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背景板人物传

作者:可待者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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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侠路(二十六)


      对于他难得外露的温情,温白凛一向受用。
      见她乖乖喝了汤,崔十有收拾了一下桌子让店家把碗筷端走,又很快捧了盏茶回来。漱了口,又略坐了一会,温白凛拿出《三问录》在翻,翻了一会觉得灯盏光线不稳定,看得眼花,索性放下书上了床。
      她身体底子不太好,没有外部的热源,几乎暖不起来,捂了半天被窝都还是凉的,加上大漠的夜温度低得能结霜,许是被子也薄了些,便更冷了。往里面滚了滚,给崔十有挪了位置,见他还不识趣地在那打坐,她拍拍一旁的床榻,拖着调子喊了一声捌玖。
      崔十有睁开眼,很怕她撩拨自己。他如坚冰一般的定力几乎被她瓦解得像水一样稀薄。
      温白凛就这么眨着眼睛看他。动了动手指,崔十有最终还是泄气地起身钻进了被窝抱住她,像抱着一块冰。
      温白凛侧脸埋在他怀里,贴在他胸膛偷笑。
      笑得他又开始心颤。
      他翻身压住她,支着身子悬在她上面,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枚戒指,套在她手指上。戒指滑到指根,大小正合适,紧接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也跟着穿进了她的指缝,与她双手交握。
      抬起手亲了亲她的指根,吻落在戒指上,崔十有嘱咐:“戴好,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摘下来。”
      温白凛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归山林戒。”
      戒指不算起眼,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上面刻着三兽渡河,又有百兽归山,若说特别,也就这登峰造极的微雕技艺值得一赞。
      崔十有蹭蹭她的额头:“我已经不太记得我娘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好记的。以前觉得恨她,她死后也没给我留什么东西,到现在仅剩这枚没大用的戒指,我却偏偏还舍不得丢掉。”
      “可能你心里还是想留个念想。”温白凛理解他。
      哪怕并不太值得回忆和怀念,还是不舍。他就是这样心软的人。
      一直未变。
      崔十有笑了一下:“也许是。但现在好像觉得可以不那么在意,也不那么耿耿于怀了。”他抚着她的侧颜,捏了捏她没什么肉的脸颊:“心里被个挺不讲道理的人填得满满的,哪里还有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的位置。”
      温白凛突如其来地被他甜了一下,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吻他:“谁不讲道理?”
      还说不是。
      崔十有被她吻柔了眉眼,不由屏住呼吸,怕被她试探出胸腔里好似擂鼓一般的跳动,直到她冰凉的指尖滑过他的脊背,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中时,才小小地吐了口气。
      他的珍视来得过于深沉,以至于容不得半点的唐突和草率。
      拉下她的手放进被窝里,崔十有也躺进去,环抱她的姿势恰好锁住了她的双臂。吻她眉心,片刻拍拍她的背:“早点睡。”
      温白凛也不恼,直接把腿压在他身上,崔十有便又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把她的腿放下去。比耐心,他也不遑多让,但奈何经不住她铁了心地要折磨他,最终还是崔十有败下阵来。他强迫自己闭着眼睛养神,即便被蹭出火来,也依旧不动如山。
      接着她的吻就像羽毛一样落下来,轻柔动人,先是唇被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就听她喊道:“夫君。”
      崔十有僵了一下,很久没听她这般称呼了,忍不住睁眼,便一下子望进了她那双像是能勾魂夺魄的眼中,也一下子就失了神。
      在这一刻,他恍惚感觉到,自己是被神眷顾着的。
      温白凛终于把手抽出来在他眼前挥了挥,问:“怎了?”
