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完了
王刚正打得兴起,听到这声喊,动作猛地一顿。
他抬头看到跑过来的苏婉,以及不远处的苏振邦,吓得脸色一白,连忙从苏豫身上爬起来,狠狠踢了苏豫一脚,便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苏婉快步跑到苏豫身边,蹲下身。
此刻的苏豫躺在草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破了,渗出血丝,眼睛也肿了起来,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已经有些奄奄一息。
苏婉毫不犹豫地伸出温热的小手,轻轻牵住了他沾满泥土的手。柔软温热的触感传来,像一缕暖阳,穿透了苏豫身上的疼痛与冰冷。
他艰难地缓缓睁开肿胀的双眼,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清晰了苏婉的身影。
小姑娘逆光站着,秋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圣洁又温暖。她的脸上满是担忧,大眼睛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不含一丝杂质。
天籁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纯粹的善意与真诚:“哥哥,你没事吧?你愿意当我的哥哥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苏豫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苏婉,心底积压的仇恨、痛苦、屈辱,在这一刻仿佛被她清澈的眼神悄悄冲淡。
一丝从未有过的甜味,顺着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原本坚硬如铁、被仇恨包裹的心,也在这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他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喉咙动了动,用尽全力,缓缓回握住她的小手,声音沙哑却坚定:“好。”
---
从那以后,苏婉就成了苏豫生命里唯一的光。
他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完美哥哥的角色,将所有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她。
她想玩游戏,他就放下手中的书,陪她在院子里跑跳;她学习遇到难题,他就耐心地一遍遍讲解,直到她弄懂为止;她生病发烧,他就整夜守在床边,用凉毛巾给她敷额头,寸步不离;她开心时,他的嘴角会不自觉上扬,跟着一起笑;她难过时,他会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替她擦干眼泪。
他以为这样就够了,只要能留在她身边,看着她长大就好。
可随着时间流逝,那份纯粹的兄妹之情,渐渐变质。他发现自己早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爱上了这个照亮他黑暗人生的小姑娘。
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无法忍受苏婉身边出现其他人,无法想象她对别人露出那样纯粹的笑容,心底总有个疯狂的念头——把她锁起来,让她永远只属于自己,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可他也清楚,这是错的。
苏婉是自由的,是明媚的,不该被他的偏执束缚。于是,他只能拼命克制着心底疯涨的感情,依旧扮演着那个温柔体贴、无可挑剔的哥哥,将那份不被世俗允许的爱意,深深埋藏在心底最深处。
思绪回笼,苏豫坐在空荡荡的车里,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银色的项链。这是昨晚苏婉落在他别墅的,吊坠是一颗小小的星星,闪着细碎的光。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银链,低头在吊坠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眼里满是痴迷与流连,声音低沉而脆弱,带着一丝哀求:“婉婉,我爱你。求你,别推开我,别离开我。”
洛城的秋末总带着股黏腻的湿意,咸腥的海风卷着落日的金辉漫过沙滩时,《海的那边》微电影在洛城的最后一组镜头终于收了工。
半个月的拍摄像上紧了发条的钟,从清晨礁石边的逆光取景,到深夜民宿里的剧本围读,胶卷里定格的不仅是海与少女,还有苏婉眼底日渐浓重的青黑。
秋假的尾巴垂在海面,摄制组决定用一场海边烧烤作别洛城。
暮色四合时,沙滩上支起的铁架已滋滋冒响,油脂滴在炭火上溅起星点红光,混着孜然与烤肉的香气飘向远方。
电影社的少年们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臂弯,有人举着烤得焦香的玉米追逐打闹,有人围着音响哼起不成调的歌,笑声像撒在海面的碎银,晃得人眼热。
苏婉却隔着喧闹,指尖攥着凉凉的啤酒罐。她刻意让自己连轴转了半个月——白天盯着镜头调整演员走位,夜里在台灯下逐字修改剧本,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仿佛只要足够忙碌,就能将那天晚上苏豫眼底的偏执彻底压进记忆深处。
可每当镜头暂停的间隙,那双手扣在她腰上的力度、那句“婉婉,你是我的”的低哑嗓音,还是会猝不及防地撞进脑海。
她怕了。
怕自己拼命绕开的轨迹,最终还是会滑向前世的悲剧;怕自己这些天的挣扎不过是徒劳;更怕苏豫那份近乎疯狂的占有欲——他明明对苏家藏着滔天恨意,却偏要将她困在身边,这份感情究竟是爱,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报复?
