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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
最终明月也没能逃开螃蟹的噩梦,她和莺莺两人就着螃蟹对着菊花喝了好些黄酒,最终还是环儿找过来,这才把喝的晕乎乎眼睛都睁不开的明月给带回去了。次日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明月睫毛动了动微微睁开双眼。
“唔。”眼光有些刺眼,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抬起右手遮在眼前挡住阳光,粉嫩的指甲在光线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环儿听到响动走过来问她要不要起来,明月眨眨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线两手撑着床懒懒地起身。
“什么时辰了?”
“快要中午了,小姐起床洗漱吧,等会厨房就该送饭来了。”环儿手里拿着件窄袖的单衫给她披上,明月顺从地起床,好像没有睡够一样眯着眼睛任由她摆布。坐在妆台前环儿小心地梳理着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明月看着对面月娇紧锁的房门歪歪脑袋。
“月娇还没起吗?”她一向勤勉,总是早早就起床练习书画。
环儿掩嘴笑了,“哪呀”她拿着银梳子一下一下从头梳到尾,“月娇小姐一大早就带着杏儿和莺莺小姐一起赴宴去了。听说也是要游湖呢。”想到杏儿眼中的雀跃环儿笑的高深莫测,还是太年轻啊,等在水上漂个两天就知道还是院里好啊。
明月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都出去了就剩她一个人,这人一闲下来就爱胡思乱想,这心这屋子都充满惆怅。
青梅一进来就看见她斜坐在凳子上,半倚着妆台,黛眉轻蹙粉颈颀长,细细的手腕露在袖子外面,无意识的左右晃荡着,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没一点精神。
“明月小姐。”青梅屈膝见礼。明月连忙笑着让她起来,却把目光投向她身后跟着的两个面生的妇人。那两人生的高大粗壮,看起来像是粗使的仆妇,穿的衣裳却不是院里仆妇的式样,两人跟在青梅后面趾高气昂的,见到明月连腰都不弯一下。
“怎么了这是?”扫了那两仆妇一眼明月看向青梅,目光里带着探究。
青梅走上前一步略欠欠身子:“明月小姐,请随奴婢去见我家小姐。”
春娘找自己,明月扬扬眉,需要这么大阵仗吗?那两人看起来,来者不善啊。不过事到临头躲是躲不过的,且去看看吧,明月倒是一点不担心会出什么事。“你稍等一会,我梳好头换好衣服就随你去。”青梅闻言点头称是,就要站到一旁候着。谁想到那两个一直不声不响的妇人突然发难。
“我家娘子可还等着回信呢,姑娘你这慢慢梳头更衣的要到什么时候?”一个圆脸妇人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说话间还不住上下打量明月。明月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环儿瞪她一眼训斥道:“哪来的奴才这么不懂规矩?小姐面前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我们只知道要听娘子的话,可不知道什么小姐。称一声小姐还真当自己千金小姐了?”另一个方脸妇人一声冷笑,说出的话简直是在挑衅。
明月依旧不搭理她们,任由她们吹胡子瞪眼,环儿哼了一声转过脸专心梳头。那两人看自己被无视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纷纷看向青梅,青梅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突然上前拉开环儿,一左一右夹住了明月。
“你们要干什么?”环儿吓得丢下了手中的梳子,声音因为惊恐有些嘶哑。那两人也不去管她,其中方脸的妇人对明月勾勾嘴角要笑不笑地说:“我家娘子耐心不大好,还是麻烦你先去春娘那回个话,事情了了你想怎么梳头就怎么梳。”说着两人连拖带拉的就把明月往门外带。明月挣扎一下没挣脱,知道两人有意要折辱自己,索性也不在硬别着,跟着两人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青梅皱着眉头要说话,又似乎有什么,朝顾忌环儿点点头就追了上去。
环儿看她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很是担心,自己也没个主意,只得跑去找琼华。琼华听说这事也没个方向,两人跟无头苍蝇似得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最后还是琼华想到,赶紧去找花惠然做主。
“什么?花班头不在?”两人肩膀耷拉了下来,这可怎么办?两人对视一眼沮丧的说不出话来。既然找不到办法,两人索性分开,琼华要去春娘那看看,环儿却是想回“暗香疏影”等她回来。
春娘坐在正厅上首的罗汉床上喝着茶,一声不发喜怒难辨。绿裳和红袖坐在左下首的椅子上,同样面无表情地喝着茶,琼英站在中间垂着眼睛看着地板纹丝不动。明月被那两名妇人推推搡搡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诡异的场景。