      崔十有无奈地笑了一下,指尖蹭着她鼻端的那点朱砂痣,习武之人的定力被她一次一次地磨到丁点不剩。而对着他渐渐幽深的眼神,温白凛终于感觉到了危险,无辜地又不怕死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崔十有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半天才缓过来,想给她点教训,但看着她被蛊虫所扰尚且苍白瘦尖的下巴,到底不忍心,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
      明明是个被她随便撩拨两下就能爆发的火山,但恰是他的这种点到即止的克制和温柔才更叫人心动。温白凛的心软成一摊捧都捧不起来的水,渐渐沉溺在他卷起风暴的眼中。
      从前她是风口浪尖的一叶舟,只能随波逐流,直到抵达他的身边,始知滔天怒浪亦有温柔相护的容纳心胸。
      投进他的怀里,眨着潮湿的眼,平时对着他多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人啊,忽然就失了言语,只能亲昵地一下一下吻他,就像终于靠了岸,不再是孤身一人又寥寥落落。
      他总有叫她轻易折服的魅力。
      而对付一个爱她到骨子里的男人,也没有什么太过复杂的策略,奉以真心就够了。
      不需言语,也无需揣测,她的喜爱向来毫不掩饰,也展露无遗。寻常的习惯和细节轻易就能捕捉到她对他的依赖,想要他妥协,连早便驾轻就熟的以退为进都显得多余。
      捧一颗真心给他,他能连命都不要。
      鼻尖蹭蹭崔十有的颈项,温白凛在他怀中窝成一团,一抬头,又是一个吻落在他喉间。
      那喉结滚动,诱人至极,也性感至极。
      崔十有安抚地顺着她铺满长发的脊背,她便懒懒挨过去,凑在他脖颈间,轻轻的呼吸如羽毛般落在他肩窝里。
      此刻的她,温顺无害得竟有些天真烂漫,这般的坦率自然。也使得他不由放轻了呼吸,慢慢收紧双臂怕惊扰这难得安宁温情的时刻。
      心底不知何时生出的邪念,反应过来时便已如野草疯长,叫他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他多想把怀中人从里到外都完完整整地据为己有,多想造只精美的笼子像养家雀儿一样把她关进去,多想把她藏到只有他能找得到的地方,世人不见,唯他可以独占,也多想把她拴在身上揣在兜里,片刻不离。
      可捧着含着,都好像不够,于是只能把她放进心里,置于心尖,奉若珍宝,不使风雨侵袭,也不使灾难加诸。
      崔十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付出的每一点好都吝啬到必然索求回报。她不知道,他的那些险恶用心,她不必知道,他也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她只要被爱便好了。
      大漠的夜很凉,但他的怀抱却像火炉一般炙热,竟让她生了些细汗。额首相碰,鼻尖的一点点汗液被他吻去,崔十有温暖的手盖住她的眼睛,语调低沉:“好好睡,我守着你。”
      温白凛脸贴过去,闷闷应了一声。
      可今夜注定是个不平之夜。半夜里忽而惊醒,见崔十有望过来,他那双寒星一般好看的眼睛带着些血丝,清醒的眼底竟未有丝毫睡意,温白凛揉揉眉心,搂住他的脖子,有点心疼:“不必守夜,必不会出什么乱子。”
      她说得笃定。
      进城之时就觉得边镇气氛不对,镇子里混进了很多外族人,温白凛对大漠很熟,对沙盗更熟,这些人身上都带有并不明显的沙盗痕迹,但偏巧她对这种气息格外敏感。
      那是血腥气,没有丝毫仁善的残忍凶横的血腥气。
      窗外似乎能听见一两声乌鸦的叫声,夜已深,这叫声传得越发深远。
      “那你为何心神不宁?”崔十有有些担忧,指尖抚着她的眉梢。
      温白凛抱住崔十有的腰,哑了半晌才说道:“梦见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了。”
      在万巽海被诛之时,他已经被围困了整整三天,生生耗干了气力和心血。那一身疏阔俊雅的青衣被鲜血泡透,手里的定非剑竟似殉主一般也断成两截,他就支着柄断剑跪倒在地,那血分不清到底是谁的,竟滴滴答答地顺着他的手肘连成血线落在地上,很快汪成一滩。
      周围尸横遍野,一圈圈自诩正义的武林人士将他团团围住,却无人敢上前,可那副咄咄相逼的丑恶嘴脸写尽恶念,没有哪怕任何一个人,赠与他一丝善意、一丝不忍,便是一丁点的怜悯和愧疚都吝啬。
      直到那双晦暗如深的眼眸冲破重围向她遥遥望来,满目鲜血一瞬化作虚无,化作一如既往的平静,隐隐又透着些担忧,似乎怕叫她惊扰害怕,竟勉力露出了一个破碎脆弱的笑容,虽狼狈,却似带了无尽的力量,那种温柔安抚、毫无保留的勉力给予,纯粹干净到竟叫她一下子方寸大乱,失了心魂,才蓦然惊醒。
      即便是此刻,安稳地依偎在他怀中,见他完好无损,感受着他灼人的温度,一时也难以自抑那种心碎不已的难过与疼痛。
