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的生存指南

　　众人都在看台上的灯谜，只有她在看萧诺。他倒没有每回都答题，只在所有人都答不出来的时候，才开口作答，并且每次都对。他就是这样，有才华做事却很低调，不争不抢，让人很舒服。

　　听哥哥说，最近他进了钦天监。都城的夫人们有不少都留意到他了。真好，他怀才不遇这些年，终于迎来好日子了。

　　萧诺看到了冯昭君，走了过去，“上次的擦伤都好了吗？”

　　冯昭君没想到他不仅记得自己，还记得自己当时受伤了，呼吸有些急促，“多谢萧郎君，都已经好了。”

　　萧诺注意到她脸上的妆容，与以往的每一次宴会上都不一样，笑道，“今日你变漂亮了。”

　　被他这么一夸，冯昭君心中更是小鹿乱撞，害羞地低下了头。今夜她逛了那么久，心中都在隐隐期待，能够碰见他，让他见到自己美丽的样子。

　　没想到这一切都成真了。

　　萧诺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赶紧转移话题，“你也喜欢猜灯谜？”

　　冯昭君摇了摇头，“我……我不会猜灯谜。”尽管这个灯谜摊子上面的磨喝乐她很喜欢。

　　这话说出来之后，她又有些后悔，萧诺才华横溢，结交的定是擅长琴棋书画的人，肯定看不上自己这种连灯谜都猜不出来的人。

　　萧诺见她低下了头，笑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冯昭君不明所以，只见他进去之后，快速地回答了几道灯谜，赢了一个磨喝乐，拿着它走出来递给她。

　　“这是给我的？”冯昭君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么猜的出自己的心思？

　　“当然啦，”萧诺道，“上次你我在顾家结了那样的缘分，很是难得，我定然要珍惜啊，这个就当做见证。”

　　冯昭君接过那个磨喝乐，是一个女娃娃。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主动地向她示好。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纪念。

　　“萧诺？你怎么在这？”江景搂着陈容，“我们打算去找唐青企去喝酒，要不要一起?”

　　冯昭君惊讶地看向萧诺，他居然有朋友了？太好了，他这好的人，就应该有很多朋友才对。

　　萧诺笑道，“好。”他又对冯昭君嘱咐道，“别太晚回去了。”

　　萧诺就是这样，对待谁都很细心，让人如沐春风，冯昭君粲然一笑，道，“好。”一直到他走远了，才想起，刚刚自己应该先道谢的。

　　顾念安回房之后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亮。醒来之后决定，今日定要通宵。她还没试过通宵呢。

　　冯昭君来的时候，时间与昨日差不多，顾念安刚用鸡蛋膜衣敷完脸，就开始快速上妆。

　　“今日我们等德真来了再一起出去吧。”冯昭君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德真？”顾念安疑惑，这么突然？

　　“是啊，她从上次在顾家的宴席见了你，便对你念念不忘。”冯昭君也觉得奇怪，德真怎么这么喜欢顾念安。

　　“好。”顾念安倒是无所谓，反正各自带着小厮，应该没有什么安全问题。

　　原以为今日跟着冯德真的会是冯大夫人，没想到居然是冯珩这个大忙人。

　　他见到顾念安的时候，不由痴愣住了。

　　各式各样的美人他见过不少，但少有灵魂。她本就眉清目秀，如此上妆，更是将她眼中的灵气全都勾勒出来了。

　　冯德真一见到她，眼神欣喜，一整个扑上来紧紧地抱着她的手。

　　“德真，你这样会吓到念安的。”冯珩赶紧上前去拉她，自己的这个妹妹，自小对喜欢和不喜欢的态度很分明，喜欢的直接扑上去，不喜欢连看都不看。

　　奈何无论冯珩怎么扒拉，冯德真一直都不肯放手，顾念安连忙道，“没事，难得出去玩。”

　　冯德真笑眯眯的往顾念安身上贴，顾念安只得用另一只手拉着冯昭君出发。她其实很想告诉冯珩，你妹妹整个跟挂件似的，丝毫不用担心她会不见了。

　　四人便出发了。

　　冯珩在前面当导游，有他一一介绍，顾念安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好的东西有多好。她还以为，他就是沉迷工作不可自拔的类型。

