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冬天

　　孟渡辰的视线定格在熟悉的网名和ID上，眸中翻涌着难以掩饰的惊色。

　　这几个字他眼熟，是霍漫溪的网易云名字。之前她给自己分享歌单时看到过。而当时也只是分享歌单，没想到，她竟然关注他了。

　　孟渡辰神色在不经意间舒展开，眉目含笑。

　　容征月捧着平板，将长达三分钟好十几秒的视频导入剪辑软件，指尖落在分割线上，又迟迟下不去手。

　　三分钟不算太长，正常情况下也就是一首歌的时间。可关键他不知道孟渡辰的歌几分几秒来着，万一四分钟？两分钟呢？

　　容征月陷入了纠结，为了不让自己的成果浪费，他问：“我能问一下你的歌几分几秒吗？感觉视频有点长了？”

　　孟渡辰的视线还在那个网名和头像上，完全没听到容征月在喊他。

　　没得到回答，容征月抬起头，看到眼前人玩着屏幕笑得“诡异”他浑身一抖。还是凑过去，目光投向他屏幕，然而在看到那个网名时，挑眉：“漫过小溪水？这是霍漫溪？”

　　孟渡辰这才有点反应，眉头一皱，施舍给他一个不友善的眼神：“你怎么知道是她？她也给你分享歌单了。”

　　“嗯？什么歌单？”容征月一头雾水，他指着这个名字，“这名字一看就是她啊。她关注你了？”

　　“嗯，关注了。”孟渡辰松了口气，在容征月的注视下点了回关。

　　“呵呵，之前我关注你也没见你回关。”容征月捧着平板抱怨。孟渡辰的网易云账号几十万粉丝，关注为零，现在好了，霍漫溪成为了唯一一个。

　　但他也只是嘴上说埋，毕竟自己没给孟渡辰提供什么创作灵感上的帮助。关不关注无所谓啦。

　　容征月晃了晃平板重复刚才的问题：“你的歌几分几秒来…”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孟渡辰瞄了眼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提醒着。

　　容征月把话咽回“切”了声，正要起身离开。瞥见那没拉严实的窗帘，看到窗外那抹黑，动作一顿：“都这么晚了，你不挽留我一下？”

　　“挽留你干嘛？你又不是没家。”孟渡辰目光又落回屏幕上，他拉起对话框，敲下的文字删删减减又退出。

　　容征月一气笑了，他跑一天了累的要死，这人竟然客气话都不说了。逆反心理上来了，他站直身体理直气壮道：“你要是这么说，那我还就不走了。今晚睡你这。”

　　他边说边往孟渡辰床上躺，见状。孟渡辰连忙拉住他：“你睡客房。要么回去。”

　　“行…”容征月见好就收，谁让他懒得动了，“那我睡客房了。对了你的歌多少秒来着啊，我要剪视频。”

　　“三分零九秒。”

　　“行。那我去了。”容征月抱着平板往客房溜，顺手替孟渡辰把门带上。

　　咔哒。

　　孟渡辰手拧了锁，门外传来一声低声的“国粹”随着脚步提提踏踏的走远了，消失在客房门口。

　　房间内，孟渡辰点开那个唯一关注的，霍漫溪的头像。手指落在输入栏，只发了一句问号。接着把手机反扣在床边。走近浴室。

　　水声响起，浴室雾气缭绕。他一边冲头，一边排练，霍漫溪要是回他问他新歌，他就告诉她“快要发布了。”

　　他幻想着，十分钟过去，他擦着头发出来捏起手机，屏幕亮起那条消息孤零零的在左侧躺着，右侧空空的。

　　孟渡辰撇撇嘴，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他没在追问。也没删除记录。只是关了灯，把自己藏进被子。黑暗的环境里，他数着心跳，没事。等发布后，霍漫溪说不定就回了。

　　*****

　　又是一个周末，此刻逢春天气渐暖，孟渡辰发歌的这天容征月简单吃完午饭后就带着笔记本跑去孟渡辰那，接下来的整个下午，两人都窝在一起，进行发布前最后的准备。

　　录制好的音频早就做了母带处理，孟渡辰把文件名字修改“冬火-final”后决定给封面定稿。那些花里胡哨的设计被他划掉。

　　这时容征月提议：“诶，我们用之前山上拍的照片怎么样？

　　山上拍的照片？孟渡辰脑海浮现出那张四人照，确实很合适。可惜所有人都露脸了，在没有经过两个女孩子允许的情况下他是不会用的。

　　最后在看MV的时候，他指了指结尾几秒一个略微失焦的镜头：“这个？”

　　镜头里，女孩子飘起的长发，被昏黄的灯光照成暖黄色，她侧着头，隐约能看轻脸部轮廓。

　　“行，就这个吧。”容征月点头。

　　做好一系列准备工作后，孟渡辰打开网易云音乐后台，创作中心一片灰色，他生病后就再没登过这里，现在竟然有些紧张。

　　他拖着那首wav，看着进度条慢慢填满然后填写信息。

　　容征月看着歌名下作词一栏，悄悄瞄了眼孟渡辰，又紧盯着页面，好奇他怎么填写。是填自己渡辰还是霍漫溪。

　　孟渡辰随意扫了眼，毫不犹豫写下：
　　歌名：《冬火》
　　作词：漫溪
　　作曲：渡辰
　　演唱：渡辰

　　“需要加上你吗？就MV封面。”孟渡辰问容征月。

　　“不用。”容征月摇摇头，他盯着规矩的词，曲一栏，忍不住调侃，“你们这是情侣名字吗？有点意思啊。”

