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陌生人

　　季薇意识到了，在她找魏柏青时她就已经意识到了将来会发生的事。果然在那不久之后，那些事都发生了，先是蒋燕玲，再是父母轻生，如果说结婚算是喜事的话，可以那时她的状况她感觉不到喜在何处，因为她那时已经失忆。

　　可为什么魏柏青要把受益人写成季薇的名字，季薇翻身，呆呆地望着窗外。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要去买保险，难道是有人在怂恿他？季薇想到一个人——周青。会是周青？

　　**

　　余少言把收到喜贴的事给季薇说了一下，问问她的想法，是想同去还是不去，或者干脆一个都不去。

　　“还是去吧。”季薇想了想说。“所以呢，你这么一早想对我说什么。”早上醒来之后季薇看到余少言刚好从卫生间里出来，坐到她床边就对她说了喜贴的事，并询问季薇的意见。季薇说要去的，不但在去，而且还在穿得漂漂亮亮的去。

　　于是余少言决定抽时间陪季薇去挑件衣服。他说，说起来，很长时间没陪季薇好好逛过街。好在现在研制新药的事告一段落，他有时间好好陪季薇逛街。“我想和你一起看场电影。”

　　“好啊。”季薇笑着抱住余少言的腰,靠在他胸口蹭了蹭,抬头时眼里全是她温柔的笑意。

　　不是周末，大街上仍有很多人来来往往，而且一对对的情侣特别多。看到周边商家打出的广告才知道今天是七夕。“这么巧，今天是午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季薇看了眼余少言，“喂，你不表示一下吗？”

　　“你想要什么。”余少言认真地问。

　　“我不知道。”季薇侧了侧脑袋，“不是正好要看电影吗，就当是七夕的约会吧。我们以前有没有像这样约会过。有吗？你总是那么忙。”

　　“有，很多次。”余少言笑着把车停在商业中心的地下停车场，这里的商业中心集休闲娱乐购物于一体，是个综合性多功能的区域。两人去了五楼的电影院，先买了下一场的票，离开演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先去购物区看看。

　　站在自动扶梯上时，季薇看着余少言，可她的笑脸却不是那么的自然。她看到余少言时，想到了她不再失忆那天的眼开眼睛第一眼看到时的他，想到自己的手搭在他身上时皮肤的触感，想到他侧脸的曲线，想到他的嘴唇那么的叫人留恋。如果可以希望时间就此停住，让她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驻足欣赏。

　　也不知从哪来的伤感，季薇总有不祥的预感，好像这次约会是两个人最后一次的约会。她伸手，挽上余少言的胳膊。“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季薇问，她心慌得厉害，没有地方能够让她感到安心。

　　“当然会。”余少言握住季薇的手。季薇感到他的手宽厚温暖，能给人勇气。但愿真能如此。季薇往余少言身边靠了靠，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她与余少言的距离在渐渐变远。她的思绪在飘远，在回想之前的一些事。余少言停下脚步，“你看这里的衣服怎么样。”

　　季薇这才抬头看到橱窗里的一件衣服，竟然是白色的。“不好吧，别人结婚我还是别穿白色的。不过可以问问有没有其他颜色，进去看看也可以。”

　　没想那么巧，竟然会在店里遇到阮英。“阿英。”季薇看到从试衣间里出来的女人，惊喜地叫了她一声。阮英也没想到会遇到季薇，朋友相见自然会很开心，两个人心照不宣互相对视之后笑了出来。“这么巧，你一个人？”说话时季薇看了看店里，除了一对在看衣服的男女，没看到再有其他人。

　　“不是。”阮英说，“他在隔壁店里看包。”

　　“他？”季薇想到一个人，“吴君生？”见阮英点头，季薇笑不出来了。季薇知道吴君生这个星期就要和蒋燕玲结婚，她把阮英拉到一边低声问：“阿英，你们打算怎么办？如果他真和那个女人——”

　　“你放心，如果他真和蒋燕玲结婚，我会退出。我才不要当第三者呢。可是呢，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前提，那就是他得和蒋燕玲结婚……”阮英笑嘻嘻地说话时看了眼余少言，又凑到季薇耳边细语了几句。

　　季薇听后大惊失色：“真的？”

　　“我可不是随便乱说话的人。”阮英说。

　　“那你父母怎么办？”季薇担心，“你不怕那些人去找你父母你亲人。”

　　阮英沉思了片刻之后说：“也许，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也许……事情会朝着你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好了。”阮英双手搭在季薇的双肩上，“就让我好好享受最后的快乐时光吧。至于你也是，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你的病，应该不用担心了吧……”阮英的话让季薇听得一头雾水，是不是她知道了些什么，可又不能说。

　　就在季薇还想问时，阮英对门口进来的人招了招手，季薇回头看到吴君生。吴君生也看到了季薇和余少言，便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说了几句之后阮英说她要买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吴君生就去收银台付钱，阮英说她要先走了，让季薇慢慢逛。“余少言，季薇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敢对她不好，小心我不会饶了你。”

