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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平了
黎锦光换了身衣裳,带了少许的盘缠,骑上阿大找来的快马,在阿大和黑犬的注视下,黎锦光一甩马鞭,从无人经过的林间空地上飞奔而过。
此番脚程,骑着快马昼夜不停到达京城也要五日左右,丝毫耽误不得。
耳旁是呼啸而过的风,林间绿意在他眼前留不下半点痕迹,黎锦光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心中只有快些再快些到达那人身边的念头。
骏马奔腾而过,马蹄踩落下的树叶还未落地,那一人一马便已消失在这片林间。
魏新远远站在一处往前方眺望,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隐隐透着挣扎之意。他身后还站着个和尚,和尚伸手,轻轻拿下落在魏新肩头的阔叶,眼神却始终如一的落在这人身上。
“虽说前面的人都已安排妥当,但也不知黎公子能否顺利到达那处。”魏新呢喃低语,又忽然拍开身后那人的手,略微皱眉,嘴上不饶人的道:“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可还没答应你,像你这种莫名消失七年又出现的人,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你?”
徐如林目光柔润,听见这话,嘴角竟然还露出一丝丝笑意,眉心一点樱红似火般灿烂,烫的魏新都不敢正眼看上他一眼。
“我等多久都好,”徐如林轻声道:“也自会尊重你的决定。”
魏新偏头狠狠剜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背过身大步往一旁走,只是嘴角忽而上扬些微的弧度,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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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躲避城门官兵的检查,黎锦光特意一路从小路穿行,策马扬鞭连续三日都不曾停歇,最后是黎锦光瞧着身下的马儿脚步越发不稳了,才一扯缰绳引得马儿扬起前蹄长鸣了一声,随后堪堪停下歇息。
让马儿自行去歇息,黎锦光则一跃飞至树上,借着枝叶的遮挡,谨慎观察着周围。这说来也怪,他连续跑了三日,这三日里路过的地方竟无一人经过,好似是被谁特意清理过一番,只为让他一路畅通。
黎锦光暂且不愿去想这件事,暗暗打算一旦到了京城,便先去找程启或是刘羽宁,将军被抓,他们不可能毫无动作,到时是看用自己当人质去换将军,还是大家一同杀进天牢去把将军营救出来,他奉陪到底。
脸上落了些灰尘,黎锦光随意伸手擦去,桃花眼中前所未有的坚定,目光锐利无比,让这张脸除了无比艳丽之外又多了些英俊之气。
歇息了片刻,黎锦光翻身上马,刚继续行了一个钟头,天上竟渐渐阴云密布,不多时便下起了大片大片的雪。
眼睫似乎承受不住雪花的重量,微微颤了颤,口中呼出的热气也渐渐凝成实质,变成白雾既而消散。他这一路不分昼夜从江南小镇之地跑回来,黎锦光这才终于有了快到京城的感觉。
雪花越下越大,不多时便落满了全身。他穿的并不多,雪花一层一层落下,最先的那些便化成了水浸湿了衣襟。
黎锦光无动于衷的抹了把脸,管他身上多湿冷,都不如他一心想奔将军而去来得重要。
五日将过,于最后一日亥时前后,黎锦光的快马终于迈进了京城的边界。
他让马儿慢慢小跑着往前走,深更半夜,不想多生是非招惹麻烦,自然是怎么谨慎怎么来。
拐进一条羊肠小路,正当他打算秘密夜探一番将军府,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黎锦光凛然回头,低声道:“谁。”
“是我,”程启从暗中走来,脸色有些苍白,“将军让我在此处等你。”
黎锦光快步走过去,急问:“将军现如今如何了?”
程启忙道:“你先别急,前几日我们已顺利的把将军从牢中救出,将军一身伤,又是戴罪之身,我们只好先把人藏进了村子。”
黎锦光急的眼眶都快红了,自然发现不了程启脸上的不自然,他拉着程启,低声焦急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带我去!对了,将军那可有伤药?有没有大夫过去!?”
而后又嫌弃程启回答太慢,黎锦光干脆不耐烦的不想听他说话了,直接拽着人就想往马上拉,程启慌忙中挣开了手,忙道:“我有马,我有马,你骑上马快快随我来便好。”
苍天大地作证啊,可不是我主动拉那人的啊……
程启一脸忐忑,快速带着人骑马换了条小路,又绕了好多个路口,才终于拐进了之前去过的那个村子。
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竟然与上一次一般,都是月空高挂,村庄安静到听不见一丝声响。两人快速奔来的马蹄声每一下都踏在黎锦光的心上,恨不得立马就用轻功飞到那人身边去。
远远看见了那熟悉的三间茅草屋,黎锦光目光一亮,驾着马快速超越了程启,随后飞身而起,脚步借着马鞍,先一步快速冲到了那个院中。
屋内无人点灯,刘羽宁正守在外面踱步绕圈子,瞧见黎锦光到了,刚想上前嘱咐两句,结果那道人影便已越过他直奔屋中而去。
程启慢了些脚程才赶到,气喘吁吁地翻身下马,“人进去了?”
