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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2)
在邱子蛟十一岁生日那天,邱书査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对方,知不知道邱家的宝藏是什么。
正在看东西的邱子蛟头也不抬的回答:“不知道,但爸爸说等我长大以后就会知道。”
认真的注视着正看电脑的邱子蛟,站在附近的邱书査笑了笑:“是吗,真是个奇怪的宝藏。”也就不多过问了。
多番试探没有得到任何结果,趁着邱子蛟不在翻遍其卧室书房等一切位置也一无所获,邱书査不懂怎么会哪里都没有。
难不成……想到某次对话的邱书査想,真在祖上本家?
可是一想到那个一夜之间就尸横遍野的祖上本家,邱书査又不敢去。
那是邱家的忌讳,也是邱家的发源地。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在邱子蛟十五岁那年,那些蠢蠢欲动的长辈终究是按捺不住心思,逼着邱书査想办法尽快弄清秘密,否则……
听到威胁的邱书査,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的‘邱溪越‘,过习惯嚣张跋扈生活的他也忍不住生起了其他心思。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只能任人宰割?
他现在可不是那个每年领分红就必须要给集团兢兢业业做事的邱书査,而是大权在握只要一声别人就必须服从命令的邱溪越!
正因为伪装另一个人,正因为习惯那个人的生活,脾气日渐暴躁的邱书査最终起了异心。如果说他一开始还只是想保全自己,那么现在的他想要的更多——他想真正拥有邱家,他想真正成为邱溪越,他想真正让自己的孩子出生并冠上嫡系的名讳……
欲望越生越大。
而当邱书査开始动用邱家家主的力量反抗那些长辈后,他发现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只不过是没那么大权力而已。之后一段时间,邱书査很是安稳的过了一段脑袋上不悬刀子的生活。
不成想,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被倒打一耙的长辈们一反应过来就让邱书査摔了个狗吃屎。
如果最后不是邱子蛟出面保他,他估摸着就被悄无声息的干掉了。
那天的天气很好,但原本走路很是意气风发的邱书査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跟在邱子蛟身后,原本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仿佛还没十五岁的少年那般高。
邱子蛟看着对方精神恍惚的摸样,露出一抹厌恶——他的父亲就算走投无路都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在那些长辈那里受尽折磨的邱书査刚想感激邱子蛟,就瞧见对方一脸厌恶的看着他。
男人愣了许久,才低声说了声:“谢谢。”
但感激归感激,少年的那一抹厌恶却在邱书査脑海中生根发芽挥之不去,因为曾经的邱溪越就这么看过他。
“废物,饭桶,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当初没投胎做一条狗?”当初不过是一个小错误,作为邱书査的他就被邱溪越骂成狗。
因为病痛,因为折磨,因为惊恐,因为回忆,邱书査一到家就病倒了。
随后便是长达两年的休养。
再等邱书査回来以后,邱子蛟发现对方变了。
而这时已经十七岁的少年开始学会一件事,那就是让步。
因为他亲近的几位仆人接连离开邱家,因为再次回来的邱书査仿若变了一个人,很多时候,他看着他的目光让人毛骨悚然。
原本每一位嫡系都会经过严格的商业培养,以便成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可邱子蛟不同,他学的是艺术,玩的是古董。
对于这种选择,邱书査只是笑了笑,不发一词。
自从回来后,邱书査再也没试探过邱子蛟,关于那些长辈,他也亲自登门道歉并将事情解决。
邱子蛟不知道对方和那些人又达成了什么交易,他只知道他的处境明显没以前好了。
他明明救了他,可他却完全变了态度。
日子在一天天接近邱子蛟成年,因为邱家普遍早婚的传统,作为邱家嫡系的他身旁四处是莺莺燕燕。不光如此,各种交好的世家、各种不熟的世家纷纷找机会询问邱子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很多时候,长相俊美的邱子蛟在用笑容应付那些人时,都能瞧见邱书査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为了让邱书査放心自己,主动不从商的邱子蛟在自己二十岁那年才选择一位毫无背景之人结婚。
但让邱子蛟没想到的是,对方仍旧对他下手了。