苏婉望着远处翻涌的浪,第一次觉得无措,直到“苏振邦”三个字在脑海里浮现,才慢慢攥紧了思绪。
如今苏氏还没到破产的地步,苏豫再恨,也不会轻易撕破脸。只要苏家能拿到靳家的订单,企业就能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苏豫想扳倒苏家,只会难上加难。而要促成这笔合作,她不仅不能和靳斯羽分手,甚至要尽快订婚——这样既能稳住苏家和靳家的关系,还能让靳明远的“替身计划”彻底泡汤。等她拿到足够的筹码,再和靳明远撕破脸,动摇他继承人的资格,才算真正为自己铺了条生路。
海浪拍打着礁石,将她的盘算卷得忽明忽暗。
就在这时,一串温热的烧烤递到了眼前,陆微雨的声音裹着笑意传来:“给你,刚烤好的土豆,没放太多辣。”
苏婉回过神,仰头时撞进陆微雨清亮的眼眸,对方额前的碎发被海风吹得微翘,手里还拿着两串烤鸡翅,指缝沾了点酱汁。
她接过土豆,咬下一口,软糯的口感混着炭火香在舌尖散开,心里的沉郁似乎也淡了些,扯出个浅笑道:“谢啦。”
陆微雨挨着她在沙滩上坐下,沙粒透过牛仔裤传来细微的痒意。
她把其中一串鸡翅递过去,目光落在苏婉眼下的青黑上,语气带着心疼:“咱们苏大导演这几天真是辛苦了,白天跑前跑后,晚上还在改剧本,可得好好犒劳一下。”
“该谢的是你才对。”苏婉接过鸡翅,指尖碰到陆微雨的指腹,温温的。她看着对方眼底的认真,轻声道,“要是没有你这个女主角,我这电影根本拍不下去,你的戏份比我想象中还要出彩,你很重要。”
陆微雨的脸颊瞬间染上薄红,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与感激:“我才要谢谢你呢。学了两年表演,之前接的都是些连台词都没有的龙套活,这还是我第一次演女主角……”她说着,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刚开始还怕自己演不好,总担心跟不上你的节奏。”
苏婉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突然将手里的烧烤签举到陆微雨胸前,模仿着采访的语气,故意压低声音:“那么请问陆微雨女士,第一次担任女主角,有什么感受想和大家分享吗?”
陆微雨先是一愣,随即配合地挺直脊背,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说实话,挺累的。有时候一场哭戏要拍三四遍,结束后眼睛肿得像核桃。”她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的海平面,语气软了下来,“但真的很开心——第一次能跟着角色走完半生的路,她的欢喜、委屈、遗憾,好像都成了我自己的情绪,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了。”
说到这儿,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苏婉:“还是要谢谢导演,每次我找不到状态的时候,你都会耐心跟我讲角色的心理,帮我入戏。”
“别总说客套话。”苏婉笑着摇头,主动伸出手,“作为导演,我也说句真心话——微雨,你真的有做演员的潜质,眼神里有戏。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希望还能和你合作。” 陆微雨眼底闪过惊喜,立刻伸手握住苏婉的手。
两人的掌心相贴,带着海风的凉意与烧烤的暖意,相视一笑时,远处少年们的歌声恰好飘来,浪声、笑声、歌声交织在一起,将洛城的最后一夜,衬得格外温柔。
暮色彻底漫过海平面时,沙滩上的喧闹更甚。
有人举着啤酒罐起哄,说导演总忙着盯拍摄,连口酒都没沾过,少年们的笑声裹着海风涌来,苏婉实在推脱不过,接过陆微雨递来的玻璃杯,仰头喝了大半。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麦芽的微苦,不过片刻,暖意就从脸颊蔓延到耳尖,她的脸颊泛起蜜桃般的潮红,连眼尾都染了层薄粉,原本清明的视线也渐渐蒙了层雾,看远处的灯光都成了模糊的光斑。
又应付着碰了两杯,苏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趁着众人围着烤架抢最后几串鸡翅的间隙,她扶着旁边的椰子树站起身,借着去厕所的由头,脚步虚浮地往礁石区走。
沙滩上的细沙粘在鞋底,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直到绕过那片最高的礁石,喧闹声被海风拦在身后,她才靠着冰凉的礁石滑坐下,指尖抵着发烫的脸颊轻轻喘气。
咸湿的海风卷着海浪声扑来,拂过脖颈时带着几分凉意,苏婉闭着眼,任由风将额前的碎发吹得乱飞,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礁石的缝隙里藏着小螃蟹,偶尔爬过指尖,带来细微的痒意,她望着远处沙滩上摇曳的篝火,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连海风都吹不散那份沉郁。
而此刻的沙滩上,陆微雨举着两串烤鱿鱼四处张望,没看见苏婉的身影,不由得皱了皱眉。旁边道具组的刘娜凑过来,咬着烤玉米小声说:“你们发现没?苏婉最近几天状态明显不对啊。”
“我也觉得。”另一个女主角徐晓晓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烤签上的肉渣,“以前她虽然认真,但也不至于连轴转,这半个月我就没见她好好睡过——有天凌晨三点起夜,还看见她房间的灯亮着,后来才知道,她觉得之前定的剧本结尾不够好,又在熬夜修改。”
刘娜眼睛一亮,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还有更奇怪的!我之前加过靳斯羽的微信,他以前三天两头在朋友圈秀恩爱,苏婉的照片、两人的合照发个不停,可这半个月,他一条动态都没更过。”
“这有什么奇怪的?”徐晓晓皱着眉,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苏婉这半个月天天跟我们泡在片场,早上五点起,晚上十二点还在改剧本,哪儿有时间跟他约会?没发动态不是很正常吗?”