刘羽宁点点头,随后道:“罢了,接下来的事交给将军自己处理吧,咱们......还是赶紧有多远躲多远。”
程启不太理解,“为什么啊,万一那人发现是咱们……他会不会对将军不利?若是盛怒之下打了咱们将军该怎么办?我们不用去拦架吗?”
“我看你真是和吴书泽笨的如出一辙了,日后怕是也不必在吹嘘自己更胜一筹。”刘羽宁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程启有心想狡辩,但还是听话的跟着刘羽宁先行离开,守在不远处的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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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漆黑成一团,黎锦光大步迈进屋中,目光投向榻上,那里正安安静静躺着一人。屋中太黑,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就算不看那团红光,心口激烈的跳动和犯酸的鼻尖儿也都明确的告诉他,这人就是将军。
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黎锦光忍耐住心中的疼,一点一点靠近那人。
月光倾洒进来些许,落在这人的消瘦的下颚处,黎锦光吸了吸鼻子,轻轻坐在床榻旁,俯下身子,低低呢喃:“将军......”
黎锦光哽咽了下,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这人都伤到哪里,掀开被子一角,入目的是满身的白色绷带。黎锦光心疼的快哭了,想碰碰将军,却已不知从而处下手。
“将军,都是我不好,”黎锦光伸出手指,贴在阎贺云滚烫的脸,默默流下一滴泪:“若不是我当日那么冲动,你也不会受到这等伤害。”
黎锦光慢慢俯身贴向阎贺云的心口,落下轻轻一吻:“这里疼吗,都是我的错……”
越说便越委屈,最后忍不住哽咽出声,干脆趴在阎贺云的心口处呜咽的痛哭。
直到某人忍不住皱起了眉,感受着自己心口湿了一片,这才做幽幽转醒之状,抬手摸到黎锦光的发间,一下下拍着,嗓音沙哑:“你来了......”
“将军,”黎锦光惊喜之余陡然瞪大了眼,握着阎贺云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破涕为笑:“将军醒了?是我,我来了。”
“将军何苦要因我受苦,那狗皇帝问你与我的关系你否认便是,你......”接下来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挡住,阎贺云低低咳嗽,喘匀了气息,才轻声开口:“你生死都是我的人,我并没有说错。”
他抬手擦去这人眼下的泪,露出淡淡一笑:“你还是那般爱哭,可见之前种种,你也不是全然骗我。”
提起这件事,黎锦光顿时抿住了唇,半晌后,才终于颤抖着开口:“将军说的对,我是将军的人,生死都是,只要将军不嫌弃我,我便再也不离开将军。”
“咳……这可是你亲口说的,”阎贺云像以前那般哄着他,拍拍自己肩膀,让人靠过来躺下。
黎锦光不想拒绝,便轻轻靠在这人肩上。
“你身上怎的这样潮湿,”阎贺云摸着黎锦光的衣襟,忍不住皱起了眉。
“将军抱抱我就好了,将军身子那般热,我只靠一靠便不觉得冷。”
“不行,”阎贺云强硬起来,硬是平躺着也要去扒黎锦光的外衣,“脱了,来我怀里躺下,有事明天再说。”
黎锦光怕碰到阎贺云的伤口,便听话非常的褪去了外衣,又重新躺回阎贺云的肩膀。
脱了衣裳,两人靠的更近了,阎贺云握着黎锦光的手腕一下下放在唇边轻吻,弄的黎锦光心中有了些怪异,连脸上都带了些不自然的红晕。
他忍不住提醒道:“将军好生休息。”
阎贺云闷笑一声,心口震出的声音低沉又好听,黎锦光的脸更红了。
直到下一瞬,他的脸被人抬起,缠着一身绷带的病人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似试探、又似最终的确认,渐渐把人亲的上不来气才堪堪罢休。
有人的眼中燃烧起浓烈的火,黎锦光瞧见这样的阎贺云,便联想到某些让他难受的画面,伸手挡了挡,再一次提醒道:“将军不可,你身上还有伤!”
可某人浑身的燥热,压根听不进去一点,黎锦光瞧着自己实在推不开,又怕让这人伤口更痛,便妥协了。
衣袋落地,熟悉的痛感,黎锦光咬紧了牙不发出一丝声音。
阎贺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滴滴的汗咂到他心口上,他只觉得自己更难耐不住。
直到外头渐渐传来几声鸡叫,黎锦光才从这场热汗中挣扎着清醒过来。他趴在阎贺云的胸膛,眼前是凌乱散开的绷带,黎锦光失神的盯了半晌,才微微皱眉,察觉出一丝丝的不对劲。
他拎起一条条干净的绷带,上面没有丝毫的血迹,再看向他以为的伤口,无一不是细腻又健康的肌肤。
黎锦光愣怔一瞬,猛然抬头。
只见那昨夜还难受又喊疼的某人这会儿正餍足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惑人心神的笑,神情不见丝毫的病痛之色。
他听见这人笑了笑,拿过他耳旁落下的发放到唇间轻吻,凤眸射出一抹危险的暗光,嗓音磁性极了。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你骗我一次,我也骗了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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