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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
慕青山进宫做了国师之后,忽悠着徐尧颁布了几项政策。
这些政策看似在助徐尧将这个位子坐得名正言顺,实则,慕青山推动“帝星微动,则贼心动”这句话更加深入人心。
可惜徐尧一世英名,也算争取了半生,但因为执着于能够堂堂正正被写入青史而错失许多良机。
徐尧此乃心病,而心病有时候会拖着身子也不甚爽利起来。
慕青山就是趁着徐尧悄悄摸摸找信任的太医给他望闻问切之际,偷偷溜出了宫。
慕青山爬上平芜山时,夕日已隐入西山,天色变得黯淡无光,竹屋里点起烛火来。
慕青山知道自家儿子有坐下窗户底下看书的习惯,是以他没选择惊动尚在书房的郑妍和各自躺在屋里的郑安和言步月,毫不犹豫地选择爬窗进来。
可想而知,当慕琼宁面无表情地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之后,他会有多无言以对。
慕琼宁拿鼻子呼口气的同时将书合了起来,随后十分平静地看向慕青山,仿佛在洗耳恭听这慕青山接下来要说什么。
“咳。”慕青山以拳抵唇,颇为心虚地咳了一声。
其实慕青山也不知道见到慕琼宁的时候应该说什么。
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松散时光,他除了儿子所在之地以外,哪都不想去。
慕青山本想讲述一番慕琼宁母亲的近况,但想来母子两人一定经常传递消息,便也作罢。
后又本想说说自己在宫里的状况,但他本就是和郑妍制定的计划,郑妍如今又是慕琼宁的妻子,必定无话不谈,他再赘述也无任何意义。
瞧着自家“极品”父亲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止的模样,慕琼宁终究心软了半分。
慕琼宁主动开口道:“当年的事,您也不想。儿子现在已经长大,渐渐已理解您的选择。”
“希望您也不必再介怀。”
慕青山听后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十分爽朗的笑容来。
“小宁啊,”慕青山感慨道:“看来大长公主让你改变了许多呀。”
“行,既然你都不计较往事了,我一个老东西又何须扭捏作态。”
“咱爷俩整点酒,喝两口如何?”
慕琼宁听后,浅淡一笑:“只怕您不是我的对手。”
“笑话,来咱们一决高下!”慕青山接受了慕琼宁的挑衅并欣然应战。
酒喝到一半之后,郑妍从外面回来,正好看到慕青山大着舌头对慕琼宁又是拍肩又是叮嘱的,她有些意外。
“诶,父亲什么时候来的?本宫都不知道。”郑妍坐下来问慕琼宁道。
“不必管他,”慕琼宁给郑妍手边也斟了一杯酒,“只不过三杯酒下怀,他便已经醉意连天。若是你再晚回来一会儿,他恐怕已经倒在酒桌上了。”
郑妍听得直乐,见慕青山大着舌头招呼郑妍也吃,她对着慕青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父亲高兴嘛,”郑妍饮了一口米酒,桂花香盈满口腔,米酒的清冽也让她清爽起来,“许久不见你,定是思之如狂。”
慕琼宁听后摇摇头:“再思之如狂也不能不顾危险跑来这里。大业未成,还不能掉以轻心。”
“放心,”郑妍宽慰慕琼宁道:“这场仗,本宫看郑安已经准备好了。
“我相信不久后,郑安便会大展身手,把他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说到这里,慕青山彻底撑不住,趴在桌子上就进入梦乡,接着鼾声渐起。
郑妍与慕琼宁两厢对视,一个再次忍不住笑起来,一个则无奈摇头。
日子过得很快,马上就到郑安与云南长老商定作战的日子。
在这之前,李奇峰也曾劝过徐尧不要重用那个来历不明的国师,都被徐尧以“他自有分寸”给搪塞了过去。
徐尧曾在酒席之中同李奇峰说过,这味叫“长庚”的国师,为人处事十分符合他的胃口。
李奇峰得了这话,面上虽还是恭谨有加的,心中却警铃大响。
徐尧此话的意思,无疑是觉得国师是比自己更加贴己的臣子,也就是说,只要这个长庚在一天,就有可能威胁到他在徐尧身边的地位。
再加上李奇峰最近也没什么功绩,在徐尧面前就更说不上什么话。
是以,李奇峰同徐尧讲话的时候,徐尧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李奇峰又回想起长庚在酒席之上傻乎乎笑又小人得志的模样,他紧了紧手中的笏板,有一个阴暗的念头在他心中悄悄蔓延。
“喂,跟你说话呢小子。”付影讲到一半,发现一旁的少年压根没听进去多少,顿时吹胡子瞪眼提醒道:“不是我老头子吹,外面让我给他讲课的多了去了。”
“你倒好,我免费说给你听,你还当作耳旁风。”
“长老……”付影的一番话似乎对郑安没起什么功效,瞧着郑安还是神情有些不大正常道:“你觉得一个人能起死回生吗?”
