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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方线索
第六十二章
“姜青崖死了?”叶惊棠是在五日之后才知道姜青崖死了。
听到消息的这一刻,说她内心毫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畅快吗?
并没有,反倒是升起一股奇怪的苍凉之感。
路宴清冰冷地撇了一眼带来此消息的路绮毓,对方心底一毛,乖乖缩在一边。
路绮毓:小叔叔,好可怕!
路宴清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许是受不住刑罚,他藐视君主,陛下这才下如此重罚。”
他三言两语把锅甩给皇上了,是他姜青崖藐视皇帝,不将皇帝所下达的‘不得欺辱忠烈家属’放在眼中,是他姜青崖欺君,种种行为才落得如此下场。
与她,与他们都无关。
远在皇宫的皇帝猛地打了个喷嚏。
皇帝:“啊切——”
张忠全:“天冷了,陛下要爱惜龙体。”
皇帝:“指不定谁在背后念叨朕呢。”
…
即便如此宽慰,叶惊棠心底还是有些是沉重,生命之重,无法承受之重。
有种是自己害死姜青崖的愧疚感萦绕心间。
路宴清说道:“阿语不必背负这些,这是姜青崖亲手种下的果,若不是那日青云在,怕是……”
怕是她便魂断擅衣坊了,如今是头七都过了。
经他这一提醒,叶惊棠才意识到这人起初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无论姜青崖是否真的打算要她的命,他确实动手了;而她确实没有要他命的打算,一切不过因果报应。
因他,自己险些死了,如今成他死了。
想想如今青云还躺在床上呢,这寒冬腊月的手骨折,即便是精心照料,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
想想有点后悔没多留留尹雪菲,可又想想确实没再留人的理由。
“云珠,青云如何了?”她这些日子一直被拘在房中,哪里也不能去。
寒冬腊月的,感觉自己都要发芽了。
青云的状况也不过是从云珠口中得知。
原本受伤次日感觉好些了,强撑着跟路宴清去了宫中,回来打算来看看青云的,那曾想还在宫中就疼得受不了了。
一瞧见如此严重,不说路宴清了,韩若初和路书禾都死盯着她,加上这天寒地冻的,更是不准她在出门。
一来怕路滑给摔了,二来怕感染风寒,怎么算都只会加重病情,需得她将伤养好了才肯放出门。
“夫人,您今早不是才问过吗,恢复得很好,青云说您安心养伤,不必担忧她。”
叶惊棠想了想,心底还是不安,起身想要出门去亲眼看看对方。
一提到青云,什么姜青崖都被抛之脑后了。
“阿语。”路宴清制止了她,语气中难得带了怒意。
她停下步子,宽慰道:“我如今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出去瞧一瞧,无碍的。”
“如今不过半月有余,江太医说了至少得月余才能行动自如。”说完怒气才渐渐消下,转而抬眸用那充满乞求的眼神望向她,“阿语,我知道你担心青云,可如今你也还受着伤,我真的害怕你出事,青云知道了也会自责的。”
叶惊棠面露愁容,紧抿着嘴,微敛眸子,反握住对方的手,“我真的担心青云,让我去瞧一眼,瞧一眼就回来,好不好?”
她做不到将舍命护自己的人晾在一边,置若罔闻。
若是前几日,自己确实稍有不便,可如今当真是恢复不少了,怎的能不去看望呢。
“我同你一起。”
路宴清心中确实有着主仆、将士之分,但情意是不会去区分这些的。在战场上,他会舍命相护小小的士卒;士兵们也会舍命护他。
他自然明白叶惊棠此刻的心情,但此时的他,确实是不想去顾及这些。
满心满眼,全身心的只系在眼前人身上。若是叶惊棠完完整整的站在跟前,他断然不会阻止。
但,终究,阿语还是那个阿语。
二人在平章几人的帮助下来到了青云的院中。
青云见二人来了,想起身行礼,“夫人,侯爷。”
“别动!”叶惊棠上前制止了她的动作,“有没有好点,是不是还很疼?”
