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

　　楚云端的意见很明确，曲襄襄凭借自身对于米江的了解，广泛查阅资料充分论证了米江开发的必要性和优越性，再修改了现金流的预期，重新计算。

　　让楚云端满意只是第一步，这份策划案还要拿到高层面前论证。

　　公司的肥美项目太多，市场交易部门的人看不上米江这一点汤汤水水。米江项目一旦落定只能照章办事，毫无金融市场博弈的惊险刺激感。到头来，只有曲襄襄一个人报名，再加上楚云端这个项目负责人，整个团队只有两个人，汇报的职责自然落到曲襄襄身上。

　　曲襄襄条理清晰、字字精准，用时半小时，将自己对米村项目融资的设想论证出来。或许还有不足，但曲襄襄已经尽力而为。

　　台下坐着公司的各位“O”和各部门的负责人，他们认真听完曲襄襄的论述。楚云端一言不发，等待其他人开口。

　　CEO率先开口，他先是肯定了曲襄襄的策划案：“如果不是楚云端说他想负责这个项目，我本来打算把他从公司的工作计划中裁掉的。我们没必要费力不讨好。今天看了你的方案，我居然还有点期待，是否能借此机会再公域融资分一杯羹。”

　　先扬自然伴随着后抑：“可是这其中的困难，你大概也明白。策划案中没有解决方案，我想也是因为你确实做不到，实事求是。
　　首先，公司作为这一块的新手，如何在融资的时候取得投资者的信任。其次，你也是新手，你在风控部门呆了好几年，成绩优异，可前台部门的业务你一概不熟练，怎么和投资者对接。最后，你论证了米江这个地方的独特性和优势，我确实被说服了，那政府官员呢？如果最后换了示范区，公司劳心劳力，付出的资源如何回收，你辛辛苦苦写的这些策划案，立即变成一堆废纸。”

　　不到四十岁，就成为了了国际著名投行的首席执行官，果然目光精准，丝毫不拐弯抹角，直击要害，让曲襄襄无可逃避。

　　曲襄襄也预料过这些问题，可惜现在她也没办法给保证，所有保证都像是说大话，只能尽力而为。
　　“政府资金不是小数目，总部之前因为不了解国内情况，所以未涉足。可要长久发展，政府项目也该纳入考虑之中。现在没经验，那就从米江项目开始积攒经验。目前想要做这个项目的同事比较少，我的想法是一方面我会加强自身的学习，另一方面等这个项目真的拿到红头文件时，或许可以吸引一部分市场部的同事。”
　　曲襄襄不可否认，她本科虽然认真学习过前台交易的相关课程，不算门外汉，可一毕业就进入风控部门，对于前台交易确实没有任何经验，如同本科生一般。

　　CEO认真思考曲襄襄的话，其他人也提了些细碎但重要的问题，曲襄襄一一应对。

　　最后曲襄襄先行离开，留下高层再仔细讨论。M.F.是投行届的佼佼者，却也是第一次负责政府项目，不能不谨慎。

　　“这项目的核心是得有人愿意投资，钱一来，人才也来。”
　　“可这钱到底从哪来？要钱就得要红头文件。”
　　“文件没正式下来，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可gov的意思又是先确定大概的现金流。有文件才有钱，有钱才有文件。这不是悖论吗？”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上面的意思不好改，那就先确定现金流吧。”一直沉默者的楚云端难得开口，一开口就是定论一样的话。
　　“你说的容易，怎么确定？”

　　“每每开一个新项目，头一期的现金流都是不确定，以前怎么确定现在就怎么确定。”楚云端神色自若，“先开一个酒会预热吧。”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他是在说英语吗，项目既没有启动也没有结束，不年不节开什么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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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襄襄这边试图和gov工作人员对接，文件、投资两头焦。楚云端倒是每日悠哉悠哉。

　　“前台的空缺你到底打算怎么填补？这会儿没人想干，文件下来也不一定有人干。”
　　曲襄襄当时忙得焦头烂额，楚云端忽然端着咖啡出现在她的工位，半倚上身，一边品咖啡一边问曲襄襄。

　　漫不经心的模样让曲襄襄心头燃起一股无名火，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气人呢？

　　曲襄襄心道我虽然报名了这个项目，可我并不是牵头负责人，为什么来问我团队构成。不过谁在意的多，谁就要付出多，曲襄襄从来都明白。

　　“不知道，我问问Lucas吧，他最近手里好像没什么事。”曲襄襄随口应付。

　　楚云端冷笑一声，将喝了一半的咖啡放在曲襄襄桌子上，杯子和桌面触碰，发出声音。

　　“Aurora总监，你也太坏了吧。我都有点心疼Lucas了。”
　　“哎呀，你先别说话了，等我这个公式敲完。”

