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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怒,有何难
“君谣姐姐……”
可怜的壬臣终于被释放,翻身起来就抱住君谣。
君谣怔下,这个声音……拉开他仔细瞧,不由惊道:“小臣?!”
壬臣点了点头,褐色的瞳孔中,有君谣认出他后淡淡而忧伤的欢喜。
“你怎么在这?”君谣上下打量他番,指道:“还装扮成小侍从摸样?!”
“姐姐,我来南山寺有事。”
“什么事?”
“这个……”壬臣垂了垂头,本来是很秘密的事,但若是君谣姐姐,很想告诉他……抬起头来,壬臣对君谣眨了眨忧郁的褐瞳。
君谣也对他莫名的眨了眨困惑的眼。
半个时辰后,寺台的象兽佛假山前,因为时间的风蚀,这象佛的外层有些皮层脱落,呈着黑白灰的色调,可依旧很有佛像的庄严。
君谣和壬臣比肩坐在上面突出些的灰白台石上,君谣好奇地听完小臣这次来的目的,难以置信道:“你说葬心能看到人的前世今生?你此番来是想见见你母后投胎过得好不好?!”扶额,她到底穿到个什么世道来,明明和历史上的东周很相似,但又不尽然地怪异的很……
壬臣点了点头,目光透着些哀伤:“我也不确定,不过父王是这么说的,他说葬心师傅很厉害,知天命,预吉兆,还通得人神的往生,是金佛舍利里生出来守护王家的圣僧。”
“这么,厉害……”君谣心中高山仰止,葬心果然不是人。
壬臣拉了拉她的袖子,君谣低头望来。
“姐姐,你能带我去见葬心师傅吗?”涂满麻子的脸上,写满楚楚可怜地无助。
君谣沉思半刻,点头笑道:“这有何难。”跳下象台,与他伸手道:“来,我带你去。”
壬臣的忧郁的褐瞳里闪露惊喜,细弱的小手有些犹豫和害羞地伸到她手心。
握紧,君谣对他明媚地笑了笑。
壬臣看着她,呆了呆。
*
“葬心!葬心!”君谣拉着壬臣问了这寺院里的和尚,直接杀入葬心所在的‘莲台’。
可是上了台阶,走到这寺里最耸立高峨的塔前,眼前森严的守卫,让她不由顿住脚步,目露诧异,这,不会周王也来找葬心?
宫卫听到动静这边看过来,小臣怕暴露,下意识地拉着君谣躲在侍卫看不见的角落,与她小声道:“姐姐,今日父王好像来找的也是葬心师傅。”
君谣环臂,手指点了两下下巴,对了,周王说带新王后是要见什么奇僧的,想必应该是葬心了……葬心,啧啧,这和尚真是了不得啊,莫非真的是天上的神仙?素来无神论的她开始迷惑了。
小臣扯了扯她的衣袖,君谣回神,只听他提议道:“姐姐,不如等父王走了,我们再去找葬心师傅。”
君谣点了点头,“也好。”又望着他有些担忧:“可是你父王走了,你如何回王宫?”她这也不知待几日,送他回去又怕被药闲抓住。
小臣忧郁地望着她,“只要再见母后一面,日后,我去哪都无所谓。”
君谣愕然,倒并未想到他会这般作答。她看着他,静默半刻揣测,这八皇子莫是不想回宫了……目光越发地担忧地看着这忧郁的美少年,他如此孱弱被风就潦倒的媚柔风姿,可知江湖险恶呀……
她手按了按他的头,动作温柔而带着些思量。
壬臣感觉到她似乎在安慰他……看着她,褐色的瞳孔越发的忧郁起来。
她温言:“再从长计议罢。”
小臣呆愣了下,半晌,乖巧地点点头。
二人旁边的塔殿里,巍峨仪仪,刚拜过佛的周王拉着王后,挥手屏退左右,只留葬心、壬宴、王后与他四人。
端坐好,周王看了新王后的小腹眼,笑问葬心:“圣僧,孤王想问王后这胎怀的是男是女?”
新王后自打进来,眼睛就没从葬心那里分过神。初见葬心就被惊绝到了,觉得他眉宇神姿如此不同凡响,身上又一股仙气。她生性本风流,好男色,除了周王自个还建了个后宫,她的表哥就是她的头号男宠。这下对葬心动了邪念,周王与壬宴若不在,准立马扑过去。
王后双目透着些情愫看着他,奈何葬心压根感觉不到她的情意,看都不看上她眼。在那举止不卑不亢,有礼分度,让人想靠近,可又像隔着个万重山似的,只能瞻仰莫得亲近。她咬了银牙,就不信到底是个凡人,这和尚不会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终于葬心看了过来,新王后玉手兰花指捏着,轻抚她自信漂亮的下巴,朝他眨眼眨得和把小扇子似的。
葬心诧异,关心问:“王后,你的眼睛怎么了?”
新王后眼皮跳了两下,周王连忙过来嘘寒问暖,新王后心里那个火窜啊,面上还得维着笑意应对。
葬心担忧地看着眼前这个孕妇,直到王后清着嗓子回“无事”,葬心才与周王报喜道:“是个皇子。”
周王抚掌大笑,“哈哈,好!好!”
壬宴摇着骨扇,瞥了眼新王后的肚子,俊眼闪过一抹杀意。
新王后心下又气又窘,不好发作,只在心里骂‘木鱼!木鱼!’,脸色自然不好看。周王瞧见,奇道:“王后宝贝,是个皇儿为何脸色还如此青黑?莫不是真的不舒服。”对着她眼睛仔细瞅。
新王后立马换了副脸色,喜笑骄迎,扑入周王怀中骄道,“王,你看错了,本宫开心的要死,呵呵……”说完在周王的怀中又看了眼葬心,她一定要得到他!也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吸口仙气。
葬心正好目光与她四目相对,心,颤了下。
“哈哈……”周王一阵大笑,轻拉开王后道:“王后宝贝先下去歇息吧,孤王还有些事同圣僧请教,可好?”
