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大人反篡记

　　小柚瞬间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你是魔尊……艾狄？”

　　“为什么！！”他的声音颤抖又愤怒。半狐形态下，他伸出锋利的爪子，狠狠揪住她的手腕。

　　白夕夜想上前阻止，艾狄却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她没有看那被掐得鲜血直流的手腕，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小柚，目光五味杂陈。

　　“魔尊您当初怜悯神族，选择退兵，那我们呢？我们不曾是您的子民吗？”小柚几乎在咆哮，爪子更紧，“就是你当初的选择，才让幽离有篡位的机会！是你，让幻狐一族被灭！”

　　“我、我的母亲死了；现在连我父亲也下落不明……”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眼泪直流，“把我的父母……还给我！！”

　　明浩上前拉开小柚，然后一把抱住，轻声安抚。

　　这时，四周的幻狐族人闻声围拢了过来，怒意与悲痛一涌而上。

　　艾狄看着他们，神情淡然，但手指却不禁紧攥成了拳。

　　“呸。你这个叛徒，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就是，当初明明能歼灭神族，你说退就退！难道我们各部族就没伤亡吗？”
　　“现在局势比起前魔尊时代更糟，我们还得面对幽离的屠戮。”
　　“说到底，你和幽离也差不多，一个懦夫；一个屠夫！”
　　.
　　后方的白夕夜听着，怒火在胸中燃起。他看向艾狄，她则站得像座岩石，神色平静如水，静静地聆听那些辱骂。

　　片刻后，艾狄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怨我、恨我，甚至想杀了我。但如今的局势就如你们所见那般，幽离的军队四处围剿魔族各部。狼王曾与我父王交好，我相信幽离不会轻易对他出手。你们去他那里，他不会拒绝，也定会护你们周全。”

　　她环视众魔，继续道：“你们若要用我来发泄，我无悔。只希望各位能前往那里去。”

　　“你自然难辞其咎。”一名独臂男子站了出来，把视线从艾狄移到白夕夜，冷冷道：”但这个神族，也别想活着出去！”

　　说罢，他提起兵器，欲扑向白夕夜。

　　白夕夜举起追忆准备迎战，却见艾狄已将剑锋指向那独臂男子。她的声音冷得像雪，几乎毋庸置疑，“我说了，你们可以拿我发泄”

　　“……但不是他。”

　　“阿夜与那场战争无关，他是无辜的。”艾狄的眼神坚定。

　　独臂男子心有不甘，直面大吼：“他无辜？神族无辜？那我们呢？我们该承受这一切吗！”

　　“您究竟……是我们的魔尊……还是天族的神尊？”他语气略带哽咽，比起愤怒或许更多的是不甘与不解。

　　面对男子的责问，艾狄紧紧闭上眼，深深地咽下全部的愧疚与痛苦。

　　老孙见状，打破了沉默：“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闻言，艾狄缓缓睁开眼，向众人深鞠一躬，“还望诸位速往魔狼族。”

　　她放下面具，声音沉稳，“这是秦斗生的面具。虽然凭着你们幻狐族的身份，狼王必然接纳。但若有需要，还请带上它。”

　　说罢，她转向身准备离开。看见身后的白夕夜眉头紧皱，便用力勾起一抹笑，“你这是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

　　她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你先走吧，我随后就到。”

　　艾狄看着白夕夜离开的背影，再看了眼身后的幻狐族人后，就跟随白夕夜的脚步，步入树林深处。

　　*****

　　他们在远处树林里围着篝火对坐。炽热且明亮的火焰映着艾狄的脸，却照不透她的神情。

　　两人就这样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白夕夜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 艾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你对不起我什么了吗？”

　　下一刻，她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要说对不起的是我。你差点被我连累了。”

　　“不……”他欲言又止，但艾狄打断了他的话。

　　她凝视着火光，沉声说：“谢谢你。每当我孤独无助时，你总是站在我身边。上次在空音涧是如此，这次也是如此。”

　　白夕夜垂下眼帘，声音低沉：“我很生气。不只是因为他们的话……”

　　……更是因为对于他人的辱骂，我无力为你辩护。

　　艾狄轻笑出声，认真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些许苦涩，“你生气什么？他们骂的不是你。说到底，他们也没说错什么……

　　“发动战争的是我，退兵的是我；失去魔尊之位，从而引发这场屠杀的……也与我有关。”

　　“有时我也会想，我究竟是谁？是以什么立场？我既护不了我的子民；而天界……也不是我的家。”

　　白夕夜看着她，声音很轻：“可我知道，你会犹豫、会困惑。但，你不会放弃，不是吗？”

　　艾狄笑得洒脱，“是啊。若能重来，我自然希望能再与天界好好谈判。”

　　“退兵，我不后悔。我后悔的是没能阻止幽离的野心。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退。我需要更多的权力与力量，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一切。”

　　她抬头望向那片苍穹，低声道：“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去找鬼鸩的军营。”

　　她垂下眼帘，眼神中透着不舍与悲伤，“去杀了秦斗生，然后回天界。还有太多事需要我们去做，不能再这么浪费时间了。”

