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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为杨澄发声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很多男人自发的站在女子衙堂面前要为杨澄讨回公道。
更有甚者，声声控诉的不是刘霜霜被冤的案情，而是指责尤锦一虽为官，却是女子，在处理案件过程中容易被以情斟酌，长此以往下去，怕会出现不少冤案。
尤锦一被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几乎忘记案件本身，更多是在陈述女子果然不能为官。
初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尤锦一觉得好笑，好似男人当官就没有徇私舞弊，冤案少了一样。
正因为没有女子为官，没有人会设身处地的站在的女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他们将女子的清白列为自己脸面的象征，若哪一日女子清白遭质疑，即便她是清白的，却也已经不清白，高高在上的男人又会因为失了脸面弃之如敝履。
仿佛女子是不是真的得清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觉得她清白。
刘霜霜一案最初，她也曾试着相信杨澄没有说谎，他的行为以及话语也确实无可挑剔，错就错在，他放任刘霜霜报官，又露出些许破绽，摆明就是让她定他的罪。
如今看这势头，完全就是冲着她来的，哪怕要坏掉一个女人清白，让其因此丧命。
“可有于卫风的消息？”
林祭摇摇头，对于卫风的身份也已经开始起疑：“于卫风若真的存在，岂会不知现在的状况，可他躲起来的目的是什么？”
心中确定这件案子是为自己准备的时候，无论有什么奇怪地方也就不奇怪了。
“或许是有人将他藏起来了也说不准。”
林祭迷茫的眼神瞬间清明，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可她知道有的人就是什么都敢做。
“这几日外面沸沸扬扬的，大人还是留在府中比较安全。”
可一直避府不出也不是办法，她从清河郡归来后就因病告假，在加上眼下这种情况，若是皇帝信了他们口中的她徇私枉法，对女子衙堂也是不利。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下，心中早已有谋算。
鱼儿总要上钩了才能收网。
风波一时越演越烈，惊动了季瑶，过府来探望，传达了季文彬的意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或许可以在陛下面前为她美言两句。
尤锦一摇头拒绝了：“此时，没有人为我开口才是最好的局面，越多的人要拉她下水越好。”
“可这样下去，你越来越被动要如何自救？”季瑶闪着懵懂的双眼，想不出尤锦一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尤锦一眨眨眼：“身处高位，若有一个官员遭遇所有官员的打压，就算是你是不是也得怀疑下背后有没有隐情？”
一番话让季瑶呆愣住，忽而笑了起来：“昨日遇见公主，她还担心你，如今看来我们两个的担忧属实多余。”
“公主担忧我？”尤锦一好奇的询问。
忆起萧玉瑶拐弯抹角提及尤锦一时的情景，嘴硬的说着这次没有人会帮她，却暗示季瑶询问下尤锦一的情况。
想到这里季瑶笑出声，颇为好奇的看向尤锦一：“你们两个到底结了什么怨，能让公主记恨你这么久？”
尤锦一陷入沉思，除了之前萧玉瑶落水，她救她上来，那个时候萧玉瑶对她的态度并没有这么差，虽然那个时候她们也斗嘴，并没有真的生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萧玉瑶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鄙夷，大概是她落水后。
虽然父亲没有明说，但她那次落水大家都以为是公主所为，为了报复她。
所以，父亲后来再也没有带她进过宫。
再后来，萧玉瑶奉旨入将军府习武，看在兄长尤思礼的面子上，对她的态度才有所缓和。
而她至今都不清楚到底是何处惹得公主不痛快。
许是见她想不明白的模样，季瑶没有再追问下去：“公主虽然嘴硬，心中还是挂念你的，话里话外都是她可以派人镇压一下。”
尤锦一心中一暖，嘴角微动，先前想要通过公主获得部分特权的她，此刻好像确实有机会了，但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心中多了一丝顾虑。
“劳你告知公主，她先前如何待我，今后便如何待我。”
为她和公主关系得到缓和开心的季瑶，听到她的这番话后不可置信看着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同公主缓和关系，为何？”
尤锦一猜到季瑶会如问，早已做好准备：“如今我已是众矢之的，对我为位居督察寺卿颇为不满，此时公主出面，恐被他们质疑我做督察寺卿的能力。”
见她气定神闲，方才还在忧心的季瑶眉头舒展，人也放松下来：“瞧你的样子，看来你已有了应对之策。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心中暖流涌动，前世她一心扑在萧羿清的身上，对他人的关注少之又少，莫说同季瑶，就是旁的什么千金小姐，她也从未关注过。
如今同季瑶接触下来才知朋友的可贵。
送走季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可府前并不太平，时不时有大的声音传进内院。
