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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我不相信。”苏杰醒来时，已经躺回了那个隐隐发出光芒的圆台。他语气平静，冷冷瞪视着站在眼前的两个龙族。
“哼……”银龙兰博基尼·盖拉多冷笑一声，抱着手肘好整以暇地看着像猫一样戒备地盯着自己的人类。
“盖拉多，不得对月孛星无礼。”相比之银龙的不屑，灰发的龙族将军雷加图斯·凯利达（明王：^^小悍马）显得郑重得多，他淡淡地说：“月孛星阁下，无论您相信与否，这都是事实。为佐鲁族留下血脉，这也是您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苏杰怒目圆睁，他真想拿根木棍敲醒眼前这群混蛋：“我是男人！怎么可能有孩子！”
银龙欠身示意雷加图斯不要再试图劝说这个人类，他上前一步说道：“月孛星，你的想法不重要。你也可以完全不理会我们的话，只要你安心休养，直到孩子生下来，你自然会相信的。”
“放屁！”苏杰咬牙切齿，忍不住大声道，“老子才不信你们的鬼话！我要离开这里！”说着他就要爬起来。
“冷静、我希望你能够冷静下来。”雷加图斯一步上前，按住了苏杰的肩，“你也不想再受之前那种痛苦吧。现在你腹中孩子的情况很不好，你之前的情绪过分激动，如果再这样，你绝对会死。”
听着对方淡淡的语气，苏杰的怒火一股脑的冲上头顶。
什么见鬼的孩子！
他根本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一刻，他想见肯、非常想见……等等，肯所说的自己的那个“病”，是不是就是这个孩子……
顿时，苏杰的表情僵住了。所有的预兆都一股脑地被回想了起来，徒增的胃口、蕾雅的灌药、肯的血契灵力……
“天……”
苏杰抱住头，俯下身子痛苦地低叹。一切在现在看来都是那么的符合，好像他人所做的一切都在回应这个令他恐惧的事实：他有孩子了，是那个界王的孩子。
似乎是察觉到苏杰不再挣扎，灰发的龙族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王大人是我族的恩人，你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族人。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直到你生下孩子。”他给一旁的银龙打了个眼色，对方不甘不愿地递上一个由布包裹着的一件事物。
雷加图斯想了想，将东西交给苏杰：“这是盖拉多在你附近找到的东西，和你一起的雷鸟我们救不了，已经死了。”
苏杰怔怔地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枚短锥。把手上刻的符文在苏杰眼里十分眼熟，这是肯的短锥。
他回想起和肯一起与沃尔特对峙时，自己似乎还拿着这东西要挟对方……
苏杰握紧了短锥，苦涩、钝痛在心口翻滚。
“除了雷鸟，你们没有看到别的人吗？”苏杰问，他的语气慢慢冷静下来，让雷加图斯不由松了一口气。
“没有。除了你以外，森林里没别人了。”银龙说道，“不过，我倒是看到你说的那个人了。”
“肯在哪？！”苏杰抬起头，黯淡的眼神里忽然爆发出摄人的光芒。
银龙蹙眉，不知小声嘟囔了句什么，没好气的说：“被那几个盖亚带走了，不过嘛……看他的伤势，估计是死透——”话没说完，就在雷加图斯冷冷的瞪视下住了嘴，他瞥过头，有些懊恼。
银龙是从头到尾看着苏杰和肯怎么跟那帮盖亚纠缠的，他到现在还非常不满于苏杰对那个卡鲁人的态度，虽然那个卡鲁人身上有股他非常熟悉的气味，可是光是那堕落一族的身份，就让他对肯产生了莫名的反感。
“什么嘛……不就是背叛了人类又背叛了盖亚的杂交血族……自贬身价，切……”银龙不屑地扫了一眼苏杰，对他的眼光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盖拉多！”龙族将军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分，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你是时候去看看小梅了。”显然是要把他打发走。
“小梅！”银龙一怔，像是想起什么，立刻头也不回、心急火燎地就跑了出去。
摇摇头，雷加图斯对这头任性的银龙没有丝毫办法，他回头刚准备对苏杰说什么，就看到对方猛抬起抓着短锥的手，就要往自己腹部扎去——
“你干什么！”龙族将军的手在电光火石间就抓住了短锥的尖头，被刺穿的手掌中心，深紫色的血液正顺着手指的缝隙滴落在苏杰的身上。
被男子的行为吓了一跳，苏杰双眼发直看着前方。半晌才讷讷开口：“为什么要阻止我。”
雷加图斯抽回手，夺过苏杰手里的短锥，冷冷地看着自己掌心的伤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着，开口：“你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苏杰吃吃地笑起来，眼神里有股不知名的疯狂，“意味着我是个可以生孩子的怪物？意味着我被人强*暴还要感恩戴德地生下对方的种？”
眉头皱起，雷加图斯忽然理解了苏杰的绝望——那位界王居然采用如此强硬的手段来强迫他……
“唉……”长叹一声，雷加图斯坐到了苏杰的身边，经过岁月洗礼的面容依旧英俊如昔，口气充满着一个长者的包容，他对苏杰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冲动……这两个孩子是佐鲁族的希望，也是整个大陆的希望。佐鲁族的血脉不能断绝，否则盖亚会灭亡整个世界……更何况……”他突然苦笑了一下，“现任的盖亚王是个疯子……他迟早会把整个大陆都拖到深渊里。”
苏杰轻轻摇头，他对这些完全不在乎。银龙之前的话在他心上打了重重一击：肯死了。
肯死了、肯死了、肯死了……
