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爱好是天然

作者:钱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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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仇


      空巷正在动工,这是旅春很在意的大工程,据说规划完是要建设一个大戏院和电影院,上面的领导觉得这个主意十分的好,管这个叫做“中西合璧,相互请教”。

      工程建设是不能停的,春节正常放假不动工,想要调查也就这些时间了。

      警察到空巷的时候,这里的建筑已经大部分都拆掉了,地上剩着一点断根,“这样还能有证据吗?”欧远问。

      张虹说:“本来也没有证据。”

      蒋潭清看看满地的碎砖头,“把情况记录下来,以后好有交代。”

      警察几处地跑,仍然是查不到什么,鲁开平本身就是个通缉犯,流浪到旅春也只是机缘巧合,一个地痞流氓又是个通缉犯,最不稳定又最没有社会牵连的一类人。

      警察根本查不到什么,局里的交代是务必要详尽,即使查不出来,但要把工作做到位,还不要牵涉到空巷开发的事情,不能叫人以为是政府为了开发不顾人命案子,春季完空巷就会被完全拆除,结案要在这之前。

      “还得派人去建常一趟,是不是在那里有什么仇家。”秦博思说。

      张虹正仔细研究着鲁开平的档案,既然和塘堡村的人无关,这样杀人泄愤的可能性更大,“会不会是他害的人找他复仇,他自己干的也太不是人事了。”

      蒋潭清看她一眼,“说他还有个叔叔,也不知道踪迹,后面还牵连着一堆的买家,真是桩麻烦事情。”

      张虹一下被带离了,“买卖就该是同罪,凭什么那些人逍遥法外。”

      欧远说:“要我瞧,我觉得买家也可能杀人,他们交了钱却被警察一锅端,心里肯定狠毒了鲁开平。”

      他讲的这种情况,变相的合了张虹的心意,鲁开平死了,杀人的还是个卖家,这才叫一网打尽,法律不能重判的,让恶人去相互残杀。

      秦博思瞧他们两个愤世嫉俗的样子,让他们冷一冷,“怎么我们也是在判案子,想死者的不好难道就不伸张了?一码归一码,像于伟平那样的,难道就对了?”

      两个人也知道自己激愤了,“我们知道了秦哥,就是生气。”

      讨论好了去建常的人,蒋潭清是一定的,他是那里来的怎么也算比他们熟悉,蒋潭清多带了一个欧远,因为他是里头最笨的,他有心要瞒这件事情。这样的选择从外面看起来也是最好的,秦博思有家庭不能长时间离开人,必须的时候没办法,现在能自己选当然是不去的好;张虹是个女人,单独的一男一女出差影响不好。

      走的时间不算急,可怎么也避不开春节。

      提前一天,李水给他收拾行李。

      蒋潭清没有问李水害怕不害怕,这是一种嘲讽,他现在不会说了,所以他转为了另外一句话,“你当时没有成年,档案记录也要保护你的姓名,什么都查不到的。”

      李水叠衣服的手停住了,她说:“可那里有人认识我。”李水的手在抖,衣服叠的不成样子。

      “七八年的事情,谁会这么清楚。”蒋潭清安慰她。

      “你老婆怎么来的,就是这样,谁会不清楚。”
      蒋潭清大笑起来,好像这是很甜蜜的话,“知道你嫁给了我,看见鲁开平更应该报警才对,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水看着他,于是他又说:“本来就是走个过场,什么都不会有。”

      李水得到他这样的话,真正放心了。

      蒋潭清又说起别的,不想一直讲死人的事情,李水得跟着他,他不愿意聊了,李水就要当作没有发生。

      两个人说着话,又聊起过年,蒋潭清说:“今年你得自己过年了,真是很不好。”

      李水倒不在意这个,“我可以和家兰或者新琴一起,丁婶会很欢迎我。”

      蒋潭清并不满意这样,如果他孤独且为此难过,李水应该同他一样,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你总是很讨人喜欢。”他说。

      李水察觉到蒋潭清不高兴了,她停下收拾衣服的动作,望着蒋潭清说:“我今天在商店里看到一个妈妈带着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一人拿着一个烧饼,小的那个吃完了,动手去抢大孩子的,大孩子不同意,两个人在商店里闹起来了。”

      “然后呢?”

