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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一路北上，行路数日还算安稳。中间卫昭明又发了一次病，也顺利度过。
离莽山不过几十里路了。
“你最近有心事？”
马车中，沈惊澜掀开车帘，望着窗外漫漫黄沙愣神。
被卫昭明唤回神，沈惊澜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放下车帘：“没什么，只是在想之前张少寻说的话。”
让于风和张少寻来杀她的是锦绣城，难道锦绣城猜到她的身份了？在万州叶枫和她短暂接触过，应该不会仅凭几句话的时间就猜到她的身份。
那又是为何？
卫昭明安慰她：“你放心，且不说张少寻说得是真是假，即便是真，我好歹是锦绣城的少主，绝不会让锦绣城害你。”
可是你是个不得掌门卫长枢器重的少主。沈惊澜默默叹气。
原著中卫昭明就是卫长枢的弃子，锦绣城未来的掌门原定的是大弟子裴玄，后来裴玄被逼的以命换命，可惜并没有换来两界和平，沈惊澜怒而灭锦绣城满门，百年除妖大宗就此覆灭。
现在裴玄的位置似乎换成了卫昭明，若是卫昭明被逼自尽……
沈惊澜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逼自己停止胡思乱想：“我不怕，我能应付，你不必担心我。”
四人行到莽山附近的白沙村，本是晌午日头最盛的时候，却突然阴云密布，狂风卷起漫天沙尘，天地晦暗看不清前路，马儿受了惊吓似的不肯向前，几人不得不在附近的客栈暂歇脚步。
一进客栈。
“师兄师姐？卫师弟？”
客栈中两个身着青灰色窄袖袍的年轻男子，见四人进门，惊喜地站起身：“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遇见你们！”
“尘逸、御箫？”裴玄上前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个头矮一点、脸黑一点的唤作尘逸，浓眉大眼，眉骨突起，眼窝深遂，颇有几分异域风情，一开口嗓子像十几年的老烟民：“两个月前我与御箫下山历练，一路北行，听说此处经常闹妖，便在此地停留了数日。”
御箫身形颀长，眉眼疏淡，若不是佩剑，倒像个读书人：“前一阵子听说卫师弟遇到沈惊澜身重剧毒，要去莽山寻药，本以为你们早该到了莽山。”
“路上耽搁了些。”
一行人坐下，点了几个简单的菜，此地环境恶劣，物资匮乏，住户很少，仅有的一个客栈十分简陋，屋顶年久失修，时不时刮进风沙，一口苦茶下肚，嘴里还残留几颗硌牙的沙子。
卫昭明十分自然地坐在沈惊澜旁边，手一挥，一道淡红色的光从她面前的桌子滑过，拂去薄薄一层沙尘。
裴玄道：“今天收到飞鸽传书，妖王少鹰近日曾在附近出没，此处危险，你们下山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尘逸苦笑：“我和御箫本打算今日启程回城，可天公不作美，这风沙迷人眼，看不清归程路啊。”
“听说，长刀门没了？”尘逸问。
裴玄闻言握紧拳头，正色道：“信中说，前几日长刀门被沈惊澜灭门。”
“……”好好好，她沈惊澜纯纯一个背锅侠。
客栈破旧的窗户被狂风吹得嘎吱嘎吱作响，几缕残风从窗缝灌入，吹得人满脸尘土。
卫昭明又忙不迭地在沈惊澜周围架起一层屏蔽风沙的结界。
“这位姑娘是？”尘逸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身上快被这两人盯出窟窿，沈惊澜面不改色心不跳：“小女子名叫阿兰，在船山时被锦绣城三位少侠所救，正巧与三位同行莽山。”
尘逸了然：“噢噢，明白明白，英雄救美，所以美人以身相许了？”
“尘逸，不得无礼。”一旁的御箫食指中指一动，一块小石子飞到指尖，手指弯曲，“倏”地飞出去弹到尘逸的脑门。
尘逸有些恼，但打不过他，便窝囊地捂住脑门，嚷嚷：“你看昭明那个样子，可不就是抱得美人归嘛。”
“非也，”卫昭明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并非是阿兰以身相许，是我一路纠缠阿兰，尘逸师兄莫要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尘逸被他怼得说不出话，小麦色的脸变得黑里泛红，愤愤地夹起一根青菜，狠狠咬下，瞬间面部扭曲，低下头捂着脸身体微微抽搐。
御箫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怎么了？”
只听得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石子硌到牙了。”
“那就少说话，专心吃饭。”
“御箫你不要以为比我大几岁又比我厉害就可以整天训我，我进锦绣城比你早，好歹算是你的师兄，你这样我的脸往哪放？”