当着所有外客面前发病,一直好好的邱子蛟在控制不了自己的同时明白他被人背叛了。
那一刻,愤怒、怨恨、暴怒、厌恶各种不好的情绪在心口乱窜。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惊讶的目光。旁人的议论纷纷……一切的一切都成为邱子蛟眼中耳中的噪音。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就知道一切完了。
还没长全的羽翼在一夕之间被彻底斩断,被人背叛被人算计而发病的邱子蛟眼眸通红的注视着站在四面看着自己的人,一句话都没说。
之后,不愿交出邱家宝藏的邱子蛟被邱书査与邱家旁系长辈囚禁在古堡里,生生受了长达两年的折磨,最终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可就是这样,邱子蛟也没说过任何秘密没求过一次饶。
在邱子蛟年幼的时候,他的父亲告诉过他,邱家嫡系就是死都不会和任何人求饶认输,他们骨子里永远留着北欧海盗的热血,这点就算不断绵延子嗣也不会被斩断。
因为无法让邱子蛟吐露秘密,又因为邱书査和邱家旁系一干人等并不能达成一致,最终邱子蛟得以活命,但日常问话折磨仍旧在进行。
再然后,因为某一次邱子蛟差点死掉,邱书査方才停止频繁的折磨,只是关着他。
三年后,邱子蛟看见了那群被邱家收养的孩子……偶尔会清醒的他知道机会来了。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输了。
十二月二十日,在邱书査设法杀掉当初一干知情者后不到十天。
坐在房间里看书的邱子蛟告诉邱云泽可以动手了。
十二月二十一日,邱书査藏在暗处的几名得力干将不明原因统统身亡,作为贴身管家的宋书失踪。
十二月二十二日,邱书査被圈禁在家,其随时待命的保镖统统被杀,在邱家作为眼线的佣人齐齐失踪。
十二月二十三日,饿了整整一天的邱书査见到了邱子蛟。
扫了一眼门口处的邱云泽,邱书査笑了起来,他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勾搭上了。
真是……逆子逆孙!
瞧见邱书査一脸怒气,因为病痛一直瘦弱的男人笑的好不开心,这大概是他这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一次,即使花了这么久时间才成功。
注视着邱子蛟近乎疯狂的笑容,邱书査好半晌才开口:“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了。”摸了摸犹如一条狗一般被锁链束缚在那的邱书査,邱子蛟轻轻的说:“当你选择效仿狸猫换太子准备真正偷窃邱家家主位置时,就开始了。”
当年,若不是因为他迟迟不愿吐露秘密,邱书査早就安排好在外的儿子伪装他成功上位。
是的,当年邱书査的儿子并没有死,那一切不过是邱书査因为自己的亲身经历而设想的一个加强版,为的就是偷偷将邱子蛟换掉。
不料,这么多年来,邱子蛟死守秘密,便是各种折磨都不肯说,邱书査的儿子也只能呆在外头。
听到这话的邱书査瞬时红了眼眶:“你把他……”
“送下去了。”邱子蛟笑盈盈的回答:“他现在就在下面等你。”
此话一落,愤怒至极的男人粗粗喘气,面红耳赤,青筋暴起。
“这样就生气了吗?”听着锁链因为挣扎发出的清脆声,抱着手臂的邱子蛟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的说:“可是,你连自己的孙子都杀,为何死了一个儿子却如此生气?”
瞬时愣住的邱书査怔怔看着邱子蛟,好久才出声:“你说什么?”
将对方的神情收在眼底,邱子蛟轻轻的说:“你收养的孙子里,有一个是亲的。”
只有一点昏暗灯光的密室,安静又冰冷。
好久,因为熬夜和饥饿面色憔悴的老人苍白着一张脸,嘴唇清颤:“是小溪?”
肯定的应声确定对方没猜错,邱子蛟坐在邱云泽亲自给自己拿来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说:“那孩子真可怜,父亲不认也就算了,满怀期望接近亲爷爷,不成想对方居然直接要了他的命。”
男人的话语犹如吐着红信的蛇语,每一声嘶嘶都似乎要人性命。
想着那个自从来邱家就格外亲近他的邱云溪,想着那个会挖空心思哄他开心的邱云溪,想着那个在他生日会上专门准备亲手制作礼物的邱云溪,想着那个总会甜甜蜜蜜喊他爷爷的邱云溪,想着那个会冲他撒娇的邱云溪……
邱书査一直以为对方只不过是想讨好他,想成为邱家继承人,不成想……
跪在地上被锁链五花大绑成一个屈辱姿势的邱书査闭上了双眼。他的亲生儿子因为在外头过得纸醉金迷,等他发现时便失去了生育能力。为了让自己不断子绝孙,一大把年纪的邱书査只得借助外界手段获得两个儿子。
不成想,两个儿子才长大就意外逝世,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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