　　曲襄襄公事公办面孔破裂，焦躁的语气让楚云端很是受用，他从地上提起一个精美的礼盒放在曲襄襄桌上：“星期五晚上六点，辉瑞酒店三层宴会厅，米江项目公布，好好准备发言稿。”

　　曲襄襄一头雾水：“现在是能公开的阶段吗？”
　　楚云端点头。

　　“这是什么？”曲襄襄伸手去拆楚云端拿来的礼盒，刚才忙得太专心，都没注意到他提东西过来。
　　曲襄襄拆开礼盒，里面是一条宴会裙。洁白的裙身，缎面布料，泛着莹润的光泽，吊带设计，胸口围了一圈羽毛，仙气又典雅。

　　“宴会的时候穿。”楚云端告诉她。
　　“多少钱？”
　　“等米江项目结束，拿到分成再还我钱吧。”楚云端手指在曲襄襄的桌上轻叩。

　　“万一项目开不了呢？”
　　“可以开。”

　　楚云端的声音是那样笃定，让曲襄襄记忆模糊，像是忽然回到了那些被他精细照顾的日日夜夜，只要有他在，万事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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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又入了冬。曲襄襄在礼裙外裹上了长到小腿的羽绒服。为了拷ppt，提前准备一下，她提前到了会场。

　　楚云端比她来的还早，曲襄襄把羽绒服脱下交给侍者，道谢时，楚云端已经身着得体西装在她背后出现。

　　“羽绒服还挺好看。”

　　曲襄襄今天穿的这个羽绒服又保暖又轻薄，版型也好，上身衬得整个人纤细挺拔。能抵得住北桐市的严寒还不臃肿，颜色又耐脏，是曲襄襄最爱的冬季通勤外套。

　　曲襄襄随口应到：“去年冬天瑾儿送我的，是不错。”

　　之前她又一次心情不好，捡起了很久不写的plog，随手写了一段文字，其中有一段：上一次北桐下这么大的雪是大一，当时发了很多傻傻的□□动态，然后发现我今天穿的衣服依然是是大一的黑色羽绒服，当时的围巾手套也都在??。四年前连word都不会用，现在已经garbage（垃圾）写了一篇又一篇，pre（上台演讲）也已经不用带稿子。我总觉得自己效率低，落后于大家，其实我也有在进步。

　　严瑾儿立刻注意到她的羽绒服已经穿了六七年，快马加鞭送了一件给曲襄襄。那种在字里行间的温暖，让曲襄襄觉得很熟悉、很惬意，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别人都会夸曲襄襄的礼裙漂亮，楚云端怎么夸起羽绒服来，他这人越来越奇怪。说到礼裙，她问楚云端：“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你和以前又没什么变化。”

　　行吧。曲襄襄不再追问。她今天出门之前照镜子，着实被这条裙子惊艳了一番，裁剪得体，衬托出曲襄襄的纤细身材。胸口一圈羽毛设计，不会使领子太低让人不适，又留出一部分空间映衬月牙似的锁骨。

　　曲襄襄心道自己今天出门前明明觉得漂亮的要命，不再是大学时候那个满脸痘、干瘦干瘦竹竿一样的模样，楚云端却觉得没什么变化，难道在他心里我还和以前一样难看？

　　楚云端看了一眼手机，忽然开口，打断曲襄襄的胡思乱想：“和我一起接个人吧。”
　　“好。”
　　曲襄襄没有问是谁，楚云端让接大概是很重要的人。

　　两人一起下楼，酒店一楼暖气不足，楚云端把外套脱下，还没来得及递给曲襄襄，曲襄襄已经退避三舍。

　　“你想冻成冰棍儿吗？”
　　“没事……啊憩……”曲襄襄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楚云端叹了一口气，上前为曲襄襄披上外套：“等会儿还我。”

　　曲襄襄还试图挣扎，就被楚云端打断：“我领结乱没乱？”
　　曲襄襄看了一下，确实有点乱，肯定是因为他刚才扯的。曲襄襄上前两步，十指纤纤，很快就调整好。

　　“我们不去门口等吗？在里面等会不会不太正式？”
　　“老师不讲究这些虚礼。你穿这么薄，我们出去等他反而要生气。”

　　“老师？”曲襄襄满脸疑问，还没等到楚云端的答案，就看楚云端向门口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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