秦秋见他这样子，好心地为他夹了一块肉，拍拍他的肩膀：“师弟消消气，我看你这两个月瘦了不少，吃点肉，补补身子。”
尘逸抬起头，满眼泪花，可怜巴巴望着秦秋：“还是师姐好，不像御箫这厮，总是训斥我。”
说完，夹起肉，一口咬下。
“师姐！”尘逸牙齿酸麻，疼得呲牙咧嘴。
秦秋故作惊讶：“哎呀，师弟这是又吃到石子了？吃饭要专心，要细嚼慢咽，这点还是要听御箫的才好呢。”
她露出标志性的和善的笑容，尘逸却听出其中威胁的意味。
大师姐表面看上去最是温柔体贴，从不跟人发脾气，实则是最有脾气的，生起气来比大师兄裴玄还要可怕。
他咽下一肚子气，夹了几根蔫儿了的青菜，筷子戳来戳去，挑去其中的砂石。
没吃几口饭，一阵狂风陡然吹开形同虚设的窗户，黄沙随风涌入，又破又小的客栈霎时黄沙弥漫，呼吸之间尽是沙粒。
“妖气变重了。”裴玄放下筷子，握紧腰间的佩剑。
其他人同时拿出各自的兵器，做好准备。
客栈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一个店小二和一个烹饪的大爷，一见势头不对，连忙躲在台柜后面，不敢露头。
御箫手持一把竹箫在胸前，盯着窗户，表情严肃：“我与尘逸来到此处不过五六日，便遇到三只妖怪，其中两只不过数十年，还有一只近两百年，许是靠近莽山，这里妖气似乎格外盛。”
裴玄瞅了一眼台柜后露出的脑袋尖：“到外面，别误伤了他们。”
几人背对而立，仔细打量着四周，慢慢移到客栈之外。
外面已被黄沙裹满，不见天日，持续的狂风裹挟沙尘不断拍打几人的皮肤，在脸上刮出细小的伤口。
裴玄与秦秋合力设阵，挡住风沙。妖气自四面八方而来，持续冲击着护阵，裴玄拔出青风剑，刺于面前的土地，剑波通过泥土向四周荡去。
随着剑波越来越远，裴玄的面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师兄，可探到妖在什么方位？”
他摇了摇头：“探不到。”
秦秋惊异：“怎么会探不到？”
“妖气来自四面八方，没有方位，来者不善。”
妖气越来越重，头顶团团黄沙聚起，遮住所有的光亮。
好熟悉的气息。沈惊澜心跳越来越快。她一定遇到过，但忘了究竟是在何处。
她来到这里不过数十日，遇到的妖要么死了要么去了苍山，为何会有熟悉的感觉？
“裴大哥，锦绣城是不是来信说妖王少鹰在附近出现过？”她突然想到那个梦，手脚瞬间冰凉。
“不错，如此强大的妖气，很有可能是他。”
妖王少鹰……在梦里，她差点就能杀了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暗算，废了全身法力，落魄至此。
他的力量，沈惊澜是领教过的，虽不如原著的女主，但能登上妖王之位并稳坐数百年，一定是个狠角色。
“若真是少鹰，你们有几成胜算？”
裴玄沉默片刻道：“据说他与沈惊澜难分高下，若奋力一战，或可逃。”
还有她这个拖后腿的，还不一定逃得掉。
该死，偏偏在马上要到莽山的时候遇见他，还是说他是在这里等她？他难道知道自己混在除妖师中？
可是没人见过她人形的样貌。
“我叫长林来帮忙！”她想起长林给她的桃枝，立刻掏出来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刚要把桃枝放入圈中，一个巨大的黑影自天而降，重重落在地上，大地震颤，裂开一道数尺宽的沟壑，直直撕裂到他们脚下！
“小心！”
沈惊澜两脚站在沟壑两边，差点摔倒，卫昭明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沟壑一旁。
而圆圈在另一旁。
“卫昭明你扶着我。”她立刻蹲下降低重心，重新在地上画圈，还没画好，黑影突然刺破黄沙，直直向他们飞速袭来。
沈惊澜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屏住呼吸，不去管其他的，颤颤巍巍在地上重新画好一个圈。
与此同时，一只展翅两丈宽的巨鹰已经扑到面前，翅膀扇动掀起一阵强烈的气浪，护阵瞬时破开一道口子，黄沙如洪水般涌入，护阵在此时反而将他们困在其中，他们成为釜中佳肴，不过呼吸之间，黄沙已经漫过腰部。
裴玄高声喝到：“破阵！”
他与秦秋同时收势，尘逸与御箫在破阵的同时一剑一箫从下刺向少鹰，裴玄和秦秋纵身跃起紧随其后，从上攻其头部。
“不用管我，你们拖住他，我来唤长林。”
四人吃力相抗，卫昭明没有犹豫：“跑到客栈里躲起来，情况不对就立刻跑，越远越好。”
“放心，”沈惊澜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毫无用处，犹豫了一下，还是嘱咐他，“别死，不然我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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