　　“去杀了秦斗生。”这几个字她说得平静，仿佛只是交代一件日常差事。但握紧的拳头，却出卖了她。

　　轰！

　　一道巨响骤然炸开，即刻将两人思绪拉回。艾狄猛地望向声源，那正是幻狐族的匿藏之地！

　　“糟了！”她大喊。

　　还没等白夕夜反应过来，她已朝那方向飞奔而去。

　　林间，火光中夹杂着草味与血腥味扑面而来。艾狄未及细思，映入眼帘的便是散落的幻狐族尸体与倒下的魔兵。

　　她一眼望去，看见一个魔族军人背对着她，手中正拎着小柚，脚边是伤重的明浩。

　　她不假思索，残月破空而出，朝魔兵咽喉掷去。对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一剑封喉，栽倒在地。

　　小柚跌跌撞撞奔向明浩一把将他抱住，哭喊着：“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出去找父亲……”

　　明浩抚着他的头，抬眼迎上艾狄焦急的神色。她急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明浩看了一眼小柚，神情沉重，“鬼鸩的军队发现这里了。不仅是魔兵，还有数十个傀儡兵。”

　　倏然间，一声音打破两人对话，“哟，这里还有活口？”

　　一名魔兵走来，扫视他们三人，冷笑：“一个女人、一个伤者、一个小孩。啧，真无趣……”

　　话音未落，艾狄早已拔出残月，将对方首级斩落。

　　她环看四周的一切，烈火映照下，周围尸横遍野、住处皆化为焦土。一具又一具的傀儡兵悄悄围了上来。

　　这时，白夕夜也赶了过来，神色凝重。

　　艾狄不看对方一眼，冷冷道：“明浩，你去找幸存者。”

　　她手执残月，“阿夜，把灵力借我。剩下的事，由我来解决！”

　　说罢，她就跃向离她最近的傀儡兵。残月划出一道道冰冷的弧光，傀儡兵瞬间被她劈成碎块，直到他们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看着她独自一人面对一群魔兵和傀儡兵，明浩脸上不禁担忧起来。白夕夜答道：“别担心，她能处理好敌人。去吧，去做我们该做的事。”

　　明浩闻言，这才点头应下，吩咐小柚别乱跑后就往林中方向跑去。

　　打斗声引来了更多的敌人。白夕夜见状，唤出破空，凝起灵箭“咻”地朝艾狄方向射去。

　　艾狄借助他的灵力，加快了击溃敌人的速度，每一箭都进准被她利用。一个、两个、三个……即使手心被灵力侵蚀灼伤，但她却忍下剧痛，动作丝毫没有慢下，反而越战越勇。

　　幽离，这就是你要的军队吗？没有情感、没有思想、不会反抗的躯体……一群只服务于你自身目的的产物。

　　若这将是你想要的世界，那么我就将你这王座拆得粉碎！我会让你将明白，你的秩序是错的；而我，将用血与意志重塑这个世界。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好。那接下来让我，来改写这胜利者的定义！！

　　随着最后一名傀儡倒下，艾狄剑锋一转，直指一名瑟缩的魔兵。她的语气平静而冷淡：“鬼鸩他在哪儿？”

　　“我、我可以告诉你！但请你别杀我……”魔兵浑身发抖。

　　艾狄凝视着他：“说。”

　　魔兵颤抖着，道：“往南！一直往南走，就能找到他！”

　　艾狄闻言，缓缓收剑。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走吧。你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去告诉所有人。我艾狄，回来了。”

　　魔兵颤颤巍巍，不敢多言，仓惶离去。

　　艾狄目送他离开。她知道，需要将她的名字刻进更多人的噩梦里——让他们明白，即使像她这样的懦夫，依旧能让他们心生恐惧。

　　在魔兵离开后，艾狄看着不远处的小柚。他的眼神也飘向艾狄，身体瑟瑟发抖。她蹲下本想安抚他，但小柚看着她伸来的手，身体却下意识往后一缩。

　　艾狄见状，这才看向自己的手。上面沾满了血腥，让她早已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敌人的。

　　半晌，她也收回了伸出的手，淡淡吩咐白夕夜“照顾好他”后，便直径朝明浩离开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她看见老孙背对着她，半跪在一具躯体前。她走近看去，看见躺下的是那个独臂男子。剩余的幻狐族人蜷缩一起，神情惶然。

　　“明浩去找其他幸存者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老孙道。

　　“嗯。”她点头回应。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他问。

　　她沉默片刻，答：“不为什么。”

　　“是吗。”

　　时间仿佛凝固着。只剩族人的哽咽声和烈火焚烧的声响。

　　“等明浩回来，我会带着族人去投靠魔狼族。”老孙缓声道：“那你呢？会去哪儿？”

　　艾狄的目光穿过他，落在他身后的火海，“南方，去找鬼鸩。”

　　老孙深吸一口气，把秦斗生的面具抛到她的手中，“这东西我们用不着。而且，它对你很重要不是？”

　　“虽然不知你去鬼鸩处做什么，但老孙我还是在这此恭祝魔尊，凯旋。”

　　听着老孙的那句“魔尊”，她垂下眼眸，紧握着面具，低声道：“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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