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狰狞
翌日小浈到校后,听同桌说巫哀返校了。
接收到这个讯息时,小浈正在将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抽出来放在桌面上。
“是吗。”小浈心不在焉地说,“今天第一节课是生物?”
同桌点头:“邮箱里有课堂大纲。”
他知道小浈从不会看课堂大纲,但他仍然没话找话地提了一句。小浈果然并不上心,敷衍了事地点点头后戴上了蓝牙耳机。
休息得很好,小浈还算得上精力旺盛,打开电脑端的文档,潜心观看教学视频。
照她对巫哀的了解,不出意外,中午吃饭时会碰面,所以小浈对此抱以平常心态——巫哀并不是那种遵纪守法的好人,既然她请假一个星期,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急需处理。
然而事实上,小浈在午餐期间并没有看见巫哀的身影,甚至泽罗都没有出现。
什么情况?小浈用餐叉卷起意面,脑子里联想了许多事情。
难道是她拜托泽罗的事情出现了差错?
那件事并不是容易处理的问题,进展发展缓慢,小浈想在巫哀在场的时候共同商议,但巫哀迟迟缺席,她也只能将其搁置。
究竟是怎么回事…小浈的脚尖急躁地点着地面,频率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依照眼下的形势发展,越往后拖,她的心志就越容易动摇。
心里装着事儿,小浈也愈发地没胃口,头一次将没有吃几口的饭菜放在回收区。
她需要找到巫哀。小浈走到餐厅门口,倏地回望了一眼就餐区域,没有看见门淇。
怎么一个个都神龙见首不见尾。
小浈咋舌,决定直接去A班找人,就算眼下巫哀他们不在班里,也可以守株待兔。
敲定方案,小浈在返回教学楼的途中仍旧保险起见地拨通了巫哀的电话。
嘟声响了两声,通话没有接通,被对方拒接了。
小浈不爽地抿唇,径直奔向A班教室。
教室里只有几个不熟悉的白人面孔,巫哀和泽罗都不在,门淇也不在。
前二者不在可以理解,不过小浈想不通,门淇不在餐厅,不在教室…那会在哪儿?
小浈将探查的目光收回,靠在教室外的墙壁上,手指把玩着手机,遥望着走廊外的苹果树。
苹果树枝叶繁茂,叶片下藏着几个圆圆的果实,小浈像数羊那样一个个默数着,数到第六个时,有人停在了她面前,挡住了视野。
“…伊浈同学,”对方扫了一眼小浈的名牌,主动开口:“你找巫哀?”
他说着一口语调稍显怪异的华夏语,表情从容不迫,却知晓小浈与巫哀的关系。
小浈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思考了一下西科斯公学的氛围。她与巫哀实则很少碰面,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但好像很多人都知道她们是朋友。
这里的人都很喜欢关注这些八卦。
她将目光投向少年的名牌上,道:“你有见到过她吗?我找她有事。”
爱德华·坎贝尔摇头,“她…在下课后就出去了,没有看见过。”
那你搭什么话。小浈失望地想,假模假样地向他道谢:“是吗,谢谢,我再等会儿。”
爱德华·坎贝尔却问:“你和泽罗·路易斯也是朋友吗?”
“…算是吧。”小浈纠结道,“怎么?”
对方沉默不语,最后向她挥挥手,迈开步伐进入教室。
小浈感到莫名其妙,歪着脑袋想半天都没想明白,只得在心里呐喊:不要再扮演谜语人了行不行啊!
她在走廊里等了许久,预备铃打响,而巫哀仍未出现,小浈心中的疑惑被慌乱取替。
就在她开始打退堂鼓时,巫哀与泽罗出现在了走廊之上,后面是一脸百无聊赖的门淇。
小浈发现了巫哀,对方显然也不可能忽视掉她,本就愁容密布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无措。
“你、”
“下午的热武器使用课翘课怎么样?”巫哀打断小浈的询问,说:“现在没时间讨论太多。”
小浈直觉不太对劲,但正如巫哀所说,眼下确实没有闲暇时间去讨论那个问题,她也只好同意:“那到时候校场门口碰面?”