      “那个妈妈管不住,只能让大的孩子把东西给小的,大孩子不愿意。妈妈就对大孩子说,我最喜欢你,你也是最知道道理的,所以妈妈才和你说,你是懂事情的,懂妈妈的话。大孩子就讲,你喜欢我,怎么最后倒是我吃亏,可见讨人喜欢不是好事情。”

      蒋潭清皱着眉,“这是那个妈妈的不对,怎么是讨人喜欢的错。”

      李水笑一下,“是啦!讨人喜欢是好的,我身上的好事你怎么不高兴呢?”

      蒋潭清住了嘴,只觉得这样的李水很可爱,“你讲的对,是我不好。”

      李水收拾好行李,又和蒋潭清说:“如果徐姐还在那里,你买点东西去拜访一下。”

      “你现在又不怕了?”蒋潭清问,说出来又后悔了,他既然又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说这个话。

      李水倒是不在意,“我很感激她,我记得她对你也很好,你既然回去了就去见见,让她知道你过的好也很有必要。”

      “好,我会去的。”

      蒋潭清和欧远去建常的那天,李水和欧远父母一起去送的,他们只认蒋潭清是领导,害得儿子过年了还要奔波,当着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梗着脖子拉着脸,李水在一旁倒是很高兴,脸上憋着笑,那股高兴的感觉就从眼睛里透出来了。

      蒋潭清明知故问,“想什么?这么高兴。”

      “想你每次出差我都来送你,请假也要来,天底下再没有比我更敬业的人了。”

      蒋潭清是有一点舍不得的,他摸摸李水的脸,“我会早一点回来。”

      车发出去,李水出车站的时候又遇上了欧远父母,两拨人不咸不淡打了招呼,看样子他们也迁怒了李水。

      欧远看着车票的到站时间,“队长,建常这么远啊?”

      “一直没有回去过,也没有印象了。”

      欧远看他没有说话的兴趣,点点头也闭嘴了。

      火车走了一天半才到,下了火车两个人又转大巴,建常周围是湖,火车铁轨铺不过去。

      “好麻烦啊!我大学也没有来过这么远的地方。”欧远说。

      “现在你来了。”蒋潭清看一眼周围,市区的道路大致是没有变的,车站旁边没有见到接人的警察,“人呢?”

      “队长,你不认得路啊?”欧远问。

      “早就记不清了。”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打电话过去问,那边忙不迭道歉,“对不住,我们弄错了时间,以为你们是下一班车,同志你们等等,我们马上就过来。”

      再过了一会儿,蒋潭清和欧远看见了警车开过来,警察下车又一连串的道歉,“我们给弄错了,真是对不起……”

      “没事,走吧。”蒋潭清说。

      警察先带他们去旅馆,两个人休整完了,又去了警局。

      警察把资料拿给他们,“就是这些,时间太久了,鲁顺前年病死了,当时很多人是没有联系方式的,留的地址是这些,也不能抱希望一定找到人。”

      蒋潭清大致看了一遍,没有李水的名字,他递给欧远。

      欧远也看了一遍,“怎么还都是外地的地址,更加难找了。”

      “情况就是这样,都是外地有钱的老板来做这种事情,那些女人是被卖过来的,有本地人被救出来也都是出去打工,基本上是找不到了。”在警察心里,他们过来这趟实在是没有必要。“我们这边的倾向不大可能是仇杀,更怀疑是不认识的人做的,受害者大多是女人,你们也知道,女人这样的复仇是很少见的。”

      蒋潭清点点头,又问一句,“鲁开平这里还有什么家人吗?”

      警察想了一下,“他有个侄女,那个鲁顺的女儿,那个时候人还小,不记事情。”

      蒋潭清想的是局长那句务必详尽的交代,这样的证人最符合他的心意,“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我们过来一趟总得有点交代。”

      他这么讲警察就明白了,“我去里面找找。”

      欧远和蒋潭清坐在外面等,欧远瞧着这里,问:“队长,这里的人怎么不认识你?”

