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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重来的错误
彻夜难眠。
临近天光大亮时，裴清圆侧身看书桌上的台灯，暖黄的光线被天光慢慢吞噬。
她起身准备刷牙洗脸。
关掉台灯时，她想，舒述对她的喜欢是因为愧疚吗？
如果只是愧疚，那她该怎么办。
邓敛白说，那段音频要过一两个月才能比对出结果，并且有没有结果还不一定。
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算了。
先好好上学吧。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轮到裴清圆和另外两位女同学收拾运动器材。
可没等到体育课下，那两位女同学就跑没影了。
裴清圆将什么篮球、足球一股脑地塞进带着滑轮的铁框里。一下课，她顶着寒风，拖着重重的铁框走向器材室。
她将铁框推进器材室后，嫌冷转身轻轻地合上了门。再把框子里的篮球什么的一一放回原位。
最底下的是排球。
放排球的那排架子在最里边，贴着墙，过道极为狭窄，仅能为一人通过。
裴清圆把最后一个排球放在架子上后，周围的光线忽地暗了下来。
她本能地看向架子另一端的尽头，那边连着窗口。窗口的光线因为被人背靠着，所以挡住了。
——何川柏。
裴清圆心里猛地一跳。
他的姿势十分放手，双脚交叉，一只脚的鞋间几乎贴着架子。占了这狭窄过道出口三分之二的空间。
裴清圆想了想，打算镇定自若地绕过何川柏。
她走到他面前，将要跨过他的双腿时，何川柏慢慢站直身体，将出口堵了个严实。
裴清圆无奈地说：“让开。”
何川柏说：“聊聊。”
裴清圆正要推开他。他却向前一步，她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一步一步逼近。
这架子本就不长，没走几步，裴清圆就被逼到了墙角，只得戒备地看着何川柏。
似乎是害怕把她逼急，何川柏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维持在正常谈话距离。
何川柏表情淡漠：“聊聊。”
裴清圆无路可走，只好问：“你想说什么？”
何川柏语气跟喝了酒似的，如痴如醉，“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裴清圆唯一想法是何川柏真是个神经病，绝情地说：“你做梦。”他简直不可理喻。
何川柏向前半步，恳切地说：“我可以向夏留真道歉。”
“你本就应向她道歉。”
“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何川柏突然生气了，“我从来没有针对过她。是，她一开始抢走了我的第一名，我的确很生气。但那句话只是我的无心之言，我没想到会闹出那么大的风波。至于那个男生，他的命我根本做不了主。我进医院后，所以的事都是家里的人在负责。”
听完他的辩解，裴清圆深感荒谬，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架子，说：“我不信。”
“不信？”何川柏说着又向前半步，裴清圆潜意识地往后缩，心中慌得发抖。
“你只信夏留真的一面之词。”
裴清圆抬眼看向他，坚定地问：“我不就是最好的事例之一吗？我就是你活生生的罪证。”
何川柏一愣，接着又上前半步，几乎贴着裴清圆，呼出的热气打在裴清圆的脸上。他拉住裴清圆的手腕，认真地说：“我可以改。你教我好不好。”
他说着说着手里的力道越来越重。
“滚开！”裴清圆脸色痛苦，拉着自己被他握着手的小臂往后拽，“何川柏，你松手！我们各自安好行吗？”
何川柏沉浸在自我的情绪里，温柔地看着裴清圆，十分不解地问：“为什么你能原谅舒述，却不能原谅我呢？”
裴清圆先是一愣，接着生气地大声骂道：“你也能与他相提并论？”
诡异的气氛呆滞了片刻。
何川柏又上前半步，两人几乎像抱在了一起。他摸了摸裴清圆的头，认真又好奇地说：“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你别装了！”裴清圆抬头骂，可两人贴得太近了，她又猛地低下头，“你让开。你再不让我喊人了。”
“喊人？”何川柏开心地说，“你喊吧。这样我们的名声就能坏在一块了。”
“何川柏！”裴清圆气得牙痒。
何川柏不为所动，轻声地哄骗：“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什么都给你。我们可以从好朋友当起。”
疯子！
裴清圆闭上眼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何川柏闷哼一声。
“你让开！”
“我不要。”何川柏反而握得更用力了。
兔子逼急还咬人。
气懵了的裴清圆一口咬在何川柏的手腕上。
“嘶。”
僵持了五六分钟后，何川柏吃痛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瞬，裴清圆瞅准时机，用力推开何川柏。
