,将人按在椅子上,妥协道:“以后我不会在你吃饭的时候出现。”
他默不作声的处理好桌上的鱼块,又重新给她换了一双干净的碗筷。
“你好好吃饭,我出去一趟。”
——
半个小时后,南城警局。
“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傅先生和太太跑这一趟。”警员往傅墨寒身后看了看,没见着顾以沫,便问道:“您太太怎么没来?”
“我是她丈夫,我来也是一样。”
“可是犯人要求见顾女士才肯说。”
傅墨寒好脾气的道:“没关系,我先去见见,如果不行,再让我太太过来。”
人都这么说了,警员也不好拒绝,说不定犯人愿意开口说两句也不一定,毕竟是受害者亲属。
“那行,傅先生请跟我来。”带路的警员边走边交代:“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立即叫我们。”
“有劳。”
三分钟后,傅墨寒单独在审讯室里见到了钱三。
“怎么是你?”
傅墨寒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说吧,是谁帮的你?”
钱三吊儿郎当的靠在椅背上,对傅墨寒很是不屑,“你心里其实很清楚不是吗?”
傅墨寒蜷缩了下指尖。
有时候,真相往往让人难以接受。
这几天,他一直让人盯着宋子衿,虽然没发现什么异常,但那天若非是她突然跳起,沫沫也不会险些受伤。
还有那些照片。如果当时不是那几张照片,他也不会彻底失去理智,最后对沫沫做出强迫之事。
甚至再追溯的久远一点,他曾经失去的那两个孩子。其实事后他就有所察觉,只是因为偏爱,才让他的妻子委屈至今。
有些事情不能想,只要一想他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可他这辈子注定不会对她放手。
“为什么要求见她,你想跟她说什么?”
“跟你无关。都说了,我只要见顾以沫。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钱三突然双手撑在桌子上,躬身向前,饶有兴致的道:“三年前,绑架顾以沫的人就是我,那时我说是你让我这么干的。”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傅墨寒的怒火,他突然起身,全然不顾审讯室的监控和外面的警员,直接便对钱三动了手。
钱三自然也不会傻到站着挨打,他吐出一口血,冲了上去。
“你不妨猜猜,又是谁的主意?”
警员发现二人动手后第一时间就冲进来阻拦,“干什么干什么,住手,这里是警局,快住手。”
可傅墨寒线下一心只想弄死钱三。只要一想到他的傅太太曾经是被眼前这个人绑架欺负,留下了一生都难以磨灭的阴影,他就控制不住想要将其撕碎。
双手被束缚的钱三自然不是傅墨寒的对手,最后就变成了被傅墨寒单方面的殴打。
“快,分开他们。”
最后是四五个警员合力,这才将二人分开。
当警员将钱三从傅墨寒手上救下时,钱三已经浑身是血。
“先送去就医。”
钱三被送去就医,负责这件案子的队长沉着一张脸走过来,看向一旁已经恢复冷静的男人:“傅先生,在警局公然实施暴力行为是违法行为。”
傅墨寒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慢条斯理道:“抱歉,一时没忍住,下手重了些。”
队长嘴角一抽。当他瞎了吗?肋骨都给人打断了两根,刚才那副凶狠的模样分明是把人往死里打。
“按规矩,需要处一到两周的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一千元以上的罚款。但鉴于是犯人先出言挑衅,情有可原,只处一千元罚款,以作惩戒。”
傅墨寒交完罚款走出警局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明明四处都亮着暖色的光,可他依然觉得冷的出奇,沁入人心的那种冷。
他站在一旁抽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突然想起来有一次顾以沫同他说抽烟对肺不好,于是又伸手掐断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却在今天突然记起来。
原来回忆真的会伤人。那个曾经劝他少抽烟的姑娘后来不仅再也没有劝过他,甚至自己也学会了抽烟。
——
第二天是圣诞节,傅墨寒的生日。
他推了今天所有的工作和应酬,又给周嫂放了假,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想要傅太太陪他过一个生日。
可是八点二十五分的时候,疗养院突然打电话过来。
“傅先生,傅女士去世了。”
顾以沫才刚下楼,还未进客厅,就听见厨房突然传来碗筷落地的碎裂声。她以为是周嫂不小心摔碎了碗碟,走近了才发现在厨房里忙碌的是本该已经去上班的傅墨寒。
“抱歉,吓到你了。”他说完便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碎片。
顾以沫看了他一眼就转身准备上楼,但身后之人却突然喊住她:“沫沫,待会儿可以陪我去疗养院吗?”
“傅总同意我出门了?”
“我从未说过不让你出门。任何地方,只要你想去,都可以去。”
“但你会派人跟着我,时时刻刻都监视我不是吗?”
她试过了,只要一出月半弯,就会有人跟着她。她就像是养在笼中的雀儿,只能在月半弯这个笼子里扑腾飞翔。
——
傅墨寒带顾以沫去了疗养院。
护工边走边道:“原本最近这段时间傅女士的治疗有了些成效,昨天还和院子里的阿姨一起包了饺子,说今天是您的生日,可今天早上过来时却发现傅女士已经过世了。”
傅墨寒一路牵着顾以沫去了傅母病房。
一个多月前还闹着要自杀的女人此刻了无生息的躺在病床上,颜色苍白,浑身僵硬。
原来,先前不过是一场回光返照。
出来后,护工问遗体要怎么处理,傅墨寒面无表情道:“烧了吧!骨灰不必给我,你们自行处理。”
顾以沫被傅墨寒拉着头也不回的出了疗养院,她刚想讽刺一句“傅总当真冷血,连自己的生母过世都能无动于衷”时,男人却突然一把抱住她,将头枕在她肩膀上。
“沫沫,我没有母亲了。”
讽刺的话语和欲要推开的手在半空便没了动静。
颈侧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一串冰凉的液体,顾以沫一惊,抬头才发现是下雪了。
傅墨寒也感觉到了,他站直身体,问她:“下雪了,可以陪我走走吗?”
顾以沫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护工的那一句“今天是您的生日”,又或许是他刚才那一句“我没有母亲了”让顾以沫心软了,至少是在这一刻。
风雪中,他牵着她慢慢在雪中踽踽而行。
也许是气氛使然,他开始讲诉他的曾经。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是她送我去的。”
那时候,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抛弃,直到后来他长大了,才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被抛弃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生父,一个他至今都不知道是谁却又占据了他母亲心中最重要地位的男人。
“八岁时,我被人收养。”
从那天起,整整四年,他都生活被变态折磨的地狱里。他的狠也由此而生。十二岁那年,他终于找到机会,设计杀了那个畜生,逃了出来。
可那时,他也身受重伤。若不是宋子衿救了他,他估计早就死在那场大雪里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才会对她毫无底线的纵容。我以为那就是爱。”
“以为?”顾以沫突然一把甩开他的手。
她错了,她就不该心软可怜他。
原来她的人生真的就是一场笑话,原来这四年来她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全都是因为一个误会。
救命之恩啊!
“傅墨寒,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突然冲出来的汽车打破了平静。
整个街道上只剩下傅墨寒肝胆俱裂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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