　　“咕噜噜，”是顾念安看向一旁的冯昭君，冯昭君摇了摇头，她确定不是自己，难道……她狐疑地看向冯德真，“你饿了?？”

　　冯德真羞羞地点了点头。

　　“她一听到要跟你出来，高兴得饭都不好好吃了。”冯珩笑道。

　　“那我们先去吃点好吃的吧。”顾念安想起她还没好好品尝都城的美食呢。

　　冯德真看了看身边的侍女，侍女道：“我家娘子，想看百戏。”冯德真最喜欢看这个了。昨夜东奔西跑一个晚上，最终没有看上。

　　顾念安左看看，右看看，两边意见分歧，她最终看向冯珩，“你能订到永安楼的露天包厢吗？”

　　冯珩明白她的意思，示意静思拿着他的令牌去订座。不一会，他便回来了，“郎君，订到了。”幸亏他们先下手。

　　顾念安对冯昭君道，“走吧，我们上去，边吃边看，这样才不会遇到登徒子。”

　　冯昭君觉得顾念安说得很有道理。

　　“念安，你想吃什么？”落座之后，冯珩询问道。

　　顾念安疑惑，就只问她一个人吗？冯珩笑道，“我知道她们想吃什么。”

　　也对，他们是一家子。顾念安道，“我不熟这里，你安排吧，我没什么忌口的。”

　　“好。”冯珩原想着她从桂县来，对都城的美食不甚了解，准备一一介绍呢。

　　上菜之后，顾念安才知道，冯德真跟冯昭君一样，喜好甜口，油炸香果子，栗子糕，玫瑰花饼，芙蓉糕。冯珩喜食咸口，梅花汤饼，梅花包子，冬月盘兔。这些几乎恰好都在她的种草名单上，太好了。

　　一直到对面的冯珩拿起筷子，顾念安才想起还得端着规矩。只不过在看到冯德真优雅且萌的吃相，顾念安总算放心了下来。好在教规矩的嬷嬷教了她一些，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跟冯家这群讲究人一起用餐，不至于太突出。

　　冯德真只夹着她喜欢的菜，对于其他的一动不动。冯昭君只吃甜口的菜，冯珩更倾向于咸口的菜，偶尔吃一两口甜食。

　　顾念安不排斥甜食，但一整顿都吃甜食她会觉得腻。是以，她先是桌上每一道菜都吃一遍，接下来就是吃几口肉，搭配一口甜食。

　　她和冯昭君坐在靠栏杆的地方，边吃边看楼下的表演。各种各样的杂技表演，甚至还有猴戏。

　　喷火表演昨夜已经看过了，顾念安起身想逛一逛永安楼。这座楼有好几层，上面都是包厢，下层有一个很大的戏台，貌美的舞姬在上面翩翩起舞，引来许多的喝彩声。

　　顾念安被吸引了过去，驻足观看了一会，自己小时候可羡慕人家会跳舞了，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就像仙女一样，在台下，日常生活里，也超有气质的。

　　台上的舞姬一波一波的，有些舞姬下台了就径直跑到宾客的厢房里，大抵是做一些必须关上门才能做的事情。顾念安尤其喜欢其中一个女的，听台下的喝彩声，这个小美娘是叫纷纷。她的长相，是连女人都嫉妒的程度。结果她也被人叫到房里了，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她进去之后，顾念安看见有个男子出来了，定睛一看，还是老相识——桉久。看来里面是司景熹了。

　　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吗？

　　顾念安轻嗤。

　　看来，不过是借口罢了。

　　纷纷来到司景熹的房内，对着房内懒懒散散靠着的人福了福，“主君，这就是最近都城里面的百忧解。”她拿出了一个瓶子，山海拿起，细细查看，又闻了闻，道，“主君，这药的成分复杂，曼陀罗的香气浓郁，至于其他的，我还得回去再看看。”

　　司景熹缓缓起身，“吃了这药，会怎样?”

