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有女无双

　　卫无双带着彭喜在街边租上一辆驴车，彭喜牵着驴车朝那小巷走去。

　　卫无双不知道若是柳氏知道了安大厨逃跑的消息她会不会跑认出来搜，是已她将安大厨留在那旧物租到驴车后又绕回旧屋去接安大厨。

　　“卫姑娘。”

　　卫无双踩在脚踏上正欲上车，忽闻身后一男声。

　　卫无双回眸，看见坐在马车内掀开窗幔探出脑袋的姜骅朗正笑意盈盈地瞧着她。

　　姜骅朗见卫无双停下脚步，放下窗幔，下了马车走上前，“卫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我们准备出城一趟。”卫无双瞧了眼驴旁的彭喜，并不准备同姜骅朗说她的真实去处。

　　姜骅朗瞄了眼天空层层白云，“这天瞧着要下雨，你那驴车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来吗？”

　　卫无双顺着姜骅朗的话也抬眸瞧了眼，天色阴沉的厉害，见不着太阳的踪影，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倒是没注意这一茬。

　　“多谢楚公子提醒。”卫无双从梯步上下来，又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彭喜，“彭喜，你去将这驴车换成马车吧。”

　　“姑娘，”彭喜面露难色，瞧见她身后的陌生面孔凑近了些，“姑娘，坐马车去庄子，会不会被人怀疑？”

　　卫无双考虑了一瞬，“没事，等靠近了些，咱们下车走过去就行。”

　　“诶。”彭喜接过卫无双手中的钱袋子又牵着驴车朝租车的地方走去。

　　“等一下。”姜骅朗出声止住彭喜，“卫姑娘，不若乘在下的马车去吧。”

　　卫无双有些讶异，连忙想着拒绝，“不必了。”

　　“卫姑娘，在下从阿骏那听来了些卫府的传闻，所以……”姜骅朗顿了顿，并未接着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题，深深行了一礼，“抱歉听到了些卫府的隐私。”

　　姜骅朗并未点明，但卫无双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他知道了卫老夫人被下毒一事。

　　“卫姑娘此时急忙着出城，应是找到了些线索，不妨就让在下与你同行。”

　　卫无双对姜骅朗突然的举动更是疑惑，顿了顿，浅笑着道：“多谢楚公子，不过此乃卫府家事，还是不麻烦外人的好。”

　　“卫姑娘，在下正巧要出城去榕宁山，若是顺路送你一程也是可以的。”

　　“榕宁山？”

　　姜骅朗解释道：“在下在榕宁山有一处小屋，里面放了些久未用的茶叶，今日忽然记起，想着去看看还有哪些茶能用的。”

　　卫无双回眸同彭喜对视一眼，又思考片刻，正欲开口拒绝。

　　“卫姑娘，回京前你帮过我，今日既然遇上了，就当我同样帮你一次吧。”

　　卫无双微微垂眸，眉头轻蹙，仔细斟酌着姜骅朗的话。

　　若是那付嬷嬷真在庄子里，自己带人去岂不是暴露了，若是让陌生的脸面出现，可能会更方便些。

　　“行，不过，我还得去接个人，楚公子可能等？”

　　姜骅朗莞尔一笑，松下僵硬的肩膀，“那在下就在此处候着卫姑娘。”

　　见卫无双离去，姜骅朗又转身登上马车。

　　“公子，咱们为什么要随卫姑娘同去？”赵然坐在马车外有些不解。

　　姜骅朗沉下面色，纤长的手指搓着玉佩上的流苏，“城外治安到底不如京城中，她身手再好也双拳难敌四手。”

　　“咱们的人可沿途探过了？”姜骅朗掀开车幔问道。

　　“公子放心，从京城到榕宁山一路全部细细查过了，没有人埋伏。”

　　听见赵然如此说，姜骅朗才放下心来端正地坐回车内。

　　赵然对于刚才突然被扔在书房的阎臣安生出些怜悯，“但是公子，阎詹事那边该如何交代？”

　　“外祖父都那样说了，想必阎詹事不久就会收到消息，不用去理会此事。”

　　姜骅朗深吸口气，闭上眼眸静静等着卫无双返回。

　　姜骅朗本还在书房内与阎詹事商议出兵平寇一事，忽然听见崔武来报卫无双欲带着安大厨出城去榕宁山寻人。

　　慌得他独留一脸懵的阎臣安，乘上马车迅速赶来，还好叫他遇上了。

　　—

　　马车忽然被人叩响，“公子，卫姑娘来了。”

　　姜骅朗轻嗯一声就见卫无双掀开了车幔进到车内有些惊讶。

　　“楚公子，既然你我同行，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卫无双一脸真诚。

　　被卫无双请求，姜骅朗自是毫不犹豫地就点点脑袋，“卫姑娘请说。”

　　“节约时间，咱们路上说吧。”

　　“行，赵然走吧。”

　　车外赵然听见姜骅朗声音，架马离开。

　　“楚公子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家的丑闻，我便也不瞒你了。给我祖母下药的应是我的继母，但一切都尚无证据，下药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他说药是从我继母的一名嬷嬷手里拿来的，而那嬷嬷不是卫府里的嬷嬷，而是我继母陪嫁庄子里的管账嬷嬷。”

　　“想必楚公子已经能猜到我此行是为何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想请楚公子扮作商人路过庄子，去探一探庄子的人。”