      “我以前不在这里工作。”

      欧远点头,明白了。

      说着那个警察走出来,“这是鲁顺的地址,你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人,过年了应该是会在的。”

      地址是建常下面的一个村子叫广房村,“明天我们带你去吧,现在有些晚了,夜里路不好走怕回不来。”

      “行,谢谢。”

      出了警局,欧远问蒋潭水清,“队长,这下怎么办?”

      “明天去看看,要是一个人都找不到,也没有办法了。”

      欧远抱怨道:“不急着结案还可能有结果,年前这么急往哪里去找?”

      蒋潭清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明天看吧,积案这么多,都难有结果的。”

      第二天,警察带他们去广房村,鲁顺的女儿叫鲁依玲,确实还住在原来的老房子里,警察上门她还有些不情愿,勉强让人进了屋,“你们要是为了鲁顺的事情上门,那是错了主意,我什么也不知道。”

      看她的年纪,确实应该不知道什么,蒋潭清说:“你堂哥死了,我们总要过来问问。”

      鲁依玲仔细想着,好半天才从脑子里搜刮出这么个人,“你说的是鲁开平?他算我哪门子的堂哥,正好他不是通缉犯嘛!现在死了你尽可以省心了,为这样的人费心费力做什么呢?”

      欧远不太能见这样冷漠的事情,一个小姑娘讲这些话确实太残忍了。

      “人死总要通知一声,他是被人杀的,我们正在查。”

      “被人杀的?”鲁依玲疑惑了一瞬,似乎是不满自己这样的情态,脸上又变回冷漠的神色,“这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蒋潭清说,“只是我们得照例问问你,这些年你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我要是见了他,第一个去报警。”鲁依玲呛声呛气地讲。

      “这很对,那你知道哪些人同他有关系吗?最好是一些关系不好的人。”

      “我,我就是头一个。”

      小姑娘好像在发脾气一样,一旁的警察受不了她这样的话,“小同志,请你好好配合我们调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鲁依玲受了他这样一顿严肃的教育,脸上有些委屈但好歹是愿意说了,“我不知道,我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我连他们做什么也不知道,长大了逐渐懂了,我才恨他们,恨他们做这样伤天害理的恶事。你们说的那些关系不好的人,最多的不就是那些可怜的女人吗?我是鲁顺的女儿,人家不找上我寻仇就是好的,我又怎么会知道他们。”

      欧远忍不住又觉得姑娘可怜,他安慰女孩,“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并不是你的错。”

      他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把女孩的眼泪勾出来,鲁依玲先是无声哭着,渐渐眼泪止不住便嚎啕大哭起来,她指责天指责地,又指责到眼前的警察们身上,“你们回回来问,回回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偏生又还要讲不是我的问题,叫我不要多想。人人把他们的错牵连在我身上,又要讲和我没有关系,我是个什么人,凭什么要受这些话来伤我的心!”

      这一番话让旁边的警察有些不好意思,凶手没有找到,他们在这世上唯一剩着的亲戚总是要被多留意的。

      警察又道了歉,好生疏导了一番女孩,安抚好了情绪,几个人没脸待下去也就走。

      出来后警察说:“就是这个情况了,这个姑娘真是也不知道什么。”

      “嗯。”蒋潭清答应着,“查不到也没有办法。”

      警察也应和着,“真是没有办法了。”

      之后几个人分道扬镳,回旅馆的路上欧远问,“队长,这下这么办?”

      蒋潭清看着他,欧远觉得很灰心了,他想劝解女孩,结果好心办了坏事反倒成了这副局面,伤了人才是叫他最难过的,鲁依玲那句“凭什么要受这些话来伤我的心”像叩问他的心一样。

      蒋潭清借着欧远深陷伤心的泥潭,也表现做愧疚的模样,“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唐突了,人已经死了,为了这个中伤活着的人真是不值得。”

      欧远听了缓缓点头,“是了,我们有什么证据还好,什么也没有就妄加揣测,简直是可恶。”

      蒋潭清也装作认同他,看上去他们好像两个失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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