这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驱散了所有他对生存的渴望。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个怪物，身体里居然孕育着那个混蛋界王的血脉。这样的自己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好累啊……苏杰阖眼，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眼眶里流不出泪水，仿佛所有的感情都从他身上被剥离了。
肯，你真的死了？我去陪你好不好……
“给你。”雷加图斯擦去短锥上的血迹，交给苏杰。看着对方呆滞的神情，他说，“你有选择的权利。我没资格勉强你……不过……”见苏杰接过短锥，他继续说，“有人在你身上下了一个奇特的契约。对方的灵气和你共源……我感觉得到……”
苏杰的眼神忽然间凝聚起了光彩，雷加图斯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他对你很重要吧。他的灵气不光是给你的，也是给你腹中孩子的……我想，无论那人是谁，他都希望你能好好地保住孩子。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和孩子的生命共源。没了孩子，你也会死。”
恍然间，苏杰的记忆又回到了和肯在一起时——
“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活很久很久。”
“你愿意和我共享生命吗？”
肯，这是你的愿望吗？
苏杰的视线不自觉模糊起来，一滴一滴烫热的液体顺着面颊滚落。原本憋了在心头的情绪瞬间涌了出来，溢满了苏杰所有的思维。
肯、肯……你到底要我怎样……我这样还能活下去吗？
“那他……我是说给我下契约的人，他还活着吗？”苏杰犹豫着开口。
“我不知道。”雷加图斯摇摇头，“龙族虽然强大，但也不是全知全能。你身上的那股灵气……恕我直言，大概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捕捉到这么微弱的源头。”
苏杰心脏一紧，紧咬下唇。
“不过，只要活着。总有看到、找到答案的一天。”龙族将军的目光投向远方虚无的黑暗，语气里的沉稳渐渐感染了苏杰。
只要活着，总有看到、找到答案的一天吗……？
苏杰重复着雷加图斯的话，手里的短锥越捏越紧，指尖发白。
“你是谁？”苏杰问向灰发男子。
“龙族告诉对方自己的本名就等于和对方缔约。”男子的面庞带上一丝怀念，“已经很久没人这么问我了……”
“你连兰博基尼都能指示，一定很强。”苏杰的眼神坚定，“我要活下去。我要找到答案。告诉我，你的本名。”
龙族将军只是犹豫了一瞬，然后他笑了。起身，在苏杰面前单膝跪下。
“雷加图斯，凯利达。忠于吾主，将月孛之名刻于吾魂。”他抬起头，“吾主，您的名字。”
“苏杰。”
“吾主苏杰，缔约。”一道光芒在二人的额心闪烁了一下，一个奇异的魔法符文亮起，转瞬消逝无踪。
雷加图斯·凯利达，龙族两千年以来唯一的将军，与后世人称光王的人类苏杰缔约。不知不觉，命运的的道路再次延伸，规划着王者的脚步，走向不可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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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炁明王、月孛光王，这是始终牵绕在弗塔大陆命运石碑上的两个名字。
对于这点，身为龙族帝王的阿德尼尔是早已知晓的。漫长的寿命，让这头巨大的黄金龙早就对世界的发展失去了兴趣。无论外界如何喧嚣，只要不威胁龙族的生存，他似乎连抬抬眼皮瞧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五百年前的降魔战争是他最后一次挪动四肢的时候，那时的明王聂涅在中央山脉建立城市，用人类纷乱的气息掩盖灵界气息的外露，成功阻止了盖亚族风头最盛时意图找到灵界入口，侵略龙族领地之心。
对于这样的恩情，龙王也付出了同等的回报——
他把自己唯一的子嗣，那颗黄金龙蛋赠给了对方。
可惜，人类与盖亚战争的残酷还是超出了龙王的预料。镇守灵界不得外出的龙王，等来的是明王舍身之下、自己好不容易保存龙魂的孩子。被改名为梅赛德斯的年幼黄金龙，在被送到灵界后，可以获得半透明的灵体，飘荡在充斥着灵气的灵界空气中。可是，令龙王扼腕叹息的是——他的孩子不愿醒来，始终维持着灵体的模样沉睡在龙穴里。这样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五百年，对龙族来说，这不过是弹指一瞬。
五百年后的今天，灵界迎来了第二个踏足这片神秘领域的人类。明王的同族，预言中的月孛光王，苏杰。他身上有着界王的血脉，龙王阿德尼尔觉得他很可能会是第二个挽救大陆命运的人。所以，他的将军和那个人类签下灵魂契约，龙王也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冥冥中，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与其让其他同胞协助光王，不如就让力量足够强大的雷加图斯成为对方的助力……起码将来这位光王对上那只背叛了整个龙族的黑龙时，不用落得和明王一个下场。
克鲁米纳、不，现在的黑龙法拉利，他已经成了整个龙族的耻辱，这也是缔约龙族的悲哀……他的主人成为了盖亚的王，强大而疯狂，为了那个几乎不可能的愿望，而将整个世界拖入了血海中。
“雷加图斯，月孛光王，我族的将来就靠你们了……”
年迈的黄金龙阖上双眼，再一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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