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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血红的落日搭在伊里斯特离去的背影上,别人均三两成行地结伴而行,唯留他一个人孤孤单单。
兴许是林旸与他那帮人在他身边待久了,此情此景,竟然也让这个习惯了一个人的伊里斯特拥有了不属于他的怅惘情感。
他摇摇头,坐上了专门接送他的红旗车内,他在向司机说完回酒店后,便靠着背椅假装睡觉。
伊里斯特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林旸今天应该很忙,没来得及给他发信息,伊里斯特无聊地上了个游戏后,便关掉游戏点了个外卖去浴室洗澡。
他向来喜欢泡澡,尤其是在做了这种脏活的时候他总会给自己到一杯烈酒躺在浴缸里,任由着蒸腾的雾气和酒精将自己的呼吸和灵魂一同带走,最后在触发安全设备警报后在回到着沾满了污血的身体里,嫌恶地活着。
曾经他是这样做的,但这次不会了。
因为林旸出现了。
伊里斯特如同老样子一般将浴缸里的热水放满,在他进入浴缸的那一刻他按开音乐播放器,让那首被他单曲循环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歌充斥在浴室里。
Ah-yeah-yeah-yeah-yeah-yeah-yeah everything changed me,
过去的一切让我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我,
You have given me something that I can't live without.
你给我的那些美好,我余生铭记在心。
因为有那么一个胡搅蛮缠的孩子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伊里斯特或简凌绝望而又黑暗的人生里,所以他不愿在作践自己,至少在离别的那一刻,他也想在陪他走完那段不算多的闲暇时光。
四十度的热水浸过伊里斯特的头顶,他在水下观察着自己这具漂亮完美的身体,却厌恶地不行。
为什么他不是人呢?
如果他是一个拥有生老病死,拥有正常愈合能力的人该多好?
物种之间尚且有生殖隔离,更别提他这种人造生物了。
用人工智能堆砌而成的仿生人因为神明的垂怜拥有了感情,可哪怕他所有的生理构造都和人类一样,也终究不是人类。
他是被撒旦创造出来的肮脏生物,是深陷地狱的恶魔。
在偷一点吧,再从神明身上偷一点温暖吧,这样至少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可能身体就不会赶到寒冷了。
Stop asking me to stay,
所以别再请求我留下,
I can't love you in the dark,
我无法再继续盲目爱你。
呼吸越来越困难,伊里斯特知道,这是他即将触碰死亡时的反应,但他不想离开水面,可就在这时,林旸的电话打进来了。
被特殊铃声惊醒的伊里斯特从水面仰起头来,他宛若溺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最终他擦干了自己的手,将那被热水浸湿的头发全数梳到脑后,在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接通了电话。
平日里伊里斯特的形象都是将长发撒披在肩两侧,鲜少有他将长发梳到脑后的模样,阴差阳错下,这样的伊里斯特竟生出了别样的美来。
林旸被他的这副模样看呆了,他捧着手机,将方才想说的话全数丢到了脑后。
伊里斯特看它不说话的模样不禁好笑地问:“怎么了?打电话来不说话?”
“你考虑过剪短发梳背头吗?”林旸喉头攒动,哑着嗓子向伊里斯特问。
“是不是你身边出现了谁长这样才想让我变成这样?”伊里斯特又开始了他的传统艺能,他再从林旸一脸无奈地脸上读取到了他想要的情绪,于是他刻意用轻佻的语气说:“等我回来剪给你看。”
金色的头发在顶灯与水滴的反射下透露出了别样的美感,而伊里斯特那双掩藏与雾气后的蓝眼更是为这份美锦上添花,林旸在伊里斯特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截了好几张照片。
“咳。”步晚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这时伊里斯特才发现林旸并不是在宿舍里,而是在外面,看模样来看大概是在商场里,步晚清语气有些尴尬:“你们小情侣……”
“哎呀没事小别几日胜新婚,你没对象不懂。”董默宁的声音又从另一个地方传来,伊里斯特这时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性,他刻意将刚才故意下移的镜头抬高了些许,向林旸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今天来给董宁选衣服,步晚清选了一套大家都说不好看,他偏要说你说了才算,所以就……”林旸解释道。
“那给我看看吧。”伊里斯特无奈地说。
镜头一转,他看到了穿着大红纱裙和绿色水晶鞋并且欲哭无泪的董宁,小女孩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酷刑,死死抱着董默宁不愿去看镜头。
“步晚清的审美和易然有的一拼。”伊里斯特注意到了上面的高奢logo,补充道:“丑的争奇斗艳。”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爆发出轰鸣的嘲笑声,董默宁笑着将穿在董宁身上的纱裙和鞋子脱下,而一旁的林旸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扶着橱柜笑得一抽一抽的。
