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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石心肠
邵文武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赵连勤才惊觉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看了看腕表,已经迟到很久了,“文武,我看……”
“别你看了,迟到总好过不到,成光又不是别人,你不来说不过去,已经有好多同学问起你了,我先帮你兜着,你赶紧过来啊。”
今天是成光儿子的弥月宴,他早早就已经通知赵连勤了,而作为好朋友,赵连勤当下就答应一定会出席,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周安的事情让他把什么都忘了。
粗略收拾了一下,赵连勤推开了卧室的门,床上的人毫不意外地还在酣睡,她这两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
脸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些红印,可是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她早上醒了一次,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痊愈了,跟他说想要回乔宅了,赵连勤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定定地睨着她的脸,“要不再等一天?明天我送你回去。”
赵连勤也不知道自己在较劲什么,她多留一天会怎么样吗?显然不会,可是他就是想她留下来,一天也好,一小时也好。
赶到酒店的时候成光夫妻两个人正站在大门口招呼客人,赵连勤歉然地说:“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刚开始。”
“恭喜你们,怎么不见孩子?”
成光笑嘻嘻的脸立马郁闷起来,“孩子的姥姥和奶奶说我们粗手粗脚的不让我们抱呢,你是不知道,我现在要抱一次孩子艰难得就跟长征似的。”
“这方面你确实应该向老人家好好学习。”
“她们只顾着逗孩子,也不愿意教我啊!”
“你小子又抓着人炫耀幸福了是吧?你都炫了一个晚上了还没炫够吗?”邵文武颇有微词地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班长,你别搭理他,要不然他会从孩子生产讲到孩子上大学的事情,刚才他就跟我说要让他儿子以后考G大了,说是有你在那里可以罩着他,你说他烦不烦?”
“G大好啊,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能不能罩着他了。”
“嘿,我怎么就没发现原来你们两个是同一路子的人呢。”
赵连勤和成光不约而同地问,“什么路子?”
“儿女情长这个路子。”
高中同学安排坐在了同一桌上,赵连勤后到,同学们纷纷打趣着要让他自罚三杯,邵文武破天荒地没有闹腾反而帮他挡了一下,“他开车来的,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喝三碗汤凑数就好了。”
“没听说过罚喝汤的啊?!”
“邵文武你这叫做亲疏有别啊。”
“不成不成,必须喝酒。”
赵连勤笑了笑,拿了一个杯子倒满酒,“同学们说的是,这酒我应该喝。”
三杯酒伴随着热烈的掌声下了肚,邵文武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待会怎么回去?”
“我坐出租也行。”
“坐什么出租啊,我送你一程好了。”
“你没喝酒吗?”
邵文武摇了摇头,“喝个屁,成光让我今天随时准备当代驾,连酒杯都不让我碰一下!”
“他倒是想得挺周到的。”
“我也觉得奇怪,生孩子的人又不是他,怎么孩子出生后他整个人就都变了呢,”邵文武指了指桌子上的菜,“就拿这些菜式来说,我就陪他整整试了五遍,是五遍啊,以前他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过?”
“当爸爸了,责任心自然而然就重了。”
这话过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邵文武先笑了起来,“刚刚想象了一下我当爸爸的情景。”
“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临近喜宴结束的时候邵文武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差点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事?”
“那边,你看那边,看到什么没有?”
赵连勤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邵文武鬼鬼祟祟的样子了,以前他一般这样都是让他去看一个女生,没想到现在也一样,赵连勤看清了他指着的人是谁后点头,“看到了。”
“原来她是光子老婆那边的亲戚,这个世界真小,班长你放心,我已经问过了,她已经结婚好几年了,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赵连勤有些奇怪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有心里负担?”
“你就别装糊涂了,我又不是呆瓜。”
“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
赵连勤把刚才那句话送回给邵文武,“我又不是呆瓜。”
两个男人站在酒店后门吸烟,邵文武是在大学的时候学会这个玩意的,寝室四个人,三个都会,慢慢地他也就跟着吸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赵连勤吸烟竟然吸得比他还早,大一暑假那会他们约出来喝东西,他看到他吞云吐雾的样子半天没反应过来,这种熟练程度,绝对远在自己之上,一问才得知他高三的时候就已经抽了,当他再问他因为什么契机而抽烟的时候,赵连勤说:“度日如年,不抽不行。”
邵文武想,他是知道他为了谁度日如年的,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
那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在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说句不好听的,他实在没看出来他们的感情深厚到哪里去,直到今天他重遇了柳清清才明白。
试问他又和柳清清的感情深厚到哪里去了呢?他们连说话都没说过几次,人家赵连勤还好歹同桌过三年呢。
“你还想着她呢?”
“嗯。”
“说不定她也结婚了。”
“没有。”
“你确定?”
“我确定,她没有结婚。”
“妈的!”
赵连勤递出了一根烟给对面的人,“我同情你。”
“别,千万别,老子这是重生了,脱胎换骨了,这事就算不摆酒设宴也应该大喝一场,你呢,你还有的日子可难受了,该我同情你。”
赵连勤想了想,点头,“你说的在理。”
“肯定啊,老子浑身都是理。”
脚下已经扔了几个烟头,等到烟盒里最后一根烟吸完的时候邵文武拍了拍裤子上的烟灰,“没了,回去吧。”
赵连勤来的比较迟,那个时候酒店的停车位已经满了,他只能把车停在了对面的一家火锅店里,两个人走到那边的时候发现柳清清竟然也在那里。
“邵文武,你不是要送我一程吗?”
“嗯。”邵文武迟疑了一下,拉开了车门。
车子发动了,可是邵文武却开不了车,站在车子前面的女人巧笑嫣然地对他们挥着手,或许只是对一个人,他对赵连勤说:“她好像找你。”
“这就要走了吗?”
“是。”
“刚才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会。”
有一阵风吹过,柳清清把凌乱的头发拂了拂,“其实,喜欢石榴花的人是我。”
“嗯?”
“石榴花,你家门口种的那棵花,喜欢它的人是我,那天也是因为陪我她才会去大院的。”
刚才吸烟好像吸得太多,喉咙干得很,赵连勤轻咳了一声,”所以呢?“
“所以?没有所以啊,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搞错了而已。”
“好吧,”赵连勤说话的时候看着旁边一间小铺,“不好意思,我想去买瓶水,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
柳清清愣了一下,妍美的脸上出现了讽刺,“你果然铁石心肠。”
“你说什么?”
“别误会,这话是周安说的不是我说的,在我为了你哭哭啼啼,不肯吃药不肯看病的时候周安这样跟我说,她说赵连勤这个人看起来对谁都很好,对谁都很和善,不过这种人是最恐怖的,因为他们会那么做是出于礼节而不是真心,他们的心往往是很硬的,相比较而言,高登反而要很很多。”柳清清直视着他的眼睛,笑开,“她不会喜欢你的,你还不懂吗?”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那个时候的赵连勤已经醒了酒,在把醉得一塌糊涂的邵文武安顿好之后他就自己开车回家了,打开卧室后却发现空无一人,床铺铺得整整齐齐,连枕头都高高的,不像是有人枕过的样子,昨天他放在床头的便条里多了一句话。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先走了,这几天麻烦你了,谢谢。
麻烦,谢谢,一如既往的客气,一如既往的疏离,赵连勤坐在床榻上,他把便条拿在手里反复地看,然后动手掀乱了被子,把它卷了卷,中间拱高,像是还有人睡在里面的样子,他看着看着,终于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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