他被推到墙上，裴清圆侧过身体迅速跑开了。
“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何川柏盯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说道。
反正何家也完蛋了，何川柏再怎么疯也不会有谁来管教他了。
头疼。
怎么才能甩掉何川柏这个狗皮膏药。
裴清圆这头正在思考办法，可何川柏却消停了两三天，既没有来找她的麻烦，更没有缠着她说一些奇怪的话。
她决定不转班了。
免得何川柏又欺负班上其他的女同学。
裴清圆勉强还能忍受这些恶心事，对学习成绩的影响小之又小。她心里也有了一个七七八八的对策，便也就临危不乱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周六下午放假后，裴清圆长吁一口气，总算不用看到何川柏这个精神病了。
约莫六点半时，裴清圆去赴秦念慈的生日聚会。
秦念慈在她伤心时，偷偷安慰过她，裴清圆算欠了她几回人情。
再加上秦念慈再三保证，只有同寝室的几个女生会参加，裴清圆才点头答应。
地点在和珅派对，时间在七点半。
裴清圆担心迟到，到和坤派对门口时恰好是七点十分。
她正要上楼走向包厢，本能回头看了一眼，透过玻璃大门，刚好看见对面马路卓梦松从出租车上下来，他似乎要走来和坤派对。
裴清圆立马躲了起来。
两三分钟后，卓梦松在裴清圆惊讶的目光里，大摇大摆地上楼了。
裴清圆直觉不对，先跑去一楼的厕所躲了起来。她理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发消息问秦念慈现在有谁到了。
刚发完消息，隔间外边有人的手机就响了两声。
裴清圆将隔间的门打开一个缝，通过缝看见了秦念慈。
她十分为难地对着手机，打出几个字又删掉，又打出几个字。
裴清圆推开门，说：“念慈。”
秦念慈被她吓了一大跳，手机差点都没拿稳。她装出镇定的样子，可语气不难听出慌张，“你来了，我们一块上楼吧。”
裴清圆问：“那些人到了。”
“就那些人啊。”秦念慈逃避裴清圆的目光，“我刚才下来了一会儿，也不大清楚了。”
裴清圆说：“可我刚才看见了卓梦松。”
纸包不住火。秦念慈没再做戏，崩溃地说：“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裴清圆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念慈打小就胆小，是家喻户晓的乖孩子。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她忍不住哭泣：“对不起，我不想骗你的……可是我真的不敢得罪他们。我害怕被孤立……我想好好高考的……对不起……”
裴清圆捏紧了拳头，然后轻声问：“念慈，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秦念慈点了点头。
裴清圆说：“那你先回家吧，回家好好和父母一起过生日。上边我会说清楚的。”
秦念慈压抑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带着点不经世事，问：“那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裴清圆安抚地说，“你回家吧，放心，他们几个再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
秦念慈认真地点点头，抓住裴清圆的手腕，说：“有什么事可以跟我打电话。”
“嗯。”
秦念慈走后，裴清圆拿出手机在微信界面翻了翻，点开“妈妈”的对话框后，犹豫片刻，点击返回，打开了与邓敛白的对话框，将和坤饭店的位置发了过去。
滴滴。
正在写习题册的邓敛白放下笔，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了裴清圆发来的定位。
“和坤饭店……”
何家名下的饭店。
邓敛白问了两句，裴清圆迟迟不回。他起身换衣服，单手给舒述拨电话。
电话很快被拨通。
“喂。”
“裴清圆在和坤饭店。”
“好。”
差五分八点整，邓敛白到和坤饭店门口下车后，发现舒述早到了，靠在大门旁等他。
邓敛白问：“来得比我早？没冲动？”
舒述掀起眼皮，说：“快点，别啰嗦了，什么计划？”
邓敛白说：“何川柏交给我，人你自己想办法带走。”
“成。”
“见机行事，别冲动，别打架。”
“明白。”
还算配合，这个计划原本是邓敛白要与裴清圆一块实施的。
人算不如天算，恰好他也有私心，干脆顺势而为了。
裴清圆应该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何况中庸之道为上。
邓敛白用手机短信给何川柏发了几条消息后，说：“何川柏出包厢后，你再进去。”
舒述比了一个OK。
自此，暮色四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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