“真的很丑吗?”步晚清不信邪地向伊里斯特再度确认。
“我把易然微信给你吧,可能你们两个还能有点共同话题。”伊里斯特笑着说。
听到这句话后的林旸笑得更猛了,他摄像头转向他那一面,对伊里斯特开始揭步晚清的短:“你别看他现在穿的人模狗样的,全都是董默宁买好拍照搭配给他照着穿的。”
“为什么是董默宁给他搭配的?”伊里斯特问。
“因为他们俩是姐弟啊。”林旸说:“我好像没和你说过,董默宁是步晚清的养姐,由于两人长的不像,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们是姐弟情侣。”
经常和易然认成一对的伊里斯特:“……”
没有人会比他更懂这种绝望。
“而且他们年龄差八岁呢。”林旸补充道:“但步晚清身上的干部味太浓,更没人相信他们是姐弟了。”
伊里斯特再度沉默,要不是林旸说,他从来没想过两人竟差着这么大的年龄。
根据档案来看,董默宁的年龄应该和林旸差不多,但步晚清看起来又着实不像二十几岁,果然,人不可貌相。
林旸和伊里斯特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后,便挂断了电话。
浴室内再度安静下来。
奇怪的感觉蔓延全身,方才所感受到的满足在林旸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全数从千疮百孔的心脏里流出,伊里斯特无奈地笑了笑,再度将头埋入了热水中。
他总是这样,接受过了美好的事物后便再也接受不了他肮脏不堪的人生。
止步于此吧,在水下的伊里斯特这样想。
手机里的音乐还在放,伊里斯特洗完澡并吃完饭后,便沉沉地陷入了梦境里。
鲜少做梦的他难得地做了一个堪称美梦的梦,在梦里,他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以及身体,也是生物学角度上正常的人类。
和睦但不算富有的家庭里,被称作简凌的他就这样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快快乐乐地进入小学,初中,高中。
最终在一个茉莉花树下,他遇到了那向来爱躺在树荫下逃课的林旸。
依旧是快放学的下午,依旧是那套蓝白色相见的校服,林旸就这样将数学书搭在脸上躲在树下补觉,在远处看的出神的简凌不由得向前掀起他脸上的书,与这位面露不爽的少年认识。
少年错愕地望着眼前这位留着及肩长发的少年,眼里的迷茫和惊讶全都停在了简凌那双眼睛里,明是初见,却仿佛重逢。
“我好像认识你?”
“嗯。”简凌温柔地笑了笑,“在另一个你不知道的时空,我认识你。”
他们并肩从高中走到大学,从朋友变为恋人,最终戴上一枚普通的白钻钻戒,与对方走到生命的尽头。
这个故事的尽头,有我们。
这个世界我不祝你幸福,因为我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在普通的人,我拥有了爱你的权利。
这梦太好,好到伊里斯特被闹钟吵醒时眼角还含着泪,他抬手将那难看的泪滴擦干,穿上那套军礼服准备迎接今天的压轴好戏。
平静的海浪之下,是多方势力的暗流涌动,伊里斯特平静地坐上那辆红旗车后座,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按照计划,在今天早上十点,检察部的人将会带着设备对d区海关进行现场直播,伊里斯特趁机在车上又检查了一遍着装,确认无误后他才将那枚象征着身份的徽章别在胸前,示意司机停车。
下车时的时间正值早上九点半,伊里斯特再度确认了一遍各部门人员的仪容仪表后才让众人回归到了他们自己的岗位,等待着监察部的人到来。
计划依旧进行着。
十点,伊里斯特与检察官会面,开始向全国人民现场直播。
一共抽样五十批货物,为了能最直观地让观众看到这次意外,伊里斯特颇有心机地先带领监察部的人先插播了些许昨日的监控剪辑。
卡顿了些许的监控被直播设备精确地捕捉到,伊里斯特打着马虎眼假装见这件事翻过,却又领着他们向那批早有问题的货旁准备抽查。
满仓的感染黄金病毒的丧尸鼠在开仓的那一刻被直播设备转播到全国各地,伊里斯特看似狠拧眉头并历声处理,实则心里早就落下一口气。
他看着那面色极差的监察部以及礼服内侧振动不已的手机,心里却偷偷摸摸地长叹一口气。
她要下台了。
提前买通的新闻和特意编撰好的丑闻在丧尸鼠被取出的那一刻轰炸在各个平台,与李文心关系甚好的官员们也在同时收到了相应的恐吓信,伊里斯特看似冷静地处理着这起突发事件,内心却已经乱做了一团浆糊。
剩下的,就和预料中的一样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大部分d区海关人员都承认了自己被李文心多次收买并且将国外病毒引入市区内,李文心也没有反驳,她只是从容地任由调查人员在她的机械臂上铐上银镯,平淡地从办公室里被带往特别调查组。
而整场事件的始作俑者伊里斯特只是被例行审问,在确认与他无关后,当天下午他便被放出了调查组。
喧闹的警局门口沾满了义愤填膺的无知群众和记者,伊里斯特悲哀地看了他们一眼,漠然地扒开看看那些人群离开。
短短一天,无知的网名利用他们被引导的“正确”在网络上对那个无辜地女人口诛笔伐,他们攻击着她的外貌,工作,诋毁着她为上城区做出的贡献。
“你看,伊里斯特人类就是这样,他们总会将他们认为正确的事物视作真理。”易然安然地坐在伊里斯特另外一辆跑车的副驾驶坐上,向正巧开门的伊里斯特说:“走吧,属于你的庆功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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