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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葛西烨一身狼狈地回到车里,虽然莫非闻原谅了他,可他却并不觉得开心,这代表着莫非闻就此把成林涵放下了,那他所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思?
他阴暗地想要他的嫉妒,他的不甘,他得到了他得不到的,可人家好像并不那么想。
十年啊,他怎么如此轻易地放开了呢?
而且那个客房里的人,他怎么想怎么不简单,他问他是莫非闻的谁,他不答,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可到底是什么呢?他想不出来。
他隐隐地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他的掌控,他完全对这些事情没了头绪。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方希希,对,方希希一定会有所了解的吧?
但是,如果方希希知道,他会不会隐瞒呢?
他虽不觉得方希希会隐瞒他,可万一呢?
葛西烨想着与莫非闻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烦心得睡不着觉。
他半夜坐起来,抽了根烟,最近他吸烟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他拿出手机来,方希希如今该是睡了,他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打扰了。
可他越想越不安,索性打了个电话。
方希希被电话铃声吵醒,正想骂是哪个小兔崽子。看到了葛老大的署名,方希希一时哑言了。依他看来,葛老大这么晚打电话给他,肯定是有要事,不然不会这么做的。
他偷偷摸摸地出了房间,叶如眉还是醒了,她脑子不太清醒地问:“你去哪里啊?”
“我去接个电话,你先睡。”他把手机摇了摇,关上了门。
叶如眉翻了个身就没音了。
方希希轻手轻脚地到了阳台,小声说:“葛老大,什么事?”
葛西烨看着远处的街道依然灯光闪烁,“我今天去非闻那儿了。”
“嗯?”方希希瞌睡醒了大半,“他打你了?”
葛西烨嗯了一声,“是。”
方希希想说句活该,可伤口撒盐不好,他没说话了。
“他,打了我一顿,后面没说什么了。”
“这不是好事吗?”方希希想着莫非闻有了男朋友了,当然会好说话一些。慢着,他咽了咽口水道:“你......你去了他家?”
这句话成功地引起了葛西烨的注意,为什么方希希突然问出个这个问题来。
葛西烨语气平淡,心里却想从中得出什么消息,他想了想,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我看到了。”
看到了?这是又看到两个人在沙发上那样这样了吧?!方希希要大喊,这老三怎么一恋爱就没了往日的矜持了呢?
唉,也难怪,这单身了这么久了,久旱逢甘霖,也是情有可原。
方希希咳嗽了一声,“那你什么感觉?”他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葛西烨这么晚打电话来是为了那事。
什么感觉?葛西烨心里八九分肯定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平静地问:“你呢?”
方希希觉得葛西烨是难以接受了才大半夜地打电话给他。
他想了想道:“葛老大,这事吧,你也不要大惊小怪的,现在这事也挺常见的对吧?老三他呢,好不容易喜欢上了另一个人,你看,也不会对你和成林涵的事情耿耿于怀了,这是好事对吧?”
喜欢上了另一人?!葛西烨的指尖的烟直直地往地地上坠落,他联系着方希希的前言后语,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方希希还没有直接点破,葛西烨呼吸粗重了一分,心想着自己不能打草惊蛇。
他顺着方希希的话往下说:“你说,他怎么就喜欢上了......?”
未尽的话语给了方希希以无限的遐思,“......那个可以理解哈。据说,人群中同性恋的概率可能高达百分之十。老三喜欢男人的概率也不低,对吧?”
事情有了结论,葛西烨只觉得那滚烫的开水忽然被撞倒了,霎时间往四面八处地流淌,把他的心烫得刺痛起来。
他的脑子里闹哄哄的,用尽全力找到自己的声音说:“他们同居了?”
这下子轮到方希希惊讶了,“同居了?怪不得我那天碰到他们的时候那人穿着睡衣呢!啧,这老三也真是进展神速啊,和你一样,哈哈哈......”
葛西烨的心在颤抖,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宁愿莫非闻喜欢上的是一个女人,这样他能安慰自己,他不可能喜欢上他,可他喜欢的是一个男人,令他彻底乱了心。
如果早知道,早知道的话,他主动出击,会不会有一点儿机会呢?
他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就让别的男人给弄走了呢?
葛西烨的心里时而发冷时而发热,悲痛和怒火相互交替,让他无所适从。
方希希见电话那头没声了,“葛老大,没什么事了吧?不说了,我去睡了,拜拜。”
葛西烨把手机发泄似地扔在了墙角里,手机瞬间四分五裂了。
他压抑地抓紧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把它们一根根拔下来似的。
他的膝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自虐似的徒手捶地。
疼痛感从手里传过来,他依然不管不顾,终于他放下了手,脱力地躺在了地板上。
寒冷从地面传入四肢百骸,他却无知无觉。
他侧脸看着窗外,难得的看到了一颗星星,那星星看着那么远,仿佛只要到了那里,时间久得就能忘了时间。
他想要躲在星星里去,这样他就看不到他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了。
只是一晃眼,星星一下子就被乌云笼罩了,黑压压地好像压得城市都透不过气来。
忽然便有了雨水,雨水中的屋子,更加地凉快了。
葛西烨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还有什么希望呢?