王后乖巧地点了点头,“大王你忙吧,本宫等着你。”周王一脸喜意地看着这个小妖精,唤来侍从将她小心搀扶出王院歇息,新王后步履盈盈,柳腰曼枝,不时回首深情望眼周王,不小心投到葬心那,顿了顿,媚眼如丝。
待她阿罗摇曳的身影终于消失,寺门被扣上。
光微黯了佛殿,周王的脸上瞬间喜意半分全消,满脸的黑沉,连声音都不若刚刚的高朗,低沉着威严的森寒,“圣僧,孤王此番来,有件要事定劳你相助。”
葬心双手合着佛印,轻渺道:“吾王请说。”
*
快到正午时分,君谣迟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靠着廊墙,打起了瞌睡。
小臣抱着膝盖,对着那‘莲台’的寺门,眼睛只有异常酸涩的时候,才轻轻地眨一下。
终于门“嘎吱……”开响,小臣双眸亮了亮,摇着君谣唤,“姐姐,姐姐,父王出来了,父王出来了,醒醒……”
叫了几下,君谣从梦中惊醒,双眸还有些惶然,方才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竟然梦到神仙了,那神仙一直在她耳边唠叨,“向东,向东,东面有凤兮囚凰,东面有凤兮囚凰……”那么真实的感觉,真是奇怪了,凤囚凰……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姐姐?”壬臣见她明明醒了,神却还没回来般,担忧地又摇了下她。
君谣醒了醒,惶然道:“小臣?”
“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
待神思从那怪梦中完全抽出来,君谣伸头朝外看了看,也喜道:“哎,你老爹总算出来了。”此时她见周王和壬宴两父子满脸阴风布雨地走出来,心下诧异他们找葬心干什么了,这幅盛怒难平的模样。
站起身来,君谣拉着小臣道:“走吧。”小臣点了点头,与他父王和皇兄望了一眼。
高大的金佛前,姬乐从佛后走出来,漆黑的目流转着光,看着眼前这背影不知是僵着,还是原本就是这么笔直如木的葬心。
衣服簌簌响起,他坐在方才周王的位置,与他相对。
“噗……”葬心一口心血霎时吐出,染得纤洁的羽袍,刺眼的红。
姬乐在袖中掏出块紫色的锦帕递与他,平静道:“擦擦吧。”
葬心接过,轻按在血红的朱唇上,又轻咳两声。
“当年南家的事果是公仪族栽赃陷害的,我的这条链子也断在这里,百思不得不得其解……到底什么样的仇恨,能令个宵小女辈能耐到布下二十余年的网,最后将他们一族捕杀,若是她南家全族的血仇再加之背后那只推波助澜的黑手,这样也不难解释了,只是,现下我倒有些舍不得这么个有始有终地拉着仇恨玉石俱焚的人,却成了楚鲍权位争夺下的牺牲品……”姬乐说着,垂了垂首,目光带着些真切的惋惜。
葬心捂着口,逸出声轻闷的笑。
姬乐弯唇与他清濛道:“笑什么?”
葬心半晌停下,看着他,盯了半刻,由手心落那带血帕在地,凝了句:“真脏。”
姬乐眸中的笑意,深了深。
此时门被推开,二人闻声望后去。
光笼的暗影中,走出两个人影,他们看不真切,待跨过那团黑色的雾团,笼罩着层金烟与他们走过,二人同时怔了怔。
*
南山寺院的厨房里,新王后并未去歇息,只为葬心准备了份“精心”的晚膳。周王满脸黑云地过来接她回王宫,不想她谎道动了胎气走不动半分,只得在寺里住上一晚。若是平日周王定是由着她,奈何今日有些事触了他的霉头,周王久久盛怒难平,只让人绑了她就摆驾回宫。
君谣进了着‘莲台’,碰见她暂时不想遇着的姬乐,不由退步,心里有转身要逃的冲动。姬乐见她那幅惊慌失措,变得生动的脸色,也未说什么,只与她情深地望着,浅浅地笑着。
君谣招架不住,真的准备逃了,可余光看到抹刺眼的红,扭头望过,一惊,葬心的身上,为什么都是血……眸颤了颤。
以为是周王或壬宴伤了他!正要问,此时小臣放开她的手冲上去,也不顾葬心身上的血迹,捏攒着他的衣襟,跪着啜泣道:“葬心师傅,求求你让小臣再见母后一面,我很想念他,日日夜夜都在想,一面!一面就好,让小臣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她是不是依旧锦衣玉食,身旁有没有伺候的婢子,有没有小人欺负她给她喝毒药水,她最爱独居时候观冷梅了,她现在住的屋子前还有梅花树吗……”眉眼通红,小臣梨花带雨,一连串的哭诉询问,问倒了葬心。
葬心看了看君谣,目露动容地询问。
君谣见葬心今日好像不便,本想哄小臣改日再来。
此时,姬乐伸手拉过小臣,君谣眼角一抽,觉得他拉小臣的样子,怎么这么像……拉小狗。
小臣泪眼朦胧地想看谁拉他,只是泪水湿了双眼,朦胧中只见一团雾紫。
下刻,一个十分好听的声音与他乐音婉转道:“谁家的孩子?”
“周王八皇子,姬壬臣。”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小臣莫名地生出了些信任感。
“姬郑的孩子怎会在这……想见你母后?”
小臣泪如雨下,只顾朝他点头。
那好听的嗓音带着丝轻笑的悠远:“这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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