依照她的身份地位，她是完全可以将闹事的人抓起来，这也正是背后的人想要看到的情况。
她命人紧闭府门，对外面的嘈杂之声不予理会。
府前的不宁静掩盖了很多声音，连戴着面具的“孤魈”出现，众人未察觉。
忆起先前叮嘱过孤魈不要再来，再结合当下的情况，她下意识的抬头。
屋檐上的人影孤零零的站在月色下，正瞧着府外传出动静的那群人身上。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低头，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尤锦一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直勾勾盯着“孤魈”的面具，在瞧见上面的划痕后，悬起的心才放下。
屋檐上的人见她对外面一切不闻不问，便无聊的抽出佩剑，映着洁白的月光擦拭手中的佩剑。
尤锦一无奈的闭上双眼，只要不是那个“孤魈”就好。
至于眼前的这位，她没有多余心思理会。
楚竹的伤势好的快，人已经精神不少，眼下已经能勉强自己喝药。
能自己喝药之后，便催促银钿到尤锦一身边伺候。
银钿干净利落的抢过她手中的空碗，气呼呼说道：“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呀，你不赶紧好起来保护小姐，我这心中始终不安。”
她说着绞净手中的帕子，递给楚竹：“所以，你得尽快好起来，担任你保护小姐职责。”
楚竹被银钿呛的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尤锦一踏入房中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看着恢复血色的楚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先前她目光短浅，眼里只看得到萧羿清，忽略了身边许多美好的事。
念及萧羿清，目光骤然变冷。
如果于卫风还活着，会被萧羿清的藏在何处？
如果她什么准备都不做的话，他又会做到何种地步，一如前世？
尤锦一忽然笑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箫羿清怎么做，他怎么也弥补不了对她的伤害。
府外的声音一直到亥时才渐渐停歇，尤锦一决定次日上朝，所以夜里睡得并不安稳。
旭日初升，晨光破晓，尤锦一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前往宫门等待点卯，尤府的大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银钿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安心放尤锦一离开。
府外异常平静的场面让尤锦一感到好奇，心中腾地升起不安。
不过转念一想，她告假数日，那些在府前闹事的人根本不知晓她今日上朝。
如此，尤锦一放下心，往宫门而去。
宫门前人影灼灼，因起乘坐马车而来，并未瞧见宫门前等待的人不全是官员。
饶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那群闹事的人会效仿先前为她请命的百姓，在宫门前会跪求，撤去她督察寺卿一职。
时移世易，同样的场景，不同的请求，却都同她有关。
驾车的马夫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眼见的百姓已经嚷嚷着围了上来，即便那些没瞧见的，也因为呐喊咒骂声吸引过来。
马车被围的水泄不通，跪拜在西华门前的百姓攀附着马车，想要将人从马车里拖拽出来。
自从得知民声扭转的那一刻，尤锦一已经预料到眼前的这一幕。她端坐在车厢内，深深叹气，只是没想到会是宫门前，在所有的同僚前应对这样的场景。
车厢因为众人的拖拽轻轻晃动，尤锦一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摆，在车厢的轻微晃动中起身，掀开帘幔。
奋力抵挡众人的马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直到往上冲的众人怔怔的看向车厢时，马夫才意识到一般回头张望。
尤锦一立于马车之上，衣袂翻飞如战旗，脊背挺直如青松。朝阳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暗金，连飞扬的发丝都似淬了铁。
时间仿似凝滞，所有人都愣愣的瞧着，好似见到什么旁的人。
于人群中，她看见那辆黑金色的马车，微微扬起的帘幔下是她无比熟悉一张脸。
他诧异的看着她，甚至已经忘了手中动作。
眼前的一切与前世她前去报官的场景重合，她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明明是在笑，心里却泛起苦涩。
她移开视线，忽略箫羿清存在。
“刘霜霜同杨澄的案子已经结案，若有新的证据，自会重查……”她的话尚未说完，只觉一个物件伴着疾风而来，她下意识躲避，却还是避闪不及，那物件擦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
侧过头同时，她瞧见箫羿清从车厢中冲了出来，最终只是握着拳头停在马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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