　　纷纷是都城的万人迷，多少都城郎君都倾心于她的美貌，然而在山海看来，她的容貌与主君比起来，居然还逊色一点。

　　“顾名思义，吃下去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飘飘欲仙，整个人沉浸在欢愉中，”纷纷冷笑，“有些人高兴得过头，能从楼上摔下来。”

　　曼陀罗司景熹还是有所了解的，有致幻的效果，“这东西最早是从哪里流出来？”

　　纷纷坐到司景熹身边，为他倒酒，“还不清楚，我也是上个月才拿到这药的，一瓶一两银子。”

　　山海吐槽，“这么贵？有哪个傻子想要买这玩意？”

　　“你还真别说，不少人想买这个，”纷纷见多了那些整日游手好闲的人花钱如流水的场面，“这东西都是那些富家子弟买的，并且还会一直买。”

　　司景熹拿起酒盏在手中把玩，“看来，都城里面的傻子不少嘛，你可能查到，都是哪些傻子？”

　　纷纷面露难色，“很难，因为他们买卖的渠道极为隐秘，我也是跟掌柜的说，想用这个招揽客人，他才愿意给我的。”

　　“曼陀罗，这花来源于朔北，山海，你去查查，近来都有谁买了？”司景熹将酒杯原封不动地放回桌上。

　　“是。”

　　顾念安趴在栏杆上站得有些久了，一时间脚麻了，只得等它缓过来，这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不，是被人撞到了。

　　顾念安一整个屁股着地，差点开花，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听到对方怒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撞我？”

　　这颠倒黑白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

　　顾念安睁眼一看，嗐，还是老相识。

　　“你是顾念安！”唐青企更生气了。

　　上回被顾念安对付，唐青企就一直都咽不下这口气，毕竟他在都城，是最能跟萧追说得上话的，也算是世家子弟里面的小头头，哪有人敢得罪他？

　　“唐郎君。”顾念安亦是不打算给她好脸色。

　　唐青企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笑得狠戾，“顾念安，上次在桂县的账，你我一直都没有好好算算，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一起算吧。”说着便不由分说地要来抓她的领子，顾念安赶紧往后一躲。

　　“顾念瑞你干什么？”唐青企原是想提顾念安的衣领的，结果自己的衣服领子被人往后一提，整个人趔趄了一下。

　　顾念瑞一字一句道，“她是我堂妹，你说我想干什么？”

　　“你居然敢这么对我？”唐青企怒吼道，“你我结识这么多年，难道你今日就要为这么一个贱人与我反目吗？”他恶狠狠地瞪了顾念安一眼，“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要么你替我打她，要么，我打你。”

　　顾念安从刚刚见到唐青企的时候，便觉得他有点奇怪，被他吼得脑子嗡嗡的，一时都没看出来，如今他逼近了，顾念安才看清了他的眼，顿时间吓得呼吸有点不顺畅了。

　　“青企，你在干嘛呢？”是陈容的声音，顾念安见他从后面的包厢缓缓走来，陈容在看清是顾念安时，脸上浮起笑容，“江景已经在里面等我们了，今日，还来了新的好弟兄，萧诺。”虽然陈容是跟唐青企说话，但他的眼神时不时地瞥向顾念安。

　　唐青企冷哼一声，“他不过是一个胆小鬼，哪里配跟我们一起？”

　　陈容拉了拉他的衣袖，“是裴嘉带他来的。”

　　唐青企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

　　上次裴嘉被司景熹从顾府拉到英国公府时，裴侯爷不久后也赶到了，放话说，如果不接回儿子就要举着官印去参他，司景熹一回到国公府就让人把他放了。领回来的是一个毫发无损，却吓得魂不附体的裴嘉。

　　之后接连几日，他都神情恍惚，连宫里的御医都无能为力，裴侯爷只得遍寻名医帮儿子看病。后来一日，萧诺上门，说自己略懂岐黄之术，帮他看看，结果裴嘉吃了药情况就好多了。两人便因此走得近些。

　　裴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毕竟是萧追的表弟。

　　唐青企恶狠狠地瞪了顾念安一眼，“这次就先放过你，若是你下次再自己找死，谁求情都没用。”

　　陈容舔着笑容一手搀着他，另一只手就要来拉顾念瑞，顾念安手疾眼快，将顾念瑞扯回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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