“可他昨天突然把朋友圈设置成仅三天可见了!”刘娜拽了拽徐晓晓的袖子,声音压得更低,“之前那些秀恩爱的动态全没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分手了?” 这话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冽的“乱说什么”。
两人回头,只见夏楠端着餐盘站在身后,眉头拧得紧紧的,眼底满是怒意。她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语气带着护短的急切:“不知道的事情别瞎猜!婉婉和靳斯羽好着呢,怎么可能分手?”
“我是婉婉最好的朋友,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肯定会跟我说。”夏楠顿了顿,想到苏婉眼底的青黑,声音软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这几天就是太累了,满脑子都是电影的事,才显得状态不好。你们要是太闲,就多吃点东西,别在背后嚼舌根。”
刘娜和徐晓晓被她说得脸上发烫,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是我们想多了,不该瞎猜。”
见两人讪讪地转移了话题,夏楠才松了口气,又往礁石区的方向望了望,还是没看见苏婉的身影。她以为苏婉是实在撑不住,回酒店休息了,便没再多想,转身加入了众人的喧闹中。
而此刻的苏婉,在礁石边吹了半小时海风,脑子彻底清醒了,可疲惫感却如潮水般涌来。她扶着礁石站起身,脚步依旧有些虚浮,慢悠悠地走回酒店,路上给夏楠发了条消息:【你们好好玩,我太累了,先回酒店休息了。】
推开酒店房间门的瞬间,不等她反应,一双有力的手臂就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苏婉的身体瞬间绷紧,刚要挣扎,鼻尖就萦绕上熟悉的薄荷香气——是裴澈。
她转头,撞进裴澈清亮的眼眸里,他的眼底满是担忧,连平日里带笑的嘴角都抿成了直线。 “婉婉,你和靳斯羽是不是分手了?”
裴澈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尖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温热的气息拂过脖颈,让苏婉的身体微微发颤。
苏婉连忙摇头,指尖攥着衣角,语气尽量平静:“没有,你听谁说的?别瞎猜。”
“我没瞎猜。”裴澈松开手,转到她面前,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语气里满是心疼,“你这几天状态很不对,拍镜头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发呆,以前的你做事那么专注,很少会走神。还有你眼底的青黑,是不是晚上又没睡好?”
苏婉被他问得心头一紧,避开他的目光,伸手推开他,后退一步走进房间:“我就是这几天太累了,所以才会走神。我想睡一会儿,你快回去吧。”
裴澈看着她躲闪的眼神,眼底的担忧更甚,却没再追问。他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抚过苏婉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她微微一怔。“好,那你好好休息。”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不容错辨的深情,“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
说完,他缓缓转身,脚步放得很轻,似乎怕惊扰到她。
苏婉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胀。这几天,她无数次想起苏豫眼底的偏执,想起前世的悲剧,可每当她陷入恐惧时,裴澈的身影就会出现在脑海里——那晚被苏豫强迫后,她夜夜做噩梦,梦里总是回到前世的绝境,而每次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的,都是裴澈。
她明明那么喜欢他,却因为害怕连累他,一次次将他拒之门外。
可此刻,醉意与委屈交织在一起,让她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 “阿澈。”苏婉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裴澈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缓缓转身,眼底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婉婉,你……”
“我听说,你订了一间大床房。”苏婉往前走了几步,仰起头看着他,眼底不再有躲闪,只有坦诚的温柔。
裴澈的呼吸猛地一滞,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婉婉,你不是不愿意……”
“我愿意的。”苏婉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将唇凑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相触的瞬间,苏婉只觉得心头的沉郁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甜蜜与治愈。裴澈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又藏着压抑许久的热情,让苏婉彻底沉溺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裴澈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急促。他的眸子在灯光下泛着暗沉沉的光,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婉婉,我爱你。”
下一秒,苏婉就被裴澈打横抱起,他的脚步稳健,快步往不远处那间特意订下的大床房走去。
窗外的海浪声轻轻拍打着窗户,房间里的灯光温柔而暧昧,夜还很长,这个夜晚,注定是属于他们的愉快又治愈的时光。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