　　孟渡辰没理他，默默上传着封面。

　　封面他们上传了那张失焦是背景照，孟渡辰逐字敲下歌词，最后一行，他加了一行小字：“我世界曾经繁华空洞，直到装进了个在尘埃里开花的女孩。”

　　随后选择了分类标签，勾选了原创，温柔，治愈。在是否发布视频一项上传了容征月精心剪好的MV，点击：“提交审核”时，屏幕弹出提示【审核需要在1~3个工作日完成】

　　接下来的时间，孟渡辰也没再管。只是偶尔闲时会刷新一下后台。

　　终于在一个温暖的下午。他下课后屏幕突然亮起，是网易云的推送。
　　【您的作品《冬火》已通过审核，正式发布】

　　几乎同一时间，容征月就吧链接甩到了宿舍群里，还想分享给霍漫溪和乔冬云时，他先征求孟渡辰的意见：“我发给霍漫溪和乔冬云了？”

　　孟渡辰关掉手机：“先别发了，等过段时间吧。”

　　审核刚通过，后台数据还是零，他想等到播放量在往上涨几个格，在拿去和霍漫溪分享。不然，他怕就这么分享过去，以霍漫溪的性格怕是尴尬的找夸奖的话。

　　总算等到《冬火》发布一周，后台数据跳到50万的时候，图标旁边多了一句系统提示：“已冲入本周原创榜前50。”

　　孟渡辰看着，想把截图发给霍漫溪，可当他手指悬在聊天框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先忍着。

　　他点开评论区，试图从一堆头像里扒出她的痕迹，结果前排全是问号：
　　【全能怪啊！唱＋曲＋制作全是渡辰？！】
　　【几年没写歌，原来是偷偷把技能用到演唱上了。】
　　【词还不如之前《六月过往》】
　　——回复：？？？这明显比《六月过往》好。
　　——回复：在好好看看，作词不是渡辰，别乱开枪。
　　【这个漫溪是谁？@渡辰明明自己有能力写为什么找个没听说过的人来写词，有一说一确实不如《六月过往》】
　　——回复：你行你来。
　　“……”

　　孟渡辰翻着评论区，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前排全在挑歌词的毛病。要是被霍漫溪看到了，她会怎么想？

　　容征月瞥见他表情问：“怎么了？”

　　孟渡辰摇摇头：“没事。”

　　说完低头就在手机上敲，评论区扔出一条置顶：
　　【《冬火》时隔两年首发，词是朋友写的，非专业。但句句都是我们。大家多包涵，不喜勿喷。】

　　发完扔觉得不够，他点开两年没登的微博，把容征月剪的MV贴上去，配文：
　　@渡辰：
　　《冬火》
　　词：漫溪
　　曲/编/唱/后期：渡辰
　　MV：@正月初

　　“两年没写歌，去年冬天和朋友@正月初 出去找灵感，在火车上遇见两个女孩子，跟着她们去了个不讲梦想只讲生存的小县城，学会了很多东西。

　　而《冬火》的词是其中一个女孩子给的，也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喜欢的人。如果这个春天肯借给我一点勇气，下次发歌，我想在作词人后面，直接艾特她。”

　　发布完，孟渡辰一秒退出微博。他原本就不爱营业，微博账号空窗两年，只剩下替之前合作的歌手转发的链接，容征月的更是无聊，最后一条还是去年秋天的胶片云。

　　他手机震了一下，掏出一看。

　　“你发微博了？！”容征月眼睛一亮，觉得稀奇。

　　“嗯。”

　　“发了什么？我去看看。”容征月点进去，目光跳过所有致谢，看向最后一行字脱口，“我去！你这是…公开表白吗？！不怕你妈刷到？不怕霍漫溪刷到？”

　　孟渡辰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指甲偷偷扣着手机壳边缘：“我妈没空刷微博。”

　　顿了半秒，又补充：“霍漫溪…我又没艾特她，她有没有微博我也不知道，看不看见随她吧。”

　　孟渡辰说完收起手机，整整一天都没在碰过。

　　与此同时，远在栖云县，工厂车间内的流水线轰鸣作响。

　　“阿嚏！”霍漫溪揉了揉鼻尖，塑料味和铁锈味混在一起，弄得她鼻子发痒。

　　乔冬云打个哈欠看过去：“没事吧漫溪？感冒还没好吗？”

　　“没事。鼻子有点养。”霍漫溪笑着把耳机递过去一只，“困了？来听歌提提神，快下班了。”

　　“嗯，好。”

　　霍漫溪打开手机，插上耳机线，顺手点开音乐APP，一条私信弹出来：“你关注的渡辰发布了新歌《冬火》”

　　时间是一周前，霍漫溪愣了几秒。她这几天做梦都在数零件贴标签。哪顾得上刷歌，但指尖还是点开了歌曲。却在看到自己的名字后目光一滞…

　　歌曲：《冬火》
　　作词：漫溪
　　作曲/演唱：渡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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