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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徐昭提出离职是在两个星期后,上润已经正式进入本年度最后一个季度的决胜期,天气转凉,他递交辞职书那天坐陆炡的车一道去公司,二人都穿了外套。
正式交接完毕是在那之后又过了两周。
管理层给商务部指派了一位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人,赵展明。
一时哗然。
其实按常理来说,赵展明是大领导多年的秘书,没见过猪跑也算是吃过猪肉,再者领导身边的人下放历练,再调入管理层占有一席之地,巩固决策权,也是正常的。
但能引起这么大的震荡,实在是他的前任太出色了。
即使走出上润,在这行,徐昭作为青年管理干部,刚三十岁的年纪也还太年轻,转为正职那年他与陆炡就在全网出过一次风头了,有人想看上润败于二位年轻人之手,有人深扒他们俩都是没背景的,扬言必会死于行业传统对新人的挤兑,但在一路唱衰中,他们成就了今天的上润,各大商媒杂志对这两位的评价都是满口夸赞。
直至上润公布商务部新的领军人,官媒发文确认了徐昭的离开。
网上针对上润唱衰的第二轮围剿开始,赵展明偏偏没有平息的实力,他先是把对外商务室痛骂了一顿,结果室主任张铎带头瞎忙起来——半天过去,网上的喧嚣非但没消失,反而更多了。
接着赵展明联系了媒体平台,试图用自己的身份要求他们下架,却忘了与不良媒体打交道的第一原则是保护自己,随后他的录音就被发了出去。
这位“大秘书”在靠山的遮挡下过得太自在,全然不知道徐昭陆炡他们每日面对的是怎样的风雨。
最后只能有陈廷锐出面,大家这才卖上润的面子撤了部分热搜,但这更显得赵展明无能,因为当年徐昭与陆炡在热搜最狂妄的两天里打赢了上润抢占市场份额的第一战,成功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并狠狠给了他们一巴掌,同时还阴险地借了一波流量,把上润的知名度炒起来了。
外面腥风血雨,两位当事人却一片岁月静好,难得公司上下的注意力都在商务部,陆炡一早处理了自己的工作,给下属们放了个弹性下班的假期,自己回家去了。
上润对他有知遇之恩,但陆总监签的仍然是劳动合同而不是奴隶卖身契,没有为公司卖命的道理,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
中介给徐昭找了几套房子,徐昭便借这个机会带陆炡一同去看了,清一色的大复式,其还有一套江景房。
看完回来陆炡坐在副驾处理堆积在OA系统里的审批单,徐昭一边在心里给房子排号,一边看他。
陆炡最近被养得不错,体重稍增了三斤,但人还是偏瘦,偏巧他面部骨骼立体,鼻梁又高又直,嘴唇微抿着,垂眼处理工作时严肃的表情透出一股杀伐果断的气质。
徐昭不自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拿起手机掩饰心虚。
微信的消息99+,他逐个点过去把红色提示清理掉,选几个人回了消息。
有朋友问:你走了,陆总那边有没有什么打算?
也有合作过的企业打探:你找好了下家?那陆总呢?
这样凡是有问到陆炡的徐昭都留了心思,给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知道陆总不需要自己介绍也能找到好工作,但可挑选的机会多一点不算坏事。
陆炡清空了待审批项,收起办公电脑系上安全带:“回家?”