　　姜骅朗听明白了卫无双想要做什么，她想要自己先进庄子里替她打探虚实，若真有那人，她再出现。

　　毕竟是经常出入卫府的人，那些人又都是柳氏的人，若真有人认识她，通风报信，人逃了，便是再难抓到了。

　　“好。”姜骅朗笑着点点头，“那那人长什么样子，可有什么特征好辨认的？”

　　见姜骅朗答应，卫无双爽朗地笑了几声，“多谢楚公子，那个嬷嬷姓付，额头上有一颗非常明显的黑痣，是庄子上管账簿的嬷嬷。”

　　“她往日只会在每月去卫府送趟账本，所以那厨子根本不认识她。”

　　“不认识她还能帮着她下毒？”姜骅朗惊讶了几分。

　　卫无双尴尬地笑笑，“让你见笑了。”

　　姜骅朗也尴尬地笑了两声，堂堂四品侍郎之家，竟还有人蠢笨如此。

　　两辆马车在山林里绕了许久，忽然听见车外淅淅沥沥传来雨滴的声音。

　　卫无双掀开窗幔，透过雕花木框看向外边沉寂的林间。

　　薄雾铺在灌木丛里，浓浓的泥土腥味随着丝丝水汽顺着空气扑面而来。

　　天色愈发阴沉，车顶木檐滴下几滴又树叶滴落的凝结的水珠。

　　“雨应是快来了。”卫无双瞧着眼前的天气，隐隐有些担心今日究竟能否及时赶回去。

　　姜骅朗也透过木框看了出去，知晓卫无双的担忧。

　　毕竟是闺阁女儿家，若是没有带家里人独自留宿外间，怕是要被家中责罚。

　　“赵然，快些脚步。”姜骅朗催促道。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姑娘，榕宁山庄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楚公子万事小心。”卫无双拿过靠在门框旁的油纸伞递给姜骅朗。

　　姜骅朗勾唇浅笑着接过伞，“卫姑娘放心，在下定将消息替你打探到。”

　　姜骅朗下了马车，顺着安大厨手指的方向带着赵然叩响那扇大门。

　　前方的彭喜也在此时转身走到卫无双所乘的马车旁，他毕竟是卫怀镕的书童，今日之事，卫怀镕定会详问，该如何回答，还需卫无双告诉他。

　　“姑娘，若是大郎君问起，小的该如何回答？”

　　卫无双沉思片刻，“若是阿兄问起，你便是直接告诉他实情即可。”

　　“那这位郎君？”

　　“他是我的朋友，自是信得过的。”

　　得到卫无双的回答，彭喜又回到前面的那辆马车上去，不再打扰卫无双。

　　大雨如注，姜骅朗已经进到庄子快一个时辰了都还未出来，卫无双看着窗外如帘的雨幕，水雾弥漫，似层轻纱笼罩在山间。

　　听着豆大的雨点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打在车顶，仍未瞧见姜骅朗从山庄出来的身影，卫无双不免有些焦急。

　　坐在马车内，卫无双紧抿双唇，拧眉仔细听着雨声中的动静。

　　久未传出动静，卫无双深吸口气，下定决心一把掀开车幔，忽然瞧见远处雨幕后方的大门打开，卫无双迅速放下车幔钻回车内。

　　姜骅朗踏着泥水从梯步进到马车内，雨水滴落在肩头，群青色刺金衣衫颜色变得更加深邃。

　　姜骅朗小心翼翼绕开卫无双的衣裙，避免自己身上的泥水弄脏她的衣裙。

　　姜骅朗刚转身坐下，准备同卫无双讲讲自己的庄子里发生的一切时，一双细嫩的小手递来一张栀子花香的手帕。

　　姜骅朗眸光微动，抬眸看向卫无双。

　　卫无双见姜骅朗没接，又朝前伸了伸手，指向他的肩头。

　　姜骅朗仍是不解地看着卫无双的举动。

　　见姜骅朗毫无反应，卫无双轻蹙眉头，上手替姜骅朗擦去他肩头的水珠。

　　卫无双向前挪了一步，两人之间距离贴近几寸。

　　鼻息之间，栀子花香醉人。

　　肩头的衣衫被湿透怎么擦都擦不净，卫无双撇撇嘴再次挪近一寸两手将浸湿的衣衫包裹在手帕中。

　　姜骅朗看着身前略微低头便能触碰到的俊秀脸庞，袖间的拳头攥紧微微发白，脖梗僵直，因担心惊扰到了眼前蝴蝶呼吸瞬间停滞。

　　触摸到衣衫仅还有些湿润，卫无双含笑看着自己的“杰作”，坐直身子抬眸看向姜骅朗，“好啦。”

　　杏眼一笑弯成月牙，嘴角露出狡黠虎牙一角，更显俏丽。

　　姜骅朗呆呆地看着卫无双笑颜，仍未回过神来，红晕攀上他的耳尖。

　　这一次，卫无双终是没有错过这引人注目的红晕。

　　卫无双伸出手指向自己耳尖，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姜骅朗猛然回神，呼吸微颤着急忙移开目光，摇头捏住自己耳尖，“没事没事。”

　　姜骅朗垂眸用力敲了敲车框，“赵然，回城。”这才猛然瞧见，淡红色衣裙一角沾上了他来时不慎带上的黄泥。

　　卫无双看着姜骅朗的反应一头雾水地蹙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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