　　话是用玩笑的语气说的，可季薇听着却感到了悲凉。“我走了。”阮英突然给了季薇一个拥抱，松手时她说，“我们永远是朋友。拜拜。”

　　“拜拜。”季薇很想再和阮英说几句，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店里的营业员给出一套和挂在橱窗里的衣服款式相同但颜色不同的衣服递到季薇面前，让她去试试。季薇接过衣服，就在转身时，看到店门口有一个拿着单反相机的人经过，不时举起相机对着前方不知在拍什么东西。

　　“去试试。”余少言催她去试衣间。

　　季薇疑惑地拿着衣服走进试衣间里换衣服。脱掉自己的衣服，穿上新的这件，就在她想拉上背后的拉链时，突然明白了阮英的话。她说，你的病，应该不用担心了吧……可她是怎么知道不用担心的呢？到目前为止，只有没几个人知道蒋燕玲和余培杰之间的交易。为什么阮英会说不用担心的话。

　　拉链慢慢拉到顶端，季薇把头发从衣服中拢出来披在脑后。打开门，看到余少言坐在皮沙发上休息，这件事就连余少言也不知道，阮英又从何得知。难道说她——季薇转头看门外，难道说阮英去见去蒋燕玲！

　　“很漂亮。”余少言说，“你不去照照镜子？”他半推着，把季薇推到落地大镜子前，镜中的季薇出落大方，婷婷玉立。乌黑的头发如绸缎一般柔顺地贴在脑后，额前的流海刚好盖在细弯的眉毛之上。眼睛好像浸了水的墨玉，即温和又水漾。

　　店里的营业员连忙上级来说这件衣服有多合身，比量身定做还要合身。此时的季薇却听不进一句话，她被自己的想给ZHENG住了，难道阮英真的去见过蒋燕玲？蒋燕玲会说什么，会不会想用什么卑鄙的手段逼阮英放手。

　　营业员还在喋喋不休的夸赞这件衣服有多好，穿衣服的人气质如何如何的好。季薇听看到营业员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就连余少言也是，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季薇惊慌地握住余少言的手：“带我去个地方，带我去。”

　　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掉，余少言匆匆付了钱。这时季薇已经跑到门外左右看看，可哪里还会能看到阮英的人影。她打阮英手机，阮英不接。她不知道吴君生的电话，也不知道张浩然的电话，她很为阮英担心。

　　余少言赶出来问她出了什么事。“你要去哪？”

　　“去——”季薇本想说去见疗养院，去见蒋燕玲，可她再一想，她能让余少言知道自己曾见过蒋燕玲的事吗？能吗？可是事到如今，没有时间再让她拖下去。“我猜想阿英和蒋燕玲见过面。”

　　“所以你想去见蒋燕玲，可你知道她在哪里？”余少言问，蒋燕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见的人。可是她的婚礼他不得不出席，现在季薇又突然说要见她。“你和她——”余少言猜测，“见过面？”

　　季薇眉头紧锁，一字一句说：“见过，不只一次。”

　　余少言不再多问，拉起季薇回停车场。坐上车时他才问季薇：“你是不是还有事对我隐瞒。你一直都——”

　　一直都什么？季薇又感到了惊讶，“我怎么了，少言，以前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意思是我一直都在对你撒谎吗？还有一直都对你有所隐瞒？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会对你不够坦白吗？”季薇又开始心慌了，以前的季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自己也不知道。

　　余少言长叹一口气：“可我偏偏那么相信你。”

　　他的话，让季薇感到五雷轰顶。

　　“这就是我宁愿你一直失忆的原因。”余少言痛苦地握住方向盘，迟迟不肯发动车子，好像话不说完，他就无法行动。“你能原谅我的自私吗，我更喜欢失忆时的你。即听话又乖巧，最重要的是你离是非很选。我能够保护失忆时的你，可你想起的越多，越让我害怕。季薇，你是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女人，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想起来，可我真的宁愿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余少言终于把藏在心中的真话吐了出来，“看到你痛苦我也很难受，可是看到你的记忆恢复会让我更害怕。季薇，就当是我求你，别再去想过去的事了，就让事情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只要有我在……”

　　季薇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打哆嗦，他有多害怕才会这样。“告诉我，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你会说我有野心，我想要什么吗，我的野心是什么。”季薇拉起余少言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我相信你，永远都相信你，我和你之间，不会有互相隐瞒的秘密。”

　　“你以前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季薇。”余少言放开松开季薇的手，“你说吧，蒋燕玲在哪里，我带你去。”

　　这是怎么了，季薇诚惶诚恐，就在之前她才刚感到她和余少言的距离在拉远，那么说不是她的多心。她和余少言之间确实还有些事没有互相坦白。余少言好像很怕她完全回想起以前的事，怕得他手在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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