      可这些,都无法同他说。
      她不愿在这事上多做纠缠,只是窝在他肩头深嗅了片刻,缓了缓神。
      “听我的,歇息吧。没有比今晚更安全了。”
      若今晚沙盗有动作,以镇国公府的势力,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收不到,谢国公手底养的兵也不是吃干饭的,尤其国公爷治军有道,又在此处镇守多年,什么险境没遇到过,手底下个个都是精兵强将。进客栈时她就发现公爷家的小将军埋伏在暗处,想必早有计划。
      崔十有见她岔开不想多谈,便也体贴地顺着她的话头,总归他就守在她身侧寸步不离,多注意些便是。
      他抵住她的发顶,闭上眼睛,呼吸渐渐沉稳,似乎是睡着了,温白凛才又歇下。崔十有轻轻叹了一声,握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拥了拥。在这样的情形下,留一丝警惕,总是没错的。
      后半夜刮起了风,风沙打在窗上沙沙响,崔十有皱着眉看去,轻轻将手堵在了温白凛耳上,没多会外面响起厮杀声,两刻钟不到,便又结束了。
      果然如她所说,这场混乱不会有太大波澜。
      而再次熟睡中的人一无所觉。
      第二日一早,崔十有一起床,离了他的体温,没多久,温白凛也跟着醒了。
      她揉揉额头起身,崔十有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吵到你了?”
      温白凛摇头:“你要在我身侧,我才睡得着。”
      崔十有闻言,又重上了床榻,扶着她的肩让她躺下,盘腿坐在床沿,仔细给她掖了掖被角,“我就在这陪你。”
      他一只手伸进被窝由她握住,一边闭上双目静静调息打坐。
      从前晨起练剑的习惯几乎被抛到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温白凛偷笑着头埋进被子里,枕着他的手背又安心地闭目养了会神。
      再醒来已日上三竿,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孜孜不倦,锲而不舍。
      崔十有下床开门,对上一张放大的脸,差点挥出去的拳头被温白凛及时叫住,也幸而反应快,侧身挪开了半步,否则扑过来的男人就不是在地上,而是在他身上了。
      收势不及的谢懿舟冲了进去,嘭的一声直直一趴到底,那响亮的声音光听着就疼。
      一双踩着足衣的脚映入眼帘。
      “小将军,一大早的,如何行此大礼?”温白凛语音带笑。
      地上哎呦哎呦叫唤的人可算来了精神:“什么一大早,你看看这日头都升到哪里去了。”谢懿舟扶着腰跟烙饼一样翻了个身,也不起来,就这么坐着,抬头同她说话:“这都等你老半天了。”
      昨儿她一到,他便得了信,若非手头事紧,早便来了。连夜处理了混进城的沙盗,歇都没歇就回来守着,这一等就是半天,可把他这些年难得修炼出来的耐心都等没了。
      他低头揉着快摔断的腰,再一抬头,向来让他束手无策的温白凛便被崔十有拦腰提起放在了凳子上。
      谢懿舟睁大眼睛,瞠目结舌,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像只被掐着命脉的猫,更像被抚顺一般,软得没脾气,竟毫不反抗。
      崔十有默不作声地给她披了件衣服,又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脚底,拿过鞋子给她套上。
      一点都不爱惜身体。
      他抿着唇,又看看还坐在地上的谢懿舟,放下她的脚踝起身,心里难得有些生气。
      这种不舒服,来得突然。从前在教中,经常见左护法总是望着被一群男人围在身边献殷勤的右护法暗自生闷气而感到费解,在这一刻突然就如醍醐灌顶、福至心灵,一下子就明白了那种心情。
      一个冒失的、熟稔、不避嫌、年纪又相当的男性在这个寻常又不寻常的清晨突然闯入,崔十有那并不十分敏锐的神经一下子就被触动了。这个沉稳冷静的男人,望着眼前的年轻小将,忽然就意识到了自己同温白凛在年龄上许是还是有些差距的,竟让他一下子生出了些刺激和危机感。
      崔十有默默地拧了下眉,并不为这不合时宜的认知感到愉快,并且深切地觉得自己有被这种该死的觉悟冒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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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武侠路(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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