他一直把心搁在了泥地里,任由它在淤泥里腐烂,谁也认不出来。
他的父母,他的家庭,令他又像一只老鼠,偷偷地,偷偷地,只要被人发现了,就只等着丧命的那一天了。
而莫非闻呢,以往他把喜欢成林涵的心思昭告了天下,活得多么肆意啊。他爱男人的时候,也好像不想要藏着掖着。
葛西烨的眼底落了泪,亮晶晶的。
归根结底,他们总是不同路的......
——
雨后的天空清澈透亮。
成林涵早晨起床多穿了件衣服,照旧是先做了早餐等着葛西烨起来,公司离着原先的房子比较远,所以出差后没几天就搬过来了。
她侧耳倾听,发现今天有点儿不一样,葛西烨没有像以往那样准时。
成林涵只得起身去叫,拍了拍门,“西烨,你起了吗?”
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声音,会不会在卫生间?成林涵想着便把门打开,她一眼看过去,只见地板上躺了个人,正是屋子葛西烨。
成林涵心里一紧,赶紧跑过去,就见葛西烨的脸上有些青紫。
昨天晚上葛西烨回来得晚,她睡下了,因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一看这样子,便猜测出了前因后果。
成林涵摸了葛西烨的额头,烫手的温度令她的心提起了。赶紧拨打了120,她搬不动葛西烨,只得急匆匆把床上的被子弄下来给他盖住,又开了空调。
她来来去去地忙了一阵,转头看着葛西烨不省人事的样子,又急又愤怒。
成林涵这时也顾不得其他了,掏出了手机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看着来电,犹豫了两秒才接通,“林涵。”
成林涵眉心紧蹙,她内心惶恐,如果这时候葛西烨出了什么事,她不敢想象,她完全没了往日的矜持和镇定,出口便是责怪:“莫非闻,你怎么出手这么重?!”
也没多重吧?莫非闻回忆了一下,自己虽往脸上招呼,可下手都是衡量过的,毕竟他只是出气,不想葛西烨真的有事。
他想,成林涵肯定是没见过,所以才大惊小怪的。可毕竟是打了人,他有些心虚,“林涵,这......”
成林涵摸着葛西烨的额头,心里焦躁,“他已经醒不过来了!我叫他他也不醒。”
“啊!”莫非闻虽然觉得自己的拳头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可成林涵肯定不会骗他,“我马上过去。”
莫非闻的担心语气不会有假,成林涵镇静了点,“好。”
莫非闻赶紧请假,匆匆把嘴里的食物咽下。他回房边穿好衣服边对周小知道:“西烨昏迷了,我得去一趟。”
周小知立时想到了昨晚两人的争执,责怪道:“你下手太重了吧?”
莫非闻不好怎么说,难道是打了不该打的地方了?
周小知看他发愣,催促道:“快去啊,别傻站着了。”
莫非闻飞快地出门走了,路上不忘给方希希打了个电话,“老二,葛老大生病了。”
方希希纳罕道:“什么?”
莫非闻解释说:“我昨天好像把人打重了。”
方希希疑惑:“他今天凌晨还给我打了电话呢。”
“是吗?”莫非闻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事情就是这样,我正往那儿赶过去。”
方希希惊诧,“那你赶紧的。你下手怎么不注意着点啊?!虽然这事他做得不厚道,可......”
莫非闻眉心紧皱,他不愿意多谈,打断他道:“挂了。”
他刚到停车场,就见葛西烨在往救护车上搬,成林涵在旁边心事重重地跟着。
成林涵只看了他一眼,便上了车,车子关闭,朝来路驶去。
莫非闻赶紧上车,跟着救护车跑。
医院的停车位有点儿紧俏,好不容易找到了空位停进去,便找不到救护车的踪影了。
莫非闻根据成林涵的指示,才到了地儿。
成林涵看到他,面色不好道:“我一开门,便见他躺在地上了,身上滚烫的,喊他他也不应。”
急诊室的人来来往往,莫非闻在这繁忙的节奏中静不下心来,心里只盼着,葛西烨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给葛西烨进行了一系列的紧急处理后,交代好家属照看,“病人进行了退烧处理,再看看情况吧,每半个小时量一次体温。”
成林涵问了些注意事项后,最后道:“医生,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医生用速干洗手液洗了手,“发现得及时,没有引起抽搐和惊厥,降温了就好了。”
病房里的医护人员瞬间走空了,成林涵细心地为葛西烨摆好身体,擦拭冷汗。
成林涵这时的态度温和一些了,抬起眼皮道:“非闻,他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你走吧。”
莫非闻摇头,“我请好假了,再待一会儿。”他放心不下。
葛西烨这烧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清醒过来了,见了莫非闻的身影,讶异了一瞬。
莫非闻坐在一边,想摸摸葛西烨的额头,他闪躲了一下,便摸了个空,而后葛西烨嘶哑着声音道:“没事,你走吧。”
莫非闻尴尬点头,“那我走了。”这里也并不需要他。
当天傍晚输完液葛西烨就出院了。
方希希问的时候,葛西烨在冷清的办公室里,淡淡回道:“我每天去输个液就行了,你也别来,弄得我要死了似的。”
“唉,怎么这样说?那我不去了。”
葛西烨嗯了一声,便重新投入到了公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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