看到明月头发散乱衣裳不整地被带了来,春娘皱皱眉头有些不快,看了眼依旧坐在那安心喝茶的绿裳二人,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明月这狼狈的模样倒是很令红袖满意,她对那两个妇人赞许地点点头,那俩人点头哈腰的站到了她身后。明月欠欠身给春娘行了个礼,看到大摇大摆坐在一旁的绿裳不由勾勾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这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来跟在梅香身边的丫鬟现在都能在春娘这坐着喝茶了。
“不知道妈妈今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她站在厅中脊背挺得笔直,抬着头看向春娘,没有委屈没有激动,平静的好像只是在问今天中午吃什么。绿裳看了她一眼皱皱眉头又恢复了之前面无表情的模样,倒是红袖冷哼一声有些轻蔑,仿佛觉得她这是在硬撑。
“琼英说她屋里少了支镯子。昨天只有你进了她屋子。”春娘言简意赅地说明缘由。“呵呵。”明月听完忍不住笑了,好整以暇地看着琼英:“你这是说,我偷了你的手镯?”语气里的不屑一顾任是谁都没法忽略。
琼英倒是耐得住,一点被冒犯的表情都没有,睁开低垂的眼睛看着明月:“若是我的东西你自然是不屑一顾的,我也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左右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了就没了。可是这次丢的,是炜彤姐姐借给我的一支镯子,那可是御赐的。”说完又垂下眼睛,似乎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
明月看看她又看看绿裳,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花炜彤?她不像是个因为琼英告个状就会替她出气的性子呀。想不通索性不想,明月两手一摊,自己确实没做也没什么好承认不承认的。
“这有什么难的,派人去搜一搜不就知道了吗?”红袖说话了,你说没做就没做吗?哪那么便宜。春娘皱起了眉头,看着她们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只怕这一搜查,有没有都是有的了。
“怎么?训育妈妈这是要包庇她吗?我家娘子可还等着回音呢。”果然是一伙的,红袖和那俩妇人一样,别的不会,仗花炜彤的势倒是炉火纯青游刃有余。可是招不在多管用就行,花炜彤现在确实是风头正盛,春娘还真不好直接和她别苗头。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点头,让青梅再去一趟。
“光青梅一个人怎么够?让她俩也去吧。不是我不相信您的人,实在是怕人手不够查的不仔细。”红袖话虽说的好听,却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春娘没办法只得答应,暗中却看了青梅一眼,让她注意些,别叫这俩人做什么手脚。
那两个妇人一路大步行来,一副要大显身手的模样,青梅跟在后头一路小跑,这才没被落下。环儿见她俩气势汹汹往屋里闯,慌得连忙拦住,可她那小身板能挡得住谁?一下子就被圆脸那个推到一边摔在了地上。
“快起来,跟着她们别让她们动手脚。”青梅上前扶起她低声耳语,眼睛还不忘盯着两人,不敢出一点差错。环儿听了这话连忙起来,也顾不上疼不疼的急忙进屋跟在俩人后面,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两个妇人这里翻翻那里拣拣,把好好一个屋子翻得一团糟。两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青梅和环儿这才放下心来。
“在这呢,我说你那小姐藏东西还真有一套啊。”方脸的大婶拿着镯子得意洋洋,还不忘挖苦环儿,环儿和青梅看着从橱柜深处翻出来的镯子双双脸色大变。两人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明月会偷东西,可这手镯是确确实实在她们眼前被翻出来的。那两个妇人也不和她们多说,急不可耐地回去邀功去了,青梅抓住环儿的手捏了捏算是安慰,也转身跟了上去。
“如今物证就在这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红袖手里拿着手镯走到明月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笑话。明月闭上眼睛,是没什么好说的,被人坑了都不知道,除了说自己蠢还能说什么呢?究竟是谁呢?能顺理成章地走进她房间的人,其实就那么几个,可是她谁都不愿意怀疑。
“那依红袖姑娘看,是要怎样呢?”春娘看着红袖,希望她见好就收。可惜红袖丝毫没领会她的意思,或者说不屑理会。“怎么样?当然要是要惩罚,以儆效尤。我们娘子向来仁慈,就随便打个二三十板子长长记性吧。”
春娘闻言立刻变了脸色,这娇花似的人物,二三十板子下去命都没了,还长什么记性?“不行,既然是偷盗,不如报官交给官府处理吧。”以明月的交际,想来是不会受什么责难的。红袖哪里肯答应,朝那俩仆妇看了一眼两人即刻上前拿住了明月。带她们俩来不就是为了让明月吃些苦头的吗?
春娘也不肯让明月就这么吃亏,青梅和几个小丫鬟上前护住明月,几人推推搡搡你争我吵真是热闹非凡。明月在中间被她们推来推去却没半点声响,仿佛周遭的事情和她没半点关系。究竟是谁呢?莺莺春娘环儿,一张张熟悉的笑脸浮现在脑海中,哪一个都不能肯定,不愿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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