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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闹事
毓秀院。
钟不忧已经来给郡主请安,顺便把她和她哥准备的生辰礼带给初蕴浅。
“没想到正好错过,若我再早些来便好了,能一块儿带走。”
初蕴浅心头泛起某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上次同钟不忧出门,对方就给自己买了很多礼物。
国公府的人,无论是长辈们还是兄姊,都对这位好不容易才归家的五姑娘无比疼爱。
初蕴浅心中感动也清楚,要想真心对这家人好,就该早点想办法回到现代,这样原身也有可能回来。
要尽快动手。
“我来迟了,屋里已经这般热闹了?”
众人纷纷朝屋外看去,是向来深居简出的二夫人。
“母亲,”钟不忧起身去搀扶,“晨间给您请安时便听闻您晚些时候会过来,我便让雪露去接。没想到这丫头动作竟这般懒散,越来越没规矩。”
她是有姨娘的,但国公府氛围向来其乐融融,二夫人也一向把她和次兄当成自己的孩子善待,这声“母亲”也是由衷的尊敬。
今日府中有宾客来,两位姨娘不便出来走动。
屋内小辈与下人们朝她行礼,郡主与她妯娌之间也问候了一番。
二夫人对钟不忧说:“你也别怪雪露。我过来原想着把生辰礼带给穗穗,来的路上却遇见藏玥居的丫头,便叫她一并带回去了。”
郡主目光怜惜,“你身子不好,哪里需要亲自走这趟?该是我回头带穗穗去看你的。”
初蕴浅心中明了,立即向二夫人道谢。
落座间隙,余光瞥见雪露在钟不忧耳边,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对方脸色骤然沉了几分。
二夫人环视屋内一圈,道:“咦,怎么不见不止那孩子?”
府上二公子钟不止,二房白姨娘所出。
初蕴浅见过,那位在团圆宴上话少内敛的堂兄。那日姊妹俩出门逛街,就是他赞助的零花钱。
他今日原本是要同钟不忧一道来的。
此时的钟不止,正在前院应付着一个大麻烦。
“我说你一个二房庶子,拿什么鸡毛当令箭呢?”
垂花门边不远处,一个衣着石绿绫锦袍的男子双手叉腰地站在钟不止面前,面色不善道。
而钟不止只是双手负在身后,冷漠地斜视着角落的几个石子,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若不是阿耶让我来给你家撑场面,就国公府这破门槛,我看一眼都嫌脏!”
男子压低了声音,目光却如毒蛇一般蔑视着眼前的人。
钟不止一听这话,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是吗?三皇子可要想清楚再说话,当年大伯母生下五妹,就连圣上都亲自来国公府探望,你却说嫌脏?”
“你!”三皇子被怼得哑口无言。
彼时他老子还没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也是被先皇派来道贺的。
三皇子在朝中名声败坏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钟不止本懒得搭理,却在陪四妹妹一道去毓秀院请安的路上被下人告知,这人在前院就跟人闹了起来。
对方是御史中丞家的公子,而三皇子去年被其父就“强掳百姓”之事狠狠参了一本,被关在府内受罚十个月。
好不容易痊愈,可以出府走动,忍不住心中那股怒意,便要朝代表御史中丞给钟家道贺的公子撒气。
二人险些厮打在一处,还好钟不止及时赶到,制止了。
他眸光泛冷,穗穗回家的第一个生辰,这厮就在他家门口跟人起争执,分明就是冲着同时报复两家来的。
三皇子那么瞧不上他们钟家,可除了应有的俸禄,那些流水一样从其府中花销的金银,每一分都是从钟家出去的。
“三皇子是家中客人,阿兄怎的如此下他脸面?”
身后的声音轻柔得像绒毛拂过皮肤,钟不止后背却一阵发寒,转头果然看见他今日第二不想看见的人。
她来凑什么热闹。
努力压制住心中的不满,他对来人拱手道:“王妃。”
三皇子的目光游走在朝这边走来的女子身上,仔细回想一番,才想起,原来这就是五年前替二妹嫁去北漠的钟三姑娘。
钟不染无视一旁的次兄,对三皇子优雅欠身,“不染见过三皇子。”
然而她这番举止却引来对方的一阵嘲讽:“我说你们钟家胆子可真够大的,嫁去北漠的中原姑娘回到大巍,竟敢学着那帮北漠人的规矩给皇子请安!”
钟不染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回来后,圣上免了她进宫请安,一直安心地在钟家住着。
钟家关起门来规矩松,也从来没人训斥过她的礼数。
这么多年,她在北漠早就习惯了这一套规矩,没想到今日三皇子这般不给自己面子。
“三皇子教训得是,是我疏忽了,”说着,钟不染看向一旁的钟不止,“阿兄你也是,皇子来家中做客,怎的还能如此冲撞?”
然而正是因为这番话,钟不止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森冷。
当年钟家默许她将那件事蒙混过关,嫁去北漠本就是她对钟家应尽的弥补,没想到她不仅用偷来的玉佩要挟他们私下给她添妆,如今竟还对着仇人之一点头哈腰。
她回来后,并非无人跟她说起过三皇子从前与钟家的过节!
