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少年游

　　“和尚，此地没有其他人，你也该说实话了。” 萧瑟倚在蚕丝枕上，说道。
　　“哦？”无心似笑非笑。
　　萧瑟将手置于桌下，无心跟着做出动作，摸到桌底雕刻的图案，心下了然。原来此处竟是江湖百晓生的地盘。
　　得知消息不会泄露，无心便也坐下慢慢道来。
　　在北离以北，佛国以西，有一片沙漠。沙漠炎热，寸草不生。可沙漠之西，又有-群雪山，山上苍林茂密，一到傍晚便有七彩霞光。西域人认为此乃仙人馈赠，称其为廊玥福地。
　　天外天，就在廊玥福地之上。这等风水宝地，自然是鱼目中的明珠。
　　西域之所以分为大大小小的魔教，便是因其物资匮乏，只能靠相互掠夺而生。他们保留着最原始的荒原法则，想要的，就去抢。天外天，虽是魔教之首，却也是众矢之的。
　　叶安世挥手将鲜血抖去，可他也仅能抖落手上的血，他白色长袍上的血却是抖不落的。
　　“西域的水很珍贵。”白发仙说。
　　“那下次我注意些。”叶安世笑着走向已被吓破胆的敌人，躬身行礼，“阿弥陀佛。”
　　“呸！装什么和尚！” 敌人吐出口唾沫，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邪魔。”
　　“我是魔，你也是魔。既然都是魔，你又凭什么骂我呢。”叶安世干脆利落地扭断他的脖子，“而且这荒漠之地愿意替你超度的，只有我这个邪魔。”
　　白发仙持剑立于一旁，不做评价。他的手忽而微微用力，“有人来了。”
　　在黄沙深处，大风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商队。
　　不，不是商队。
　　他们没有驼铃，没有货车。他们的衣冠不乱，华丽非常。
　　白发仙眼尖，已先行看到了服饰上的蟒蛇。“看来是群不速之客。”
　　“既来之，则安之。”叶安世笑着喊道，“ 是何处的客人啊？”
　　那群人也喊道，“千里之外，天启皇城。”
　　“宗主，既是贵客，此地便不是说话的地方了。”白发仙道。
　　“当然。”叶安世说，“ 我这一身脏污，也不适合迎客。便先请他们入廊玥福地吧。”
　　一丈之外，冰天雪地。一丈之内，温暖如春。一炉檀香，一壶香茗。天外天内半点也无西域的狂躁，反倒与中原无异。
　　“不愧是仙境。”客人赞道。
　　“仙境？”叶安世说，“我天外天没有仙，只有魔。”
　　“仙境有魔，正如魔头有心。可谓天地之造化。”
　　“心？你可知我法号？”
　　“无心。”
　　客人缓缓吐了口气，“若你当真无心，反而好办了。你可知我是谁？”
　　“让我想想，天启城的七皇子，孤剑仙洛青阳的义子，长弓追翼的主人，赤王萧羽？”叶安世一连报了几个身份，个个不俗。
　　“不错。” 萧羽傲然道，“可你少说了一个。”
　　“哪个？”
　　‘你的哥哥。”
　　叶安世的笑容终于停了一瞬，“ 宣妃娘娘？”
　　而那一瞬很快过去，“我与她已经毫无关系。若你是来认亲的，可要失望了。”
　　“我也没打算靠一点血缘关系说服你。”萧羽拍拍手，一位背着巨刀的男人手捧卷轴而来。
　　叶安世看了一眼，“我认得他。”
　　“月姬笑送贴，冥侯怒杀人。你当然认得。或者说冥侯会落得如此下场，还是因为你。” 萧羽道。
　　“此话怎讲？”
　　“当日你给他看了心魔，冥侯便找上门。而结果，他身负重伤，只剩一口气。月姬托我救他，我便救了。”
　　“呵。”叶安世漫不经心地笑了，“那月姬现在何处？”
　　萧羽露出几分笑意，他带上冥侯便是为了这句话，“雪月城。”
　　这三字一出，一旁的白发仙与紫衣侯不约而同皱眉。叶安世思忖片刻，“我还想你不远千里是为了什么，原来是雪月城。”
　　“他们既然自称天下第一城，便应该想好了代价。”萧羽道。
　　“你是奉命而来？”
　　“叶宗主不会以为西域的商道我有资格决定主人吧？”萧羽慢慢说出卷轴里的内容，“只要你点头，自三顾城至天外天的商路，就都是你的。”
　　叶安世将卷轴读了，“这种好事，我再拒绝便是不识时务了。”
　　萧羽起身，“那我便恭候大驾。”
　　紫衣侯在萧羽走后，才开口道，“天外天为何要 淌这趟浑水？”
　　“儒剑仙、道剑仙、孤剑仙、怒剑仙、瑾宣大监、掌香大监、齐天尘、宋燕回、唐老太爷、雷千虎。”叶安世缓缓读出卷轴内的名字，无一例外，均为逍遥天境。
　　若仅是武功还不足以令他动容，关键在于他们基本代表着背后的势力。蚁多了能咬死象，更何况卷轴里的可不是一脚能踩死的蚂蚁，而是一方巨擎。 “你们真觉得，他们需要我天外天？”
　　“看来这天下第一城确实不好做。” 白发仙道。
　　“想做天下第一，得学会打个巴掌给颗糖。可一群武人，又怎么懂驭下之术？雪月城被群起攻之是迟早的事。”叶安世说，“ 李寒衣当年就不该剑指天子，她一时赌气，可曾想过雪月城？”
　　“那这份卷轴……”
　　“明德帝与父亲有仇怨，不来找麻烦已是宽宏大量。怎么会想给天外天分一羹？”叶安世笑道，“大概是我那好哥哥替我求来的。”
　　“原来如此，看来天启也不平静。”白发仙仔细一想，便知道萧羽所求为何。
　　“他们愿给，我们收着便是。”紫衣侯说。“只是宗主，你可曾考虑好雪月城之后的事？”
　　“这个嘛……在我回天外天之时便已想好。”叶安世忽然换成撒娇的语气，“两位叔叔一定会帮我吧？”
　　白发仙一看他这幅样子，便猜了个七八分，叹气道，“我们不帮你还能帮谁？”
　　“那萧楚河真有那么大魅力？居然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紫衣侯冷哼一声，骂道。“你和你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叔叔这可冤枉我了，我选他跟冲冠一怒为红颜没有半点关系，而是作为天外天宗主的考虑。”叶安世道，“只是我想，如果天下需要一个皇帝，那一定是萧楚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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