“嗯,”徐昭启动车子,路虎拐出停车场,往陆炡家的方向开去,“以后要跟一个草包一起工作,辛苦了。”
他们俩之前商量好了,徐昭与梁英谈的条件是他要按时回家,晚上可以开会,但要线上,至少在陆炡不那么忙之前他不接受任何人必须在公司的加班,这段时间他暂时住到陆炡家,负责一切起居生活。
在此之前,徐昭考虑过同居的事,他觉得要有点仪式感,或者是借由某个红酒晚宴的机会像求婚那样问陆炡行不行,等对方答应,他们俩选个良辰吉日搬家,第一天晚上一定要庆祝一下,然后一起去超市买菜,去逛商场买共用的生活用品。
但实际上这就像是顺水推舟,陆炡工作忙,他闲下来,所以他照顾人一段时间,为了方便就一起住了。
唯一的仪式感是昨天把徐宝金连猫带饭盆厕所一起送到陆炡家。
“我跟谢总建议过提拔刘新羽或者张铎,他们俩虽然比不上你,但有工作经验,有跟甲方乙方的交情,工作开展上方便一些,”一想到赵展明,陆炡也觉得头疼,“但他非要作死,我也没有身份去拦他。”
从职务划分上,对上润全体员工来说,总部各大部门正职属于领导干部级别,但实际上,缩小到总部这个地界,仍然是以CEO为首的真正管理者们说了算,其他各部门也不过是地位较高的牛马,领导画大饼的时候说好听点叫做管理者预备役。
陆炡与谢同赫的级别犹如天堑,唯有开明的领导才愿意听一个小小部门经理的意愿。
陆炡以前以为作死指的是一个动作,但如今彻底体验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作死,当迈向这个动作的第一步踏出去,往后的每一步都是离死更近一点。
或者说,正是因为每一步都走错,才导致了必然死亡的结局。
托谢同赫他们的福,他这位做市场战略规划的对规划的真正意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最重要的决策,不是为了打赢对手,不是为了出类拔萃,而是没有走上错误的方向。
“陆炡。”
徐昭的声音拉回他的思考,陆炡随便落在窗外的视线转到他身上:“嗯?”
“你要是觉得累了,烦了,不开心了,随时都可以靠我,”徐昭语速偏慢,“虽然我也还不算什么成功人士,但我家也算有点家底,我也有积蓄,支持你当个败家子应该是够了。”
陆炡倒是没有当败家子的想法,但他答应:“好。”
车快要开到家时,在一家商超门口停下了。
“你家……”徐昭支支吾吾问,“还有吗?”
他最近一个月在陆炡家住得频繁,两个人没特意控制过次数,有时候身体累了精神上还亢奋着,一边做一边还聊几句工作方面的事。
时间充裕的时候几个小时不嫌多,做其他事的时候只顺手解决一下也不嫌短。
库存消耗挺大的。
陆炡正在思考客户节的事,闻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冰箱里还有菜,鸡蛋可能没了吧。”
徐昭:“……不是那个,我是说安全套。”
“……”这回陆炡也沉默了一下,“今天早上用的应该是最后一盒的最后一个。”
从江州回来后他买了好几盒放在家里,有时候也不一定用得上,但竟然已经没了,他一时难以消化全都用完这个事实,声音很涩:“要不就再买两盒吧。”
说完又及时补了一句:“别非得挑那个粉色的了,不舒服。”
*
晚饭的时候,徐昭问陆炡:“你生日有什么想法吗?”
他提前看过日历,陆炡的生日在12月,也不远了。
“今年是工作日吧,”陆炡想了下,“能不能有时间还说不准。”
徐昭:“我想给你过生日,你可以什么都不准备,也不用担心工作,时间上我会安排好的。”
厨房开着一盏亮黄色的顶灯,饭菜热气蒸腾,陆炡看餐桌上精致的盘子,看桌对面正看着自己的徐昭。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悄声融化。
他其实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小时候家里不会准备蛋糕,他父母那时候太忙了,除了孩子的学习还有关心自己的项目和学生,而且他们坚信奶油不健康,吃多了影响小孩子发育。
他没打算在长大后指责父母什么,只是觉得好老师、好夫妻、好同事未必就是好父母,至于其余的,他在自己摸索着脱离父母后的成长中慢慢消化。
但徐昭像是一头野兽,他不顾陆炡前三十年建立的规矩是什么样的,只是冲进来,破坏了那些他原以为束缚着自己的条条框框。
原来人有时候不是非得要做第一名的,原来生活不是非得要为了成为第一名而牺牲其他一切的,原来人的一天是可以上班,下班,然后与恋人一起吃饭,窝在一起聊天,看电影,读书,□□。
原来自己的生活是可以被爱人所重视的。
原来被爱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眼前人许久未开口,只是隔着一层镜片后面的眼睛忽然有一些模糊,徐昭愣了:“……是不喜欢吗?”
陆炡起身去与徐昭接吻,毫无章法也不控制力度地咬他的嘴唇:“徐昭,我们做吧。”
徐昭本能搂住他,一边回应亲吻一边问他:“你饭还没吃呢……好不容易最近没犯胃病了……等等——陆炡?”
陆炡又说了一次:“没有不喜欢,我们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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