“我知道,妹妹没有指使兄长的资格。可我好歹也是北漠王妃,阿兄便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三皇子赔礼道歉吧。”
钟不止狠狠盯着她,胸腔内气血翻涌。
莫论从前,单是今日穗穗生辰,三皇子却直接在家门口闹事,他就绝对不会向其低头认错。
更何况本来就不是钟家的错!
北漠王妃?
就算是北漠王上来了,他也不会照做。
钟不止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紧,原本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谁知道半路又冒出这个人来。
三皇子瞥见了他的手部动作,哼笑着摆摆手,“罢了,今日是你家小妹的好日子,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随后便抬脚朝宴席间走去。
今日若来的是钟不言,那自己定要好好争论一番,也好挫挫三娘的锐气。
可惜来的就是个庶子,同他说话简直浪费光阴。
钟不止也不愿待在这里,甚至不等钟不染开口,便怒而拂袖地离去。
“王妃?”侍女小声询问。
钟不染将紧盯着其后背的视线收回,怒叱:“还不快去办事!”
侍女战战兢兢地跟上三皇子与其随侍的背影。
可没多久,她又面色惊慌地折返。
“如何?”钟不染问,“他同意了吗?”
侍女微抬眼眸一瞬,又将头埋得更低些,“三、三皇子说……”
她不敢继续说下去。
三皇子的原话那般嚣张狂妄,王妃听了又要拿她们撒气了。
钟不染也能猜到定然是拒绝了,估计话说得也难听。手指不自觉收紧,涂了蔻丹的指甲嵌进肉里。
这么多年她一直努力摆脱农户女儿的身份,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变成钟家三姑娘,甚至还当上了北漠的王妃,为什么这里的人就是不肯高看自己一眼?
当初自己原本是想留在钟家的,是看出他们家舍不得把亲生的四姑娘送去北漠,才挺身而出。
可五年过去,他们竟还在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就连二夫人都不愿意把她当亲女儿,今日居然还帮着两个下人欺负自己。
指节被她捏得泛白,她却像是感受不到丝毫疼痛,眼神中的狠厉乍现。
钟不微。
她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一个早该死了的人,怎么还能回到钟家来!
***
“什么?”初蕴浅震惊,“她不是二婶的亲生女儿?”
她本是趁着两位长辈和钟不言说话的间隙,寻了个由头拉着钟不忧出来询问发生什么了。
得到的答案不仅是钟不染摔碎了自己的生辰礼,甚至那人也并非真正的钟不染。
“你一点也想不起来吗?”
钟不忧压低声音,生怕惊着她。
“大伯母一直不让我告诉你,就是因为当年宫变时,三姊同你一道走丢的,怕你回忆起来又伤心。”
初蕴浅忽觉呼吸有些困难,心口一阵无名的疼痛。
见她大口喘气不适的样子,钟不忧着急关切地扶住她,给她顺背。
“穗穗你怎么了?别吓我。”
初蕴浅却觉得脑中一阵尖锐鸣声。
当初在筠州时,她曾得到过一个消息——十多年前,有一个叫“初蕴浅”的女孩,溺亡于江中。
原本要被送去西南的那个初蕴浅……同她一道走丢的钟不染……
心中一个令她胆寒的猜测油然而生。
“穗穗?穗穗!”钟不忧心中又后悔又担心,“都怪阿姊嘴没个把门的。你先进屋歇会儿,阿姊这就去给你找侍医来!”
“不必。”
初蕴浅一把拉住她,缓了下神,摇头道:“我没事。阿姊,你再同我说说,既然现在这个三姊是假的,那她原本是谁?又是怎么来到钟家的?”
钟不忧四周看了看,在她耳边将当年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可她每多说一分,初蕴浅心中便随之惊惧一分。
沉默地听完全部,初蕴浅有些恍惚地开口:“怀王今日来了吗?”
其实她明白钟不忧还没去到前院宾客处,并不知道今日具体来了哪些人。
她也不清楚自己这是在对谁说话。
但下意识地就是想让宋昀棠此刻待在自己身边。
“怀王不喜热闹,所以没来。”耳边乍然涌入清润的声音。
初蕴浅抬头一看,是堂兄钟不止。
他淡笑着上前,又重复了一遍:“我方才去前院看了,怀王没来。圣上倒是指了三皇子来的,一会儿避着点他。”
正说着三皇子呢,钟不止的随侍突然领上来一个神色惊慌的丫头。
“不好了公子、二位姑娘,三皇子又闹起事来了!”
钟不止感到无语,被气笑道:“他又跟谁打起来了?”
“不是啊,三皇子他、他去了墨竹堂。”丫头声音颤抖,不敢高声回答。
墨竹堂?
钟不忧惊得脚步有些不稳,那是供女眷宾客们谈话的地方,虽说今日宾客不分席,都安排在前院。
可墨竹堂离内院就隔着一堵墙。
三皇子疯了吗!
初蕴浅迅速冷静下来,她现在是钟家五姑娘,宴席是为着五姑娘的生辰,今日出任何岔子都会把她牵扯进去。
她转身想去告知郡主自己的想法,却发现对方已经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想去便去,去了就别让闹事的好过。剩下的,阿娘替你解决,前院的宾客你也不必担心。”
似乎早就猜到她下一步动作般,没有责怪没有遮掩,眼神中满是对自己女儿的信任和包容。
得了允准,初蕴浅探了探袖袋里的针筩,带着钟不止快速朝墨竹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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