巫哀点点头,然后冲她挥挥手。
见她进入教室,小浈才返回自己的班级。
心不在焉地度过了下午第一堂课,小浈在热武器使用课程开始之前就找到赛任娜教授,说自己要请个假,不参与今天的课程。
对此赛任娜教授欲言又止,但碍于小浈的监护人,批假条时对她说:“明天就不要再请假了。”
小浈不走心地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赛任娜教授手里的那张假条。
拿到假条,小浈脱离班级队伍,只身前往校场门口等待。
苏格兰总是阴雨绵绵,持续了一上午的阴天开始下起小雨,小浈站在树荫下避雨,前方不远处的地面逐渐晕染成深色调。
她的瞳孔失焦,视野里的雨势缓缓增大。
两道脚步声逐渐靠近,小浈聚焦视线,看见巫哀与泽罗走出校场的大门,抵达她面前。
小浈抬手先示意她们不要说话,然后脱下外套和鞋子,将这两样衣物放在远处,然后踩着湿漉漉的地面返回。
“你去哪儿了?”这个问题本不是重点,但架不住小浈多疑,她在检查自己身上有无其他电子设备时问了一句。
巫哀避重就轻地回答:“有一点事情…”
彻查自己身上的衣物后,小浈才得以放心交谈:“那件事情可以快一点吗?我想尽快解决。”
一向对任何事都无足轻重的巫哀陷入犹豫僵局,她舒出一口气,问:“小浈,你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就要回华夏吗?”
“那只是时间问题。”小浈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泽罗一直没说话,巫哀努力措辞,不,倒不如说是在劝导小浈:“回华夏干什么,自由自在多好…去环游世界啊…”
小浈心里的不对劲亮起红灯,她始终学不会如何高情商地迂回,直言:“巫哀,你很不对劲啊,你很早就知道我想回华夏,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阻止我?”
巫哀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似是自知自己干扰不了小浈的决定,她说:“我不会帮你了,小浈,那件事情就此作罢吧…你留在门净玄身边也还…他也不会再起杀心了不是吗?”
三人站在树荫之下,雨幕成为背景板。
小浈不自觉地往前踏了一步,声音低微,锲而不舍地追问她:“不是答应过我吗?为什么要出尔反尔啊……巫哀?你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吗?”
“…我就是想和你做朋友,所以才决定这样做的。”巫哀语速慌乱,她拧着眉,看着备受打击的小浈,低声道:“门净玄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生存问题了不是吗?他有钱有势,完全可以照顾好你……”
小浈惊异地看着巫哀。
为什么一个人消失了一个礼拜,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小浈依靠直觉发问,“你休假的原因,是因为我吗?”
目睹巫哀的闭口不言,小浈就发现自己猜对了。
可,是什么问题,会让巫哀扭转想法呢?
“你告诉我吧,好吗?”小浈迷茫地追问她,眼神之中带着乞求:“我也有知情权吧,是什么事让你反悔的啊?”
巫哀不说话,两人的交谈便陷入僵局,好似一股不妙的征兆开始蔓延。
泽罗见不得巫哀如此煎熬,他侧身过去,将巫哀的身体往后推了推,对小浈说:“因为你当年走丢的事情,我们得知了、”
“路易斯!”巫哀尖锐的声音打断泽罗的话语,语气焦急:“不要再提了!”
走失?小浈看向泽罗。
泽罗第一次没有顾及巫哀的想法,他直面小浈的迷茫,声音清晰流畅:“门净玄和我们说了这件事,但我们都保持质疑,谨防瞒骗,巫哀去了一趟华夏证实。”
所以呢?小浈无声想着。真相是什么?
“门净玄没有骗我们。”她听见泽罗简单的概述事实:“你走丢不是意外。”
“你是被卖掉的。”
雨势猛地变大,小浈的发顶感受到树叶滚落的雨滴砸在了她的发顶。
宛若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轰然落下。
“……别骗人好吗。”小浈失神地呓语,她甚至低吼出声:“不想帮就不帮!为什么要拿这种借口骗我!我不可能是被卖掉的!这不可能……”
巫哀残忍地直视她。
小浈感到喉咙里有一股血腥味,她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整个人狼狈得不成样子。
她的迷茫,变成了迷惘。
小浈迫切地想回家,臆想家人看到她平平安安地活着,期盼那种家人失而复得的喜悦将她淹没。
可是呢?
她是被卖掉的,像一件物品,落入卖家手里时,她貌似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没有人期盼她回家,也没人会担心她在外流浪会不会饿肚子。
因为她是被卖掉的。
所以,也不会有人想念她。
“小浈…”巫哀的声音嘶哑,她轻轻摸着小浈的脸颊,说:“我不想告诉你的,门净玄把你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阻止你自由之后去华夏。”
“他不想让你…”巫哀说不出话了,而这句话也已经没有必要再说完整。
小浈牙关紧紧地咬合着,眼睛瞪得很大,显得有些面目狰狞。
没等三人间再出现说话声,小浈紧绷起的身体骤然卸力,肩膀往下垂,仿佛疲惫与无力将她压得奄奄一息。
巫哀甚至担心她会晕倒过去。
这种僵持延缓了许久,小浈说:“我知道了,你还会帮我吗。”
“你还是要杀他?”巫哀难以置信似的,说:“他还是可以…利用的…”
小浈吸入一口凉气,说:“你不懂。”
落雨声很大,以至于谈话声在空气之中的传播相当有限。
“我一定要杀他。”
小浈决断道。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