“总感觉她就在我身边,可我又生怕是错觉。”
付影胸腔急速耸动两下,随后怒拍桌子表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儿女情长!”
“你的大颂都快完了,你还在乎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也是朕的子民。”郑安不是很同意付影的说法,抬头看向付影,神色沉重道:“她虽是一位女子,却义薄云天、极守信用。”
“一位女子能拼尽全力守护他想守护的人……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是朕不好,朕的出现总是带给她噩运,这次竟然叫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说到这里,郑安用两只胳膊痛苦地抱住头。
如果可以,郑安希望能用他的命来换言步月的命。
可木已成舟,他做不到。
“皇上,”盯着郑安的头顶许久,付影捋了捋发白的胡须,“失去,是一个人毕生所要研究的重要学问,我无法代替你从中走出来。”
“只是你一天沉浸其中,你的子民就要在水生火热的生活里再挣扎一天。”
“老头只需要你记住一句……”
“向前看,不要回头,或许会有奇迹发生呢?”
“你自己好好想想,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
向前看,不要回头,或许会有奇迹发生。
得了这话,郑安猛地睁开眼,只能看到长老挺拔而苍老的背影。
他似有所悟,久久都没有收回视线……
“说起来……长庚兄,你的来历我和皇上还不知道呢,趁着今夜的盛宴,你不妨讲讲?”
一场盛大的宫宴之上,李奇峰举起一杯酒对着慕青山道。
今日是徐尧的生辰,宫里上下皆因为徐尧的默许以及想要得到皇上对自己大加赞赏,从而将这场宴席办得极为浩大。
彼时轩窗四敞,金光浮跃,案上银盘内梅子紫、樱桃红、旁有翠竹杏绿,夜色攒青。众人喧笑,酒好花新,秋日晴朗。
而慕青山此刻却如坐针毡。
虽说郑妍早就给慕青山编排好了身世来历,可真要上战场了,他反而发怵。
见徐尧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慕青山只好硬着头皮道:“回皇上、李尚书,下官师承慕沉老国师,曾在他的教导之下学过几年的占卜术语。”
“由于慕前辈的儿子不学无术、难承其位,是以他便将他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下官。”
“慕沉的儿子?”徐尧回忆一番,最后道:“朕记得是不是叫……慕青山?”
从褚颜那里伪装过面容的慕青山本人不动声色回道:“似乎是。”
徐尧也没多问,继续回忆道:“朕对他似乎有一面之缘,不过也没怎么看清楚脸,他似乎在兵部侍郎曹卫那里任职。”
“不过朕当时便不大喜欢他,上来就是一副自视清高,旁人都是狗屁的模样。
“朕看呀,他是还没搞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骂!你再骂?!
慕青山在心中暗自咆哮着,面上却只能装作笑容满面,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装得憋屈。
徐尧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不再关心慕青山的来历,可一旁的李奇峰却对慕青山的答复依旧不大满意。
李奇峰始终觉得这人有问题,可不知怎么开口试探。
正要继续挑刺,宴上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是云南长老——付影。
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徐尧顿时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他即可从位子上起身,亲自走过去付付影起来。
付影也没客套,掐着徐尧的胳膊颤颤巍巍的起来,暗中还扣了徐尧一把。
见徐尧神色有一瞬的吃痛,付影便在徐尧反应过来快要发火之际,及时道:“皇上,老臣此番前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皇上。”
徐尧等的就是好消息,于是他立马追问道:“长老请讲。”
付影道:“郑安小儿的玉玺正在老臣手中,皇上一直以来想要的,如今唾手可得。”
“果真如此?!”徐尧觉得自己此刻快要高兴疯了。
他现在终于理解过去的学子一朝中进士为何会如此兴奋了,因为现在的徐尧体会到的正是这样的感受。
他要,名垂青史了。
徐尧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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