青云先是看着紧握自己的手,再直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心海封闭的大坝本就有着丝丝裂缝再次扩张。
“我该早些来看你的。”
“若不是夫人,青云如今早已不在人间,属下保护不周,还害得夫人受伤。青云犯如此大罪,夫人不责罚,青云已深感愧疚。”
对青云而言自己就是死侍的命,需要做的不过是一把保护主子的刀,一个物件,早早做好为主赴死的准备。
当姜青崖身上那股重力袭来之际,她清楚,自己的死期到了。
但下一瞬,身后出现柔软温暖的胸膛死死护着她,在她昏死前耳边是那句‘还是先瞧瞧我家青云,我问题不大。’
她幼年丧母,而父亲是猎户,在一次进山时被老虎袭击丧命,她被伯父伯母卖给了人牙子,几次逃离未果,多次辗转才到如今。
从小她便与父亲习武,虽不在高,但保护自己也算是绰绰有余,这因有武功底子才能从众人中脱颖而出。
叶惊棠一言一行,震撼了她身心。
接下来的半月,路宴清基本是日日夜夜守在叶惊棠身边,叫她好好养伤。
一月初始,寒冷未减。
夜里,叶惊棠的窗户闯入了一个身影。
白云帆周身裹着一股寒气,刚站定整个人似被这冰天雪地给冻住了,连后背那‘呼呼’刺骨朔风都感觉不到。
身上破败的衣角迎风飘扬着,心彻底掉进了冰窟。
萧瑟、落寞、孤寂。
入眼便是叶惊棠身穿粉蓝夹袄趴在床头,身旁是微侧身躺的路宴清。
如今亲密、如此相配。
这一幕深深刺痛着他的心,犹如当头一棒。
这便是路宴清所说的,她是他的妻子的意思,一切名正言顺,合情合理。
耳边传来少女的声音,“关窗!”
冷啊!
好在她和路宴清还没褪下衣衫,不然她夫妻二人怕是要因冬日感染风寒见阎王去了。
响亮带着娇怒的声音叫白云帆终于从心绪中猛地回神,先是迷茫地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
转身将窗户关好,下一刻立马恢复了那副江湖浪子的姿态,“我这是来的不巧了,打扰你们夫妻共度良宵了?”
“你就不能走正门吗?还说不是采花大盗,怕也是飞贼吧。”叶惊棠撑着上半身起身,跪坐在床上。
而身边的路宴清在看到来人那一刻便飞速起身,在她看不到的角落眼神犀利富含警告地看向白云帆。
“唉,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采花大盗也就罢了,竟还将本公子同那些鼠辈相比。”
路宴清很不高兴,白云帆一来便吸引了叶惊棠的所有注意力,不管是好还是坏,他都不喜欢。
“不知白公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呲,路宴清你就别跟我整文绉绉这一出了。”他面上努力去维持着以往的相处方式,从怀中抽出一个信封,晃了晃,“我今夜踏雪前来,便是为了这个。”
说罢将信封递上,路宴清想要结果,这人便生故意从他手边错过,送到了叶惊棠面前。
她虽疑惑,但还是抽过信封将其打开,定睛一瞧,眸子一亮,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急切道:“这药方,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药方同母亲那份很像,却唯独有一味不同,便是那蛇骨草。
再瞧瞧药方落款处龙飞凤舞地写着‘神患子’三字。
瞧她这般,方才那些都叫白云帆撇掉,全然都是叶惊棠被自己牵动身心的欣喜,看来自己这段时间不算白忙活。
“你上次不是问我那什么香唤草和蛇骨草吗,白丰不是打算从药方的出处入手调查吗?”他虽不清楚其中原因,但听几人的对话加上稍加打听便也猜得了一二。
他便向白丰要了这方子,毕竟是混江湖的,人脉不是吹的。
这不,折腾了这么久,花了不少钱,卖了不少脸面,这才找到这张一药之差且有落款的药方。
“我就顺道打听打听了,这不就找到了。”说得轻松又得意。
叶惊棠:“这神患子是谁?你听说过吗?”
白云帆摇摇头,“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她叹了口气,欣喜道:“无妨,这也算有了进展,谢谢你啊。”
脸上露出明媚真诚的笑意。
白云帆心海一荡,漾起层层涟漪。
路宴清脸一黑,醋意十足,“本侯代妻谢过白少侠了。”
白云帆眉头一扬,“不谢。”
“不知白少侠今夜是打算留宿侯府,还是自有去处。”
诡异的氛围被白云帆的不正经打破,“路宴清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自然是要留在府上啊。”
整整稍乱的衣领,“算了,本少侠就不打扰二位了。”
抬着步子一摇一晃地离开了。
房门关闭的刹那,脚下暖黄的灯火消失在黑夜,嬉笑的脸瞬息之间凝结。
仰头望天,叹息道:“好冷啊。”
……
房中——
叶惊棠将药方收好,问道:“你干嘛?说话怎么…劲劲的。”
她这一问,路宴清更气了,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理她。
“啊?”完全没闻见二人之间火药味的叶惊棠,根本不知路宴清是整哪出,“你怎么了?白云帆惹你了?”
见人不离她,叶惊棠直接将人扳过来面对自己,“他要是惹你了,你同我说,我给你撑腰,骂死他!”
路宴清听着话,心头一软,想想白云帆又来气。
这家伙帮了这么大的忙,当真是不能那他怎样。
他抬手轻轻将人拥入怀中,脸贴着她的秀发,不断呢喃着,“阿语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叶惊棠的手摸着他的后腰,感知着他灵魂深处的颤抖。
她从男人怀中挣脱,双手握住他的双臂,双目静望着他。
手从双臂缓缓而上,划过他的肩头、脖颈,最终落在他的脸上。
双手捧着他的脸,她仰头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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